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野餐，顧盼盼和晏琉璃從上午吃到了傍晚；又各自蓋着毛毯在吊牀上眯了一覺，酒醒了纔回市區。
“你今天請假出來，那個豬頭蔡沒問原因？”顧盼盼揉着微微有些疼的太陽穴，歪在副駕駛座上，半閉着眼。
“我說我去看婦科，他還能繼續問？”晏琉璃將方向盤一打，車子轉了個方向，在顧盼盼的小區門口的停車位停了下來。
顧盼盼無可奈何地搖頭：“琉璃，你現在太彪悍了。”
“姐從小就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晏琉璃颯然一笑，問顧盼盼：“你如果決定了的話，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說一聲。馬上就是黃金週了，我很期待找點兒事做。”太閒的話，她怕自己胡思亂想，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壞了自己的原則。
顧盼盼點頭：“好，大概明天就會給你消息。”
她已經有了個初步的構想，端看今天和程遠見面的結果。說起來黃金週這個稱呼，她還真是不怎麼敏感。中國的國慶節，她很多年都沒有參與過了……
背井離鄉的那些日子裡，除了母親的祭日和春節，她對其它的節日完全無感。
告別晏琉璃，顧盼盼打起精神，該面對的總要面對不是嗎？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放棄這個人這段感情，還能有什麼？
給自己打氣了半天，回到家卻發現空無一人，房間裡也毫無家的氣息——完全不像有人在這裡吃、住的樣子，一切都保持着不愉快的綁架發生之前她離家時的模樣，彷彿從來沒有人回來過。
心裡有些沉，有些失落，也有些荒涼。
顧盼盼不由自主地來到了客房門口，輕輕推開門。
這個被程遠霸佔了的地盤，目前一派凌亂不堪的樣子。被子沒有疊，牀前的小地毯上扔着襪子襯衣領帶，旁邊的抽屜拉出來就沒有推回去，小更衣間的推拉門同樣打開着沒有復位，露出之前碼得很整齊的衣服。
這個房間裡都是他的氣息，顧盼盼鬆了一口氣，之後又爲此懊惱起來。
她還是這麼沒出息啊……明明怒火滔天來着，唉，顧盼盼傷腦筋地拍了拍自己的頭。
將廚房裡那些易變質的食物
和蔬菜都裝進垃圾袋放在門口，然後在家裡擦擦洗洗涮涮，很快這個家就恢復了整潔和溫馨。出門到小區的微型超市隨便買了把麪條和一斤雞蛋幾個西紅柿，顧盼盼十分鐘之內搞定了自己的晚餐。
程遠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已經快到午夜了，他打開燈，一下子就發現了家裡的不同。
這幾天他忙得腳不沾地，但還是堅持要回到這個家來休息，總是想着也許哪一次打開門，就會看到顧盼盼的身影。但是連續失望了五六天之後，他終於不再奢望，只是想盡快度過這次危機，然後去找她回來。
沒想到，今天她居然回來了。
喜悅涌上心頭，他三步兩步跑到了顧盼盼的臥室門前，正要敲門，忽然意識到這個時候夜已深，她早該睡了，實在不該打擾。
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興奮中的程遠也冷靜下來。
靜靜在她門前佇立了片刻，他深呼吸，彷彿這樣就能多得到一份屬於她的溫暖。這幾天他真的累了，不知怎麼，總是想起那個被捆綁着醒來的早晨，想起她熬的香軟濃稠的米粥。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淪陷了吧，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已。
可是看她這次的反應，他似乎又一次傷到了她。而且這一次，大概她對他的恨，比之前的七年更要強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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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黯淡下來，程遠低垂了眼。
面前的這扇門很薄，她明明距離他很近；可這顆心冷得厲害，她那天和麥予決然離去的樣子讓他意識到，她已漸行漸遠。
頹然垂下肩膀，他轉身，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等等。”
程遠一震，停住動作。
臥室門已經拉開，顧盼盼一身家居服出現在門口。看她的眼神也知道，她根本沒睡。的確，顧盼盼一直留神大門的動靜，她等了他很久。
“我們談談。”顧盼盼從程遠身側走過，到沙發上坐下。
“……”程遠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擡眼看向顧盼盼，卻發現她似乎有點兒緊張和侷促，而且竟然微微側頭躲過了跟他對上的眼神。
她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嗎？！
程遠
繃起臉，走到顧盼盼一側的沙發坐下。故意擺出個慵懶的姿勢，將雙臂在沙發扶手上一搭，扭頭問她：“你想說什麼？”
說完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喑啞的厲害，他握拳掩住口，咳嗽了幾聲。
顧盼盼站起身，很快端來兩杯水，將其中一杯放在了他那一側的茶几上。
程遠想說聲謝謝，顧盼盼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你喝水吧，別說話了，聽我說。”說完端着另一杯水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
程遠換了個坐姿，將水杯捧在了水中，溫度剛好入口。
“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不需要回答，只搖頭或者點頭就好。”顧盼盼似乎下定了決心，看向程遠，等他的迴應。
程遠正在喝水，聽了顧盼盼的話，自然是點頭同意。
“趙正寧的臥底身份是你通過郵件發給馭天幫的？”
雖然她已有定論，但是當着程遠本人，她必須確認一遍。他承認了最好，如果不承認的話，她和他大概真的就到此爲止了吧，除非他有更好的解釋以及證據……
程遠看着顧盼盼複雜的眼神，點了點頭。
呼，顧盼盼覺得自己鬆了口氣，卻又同時覺得怒火升騰——果然是他！他那天怎麼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你能確保趙正寧不會因爲身份敗露而丟了命嗎？！”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顧盼盼神色冷凝，怒氣幾乎壓抑不住，程遠又怎麼會看不出她在強行壓制。
可他還是很誠實地搖了搖頭，張嘴想解釋，最終卻還是閉了嘴。
她難道不知道，趙正寧之前的行爲就是找死？臥底的身份不如早早暴露，也好讓那個什麼大小姐早點兒決定。
他承認，他沒有十成的把握說趙正寧不會因爲臥底身份暴露而被弄死。但是以他心理學上的一點積累，那些錄音文件中暴露出來的東西至少說明有七成以上的概率趙正寧會活着……會不會被囚禁或受皮肉之苦不敢保證。
顧盼盼瞪着程遠，他居然還知道搖頭！
怒到極點，顧盼盼反而笑了出來，可惜那笑容冷得要命： “如果我用‘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來形容你，你有意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