“可以刷卡嗎?”程遠在掏完所有的口袋,只翻出二百大元三百不到的情況下,從皮夾中摸出一張卡問老大夫。他可是搶着要付醫藥費的,現在才發現身上的現金不夠。
不過,就算他不搶先,顧盼盼也不敢說自己付錢。因爲她還遠不如他,包裡只有幾十元的零鈔而已。
“哈,年輕人,我這裡只是小診所,刷卡只有醫院才行。”老大夫還是和和氣氣,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這對俊男美女。雖然纔跟歹徒搏鬥過,都顯得狼狽了些,但兩人氣質如此搭調——男的深沉霸氣,女的堅強內斂,真是天生一對。“實在沒有就算了吧,今天你們倆運氣不太好,不收剩下的錢就當幫你們轉運了。”
顧盼盼默默掏出錢包,把自己十元以上面值的鈔票都拿了出來,跟他的堆在一起。然後感激地對老大夫笑笑:“就這麼多了,謝謝您!”
程遠眸光閃動眼神奇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丫頭,窘迫到這種地步了嗎?真傻,這點小錢她完全可以自己留下而不必掏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山窮水盡很難辦?人家老大夫都發話了,再說以後他一定會提了款再來補交的。呵呵,也許他撿到寶了。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顧盼盼坐在後排,看他將車子開出了這段城西區域,朝市中心駛去,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她說了要去豐大對面的,難道這人不識路?
“程遠。”他有名字,不叫“喂”。
顧盼盼愣了一剎,在看到他側臉勾起的脣角時,終於恍然。“好吧,程遠,我說過了要去豐大南門。如果你不識路,我可以自己過去的。”
“你讀豐大?今天不是週末嗎?”程遠好心情地打着方向盤轉上立交橋,壓根兒沒有停車或者調頭的意思。
“不,我讀財大。”顧盼盼反常地有幾分焦躁,她今天計劃好了要去星月書屋幫忙,一直到下午四點再坐地鐵倒公車迴天閬別墅區。現在腳踝還有些隱隱作痛,幫忙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到了;但不管怎麼樣,
譚紫在那邊,她至少可以過去做個伴。現在這樣被程遠半綁架一般地扔在車上,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都不得而知,讓她心裡很不安。
或許,是因爲跟他在一起才感到不安吧,在他如此強勢如此霸道目光深沉胸有成竹的時候,她竟然感覺如此不安。就像第一次在松子巷見到他,她只說了謝謝就慌張地轉身而去。
沒出息啊,原來只有他神志不清的時候,她纔敢放肆親近;原來只有他狼狽暴走時,她才能維持自己的鎮定自若。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曾經偷偷親吻他的事,她會不會羞怒而亡?
後視鏡裡的女孩兒長髮披肩,白皙美麗的臉蛋微微有些紅暈,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纖細美麗的淑女,剛纔竟然獨自打趴好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程遠一邊愜意地開車,一邊偶爾從後視鏡中欣賞顧盼盼微惱的神情,這時候的她看上去可愛多了。
原來那晚真的是她,把他從那三個雜碎手底下救出來的人,是她。
雖然那晚的藥力讓他在第二天忘記了很多的細節,他也還恍惚記得,那個救他的人攜怒而來,將他護在身後。她那麼瘦,怎麼將他弄回大院的?她又是怎麼把自己給捆起來的?程遠脣角的笑意更深,自己之前只想到那個姿勢的屈辱,怎麼沒想到她的纖長十指在自己身上將繩索纏來繞去會有多麼,呃,多麼銷魂。如果她想再來一次的話,大概他也不會反對……當然,最好是讓他來捆她。
老天!程遠疼得差點從司機座上跳起來,車身也猛地一歪。他顧不上去怒斥剛纔弄痛他後背傷口的女孩,趕緊打方向盤,把車子穩定下來。
好在他的目的地也就在前方,他將車子滑進地下停車場,卻依然把車門緊鎖。
“顧盼盼!你是怎麼回事!”剛纔的好心情已經讓這個丫頭瘋瘋癲癲的舉動給pia飛到九霄雲外,就算他後背的傷口不深,突然那麼用力的拿手指戳上去也是會要人命的!可是他的話剛出口,一回頭就看見了顧盼盼那
雙噴火的眼睛,那雙眼睛嗖嗖嗖地射出凌厲的視線,彷佛無數冷箭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這,難道,剛纔,他心裡想的說出來了嗎?不會吧?
顧盼盼已經確定這傢伙剛纔心裡想的絕對不是好事,原本她只是奇怪他一邊開車一邊盯着後視鏡,會不會出什麼危險。結果卻看見了他露出越來越邪氣甚至可稱猥瑣的笑容,再一想到他這樣笑的原因居然是鏡中的自己,她就按捺不住要戳他一把的衝動。
“我要下車!”她咬牙瞪着他。
程遠已經鎮靜下來,恢復了泰然自若的模樣。他可以確定,自己不可能把要捆她的想法脫口而出。而且此時佔據上風和主動的,是他,不是顧盼盼。
“你不是女金剛?可以試試把車窗砸碎,爬出去。”他後背還疼得厲害,她果然心狠手辣啊。“或者,你也不妨選擇跟我道歉,我可以考慮讓你下車。”有仇不報非君子,敢戳他就得敢承擔後果。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剛纔在想什麼!”讓她道歉?開玩笑!顧盼盼打量車窗,當真開始估量打碎玻璃的可能性。不過,一腳踹開車門要更好一些吧?可是,她的腳已經有一個光榮負傷了,另外一個得多多保重纔是。
程遠卻一挑眉,嗤笑出聲:“那你說說,我剛纔在想什麼?”
顧盼盼張了張口,卻語塞了。她的口才一向讓琉璃搖頭,剛纔氣憤之下的言辭,反倒給自己挖了陷阱。她怎麼知道這個男人究竟猥瑣到什麼程度,而且她就算有所猜測,又怎麼可能說出口?
程遠靠在方向盤上,看着氣鼓鼓又說不出話的顧盼盼,心裡忽然覺得柔軟地一塌糊塗。
真是個敏感倔強的傻姑娘啊——那麼美麗,那麼特別,又那麼堅強。他怎麼會懷疑這樣的一個女孩兒走上了那條路?退一萬步,就算是爲了生活所迫當真如此,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感到憤怒或者輕蔑?他還不是屈服於靜塵阿姨的安排,比那些被迫的女人們又高尚到哪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