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這裡？”她嗓子沙沙的，程遠立刻遞過來一杯水，顯然是準備好了的。顧盼盼只喝了兩口就放在一邊，臉蛋卻微微有些泛紅。
“我剛來，昨晚你睡着了之後，廖家派了人來陪牀照顧你。”程遠解釋，他倒是很想留下來，只是靜塵姨那頭不好辦。白天他的時間還可以自行安排，但一過晚上七點，他的人是屬於烈焰的。
“盼盼醒了啊，餓了吧？來嚐嚐你童叔給你熬的黃豆小排湯，補血補鈣！”進來的正是廖家資歷最老的女傭，司機老童的媳婦。顧盼盼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平時跟老童和童嬸都沒什麼太多的交集，沒想到出了事反而要人家照顧。
“程遠你也來一碗，現在的男孩子像你這麼體貼的少啊，一大早就跑過來還得跟護士賠笑臉。我家那野小子要是有你這一半心思，媳婦也跑不了。哎，盼盼，怎麼不喝啊？是不是味道不好？”
顧盼盼臉更紅，其實……她急啊，內急。
“程遠，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顧盼盼憋了半天才把這句話說完整，低着頭不敢看他。
程遠終於明白過來，忍不住勾起了脣角；但還是很給面子的站起身，進了一旁的小會客間。
童嬸逗她：“還不好意思啊？不是男朋友嗎？不是我說，這麼好的小夥兒得抓住啊！”邊說邊幫着顧盼盼擡起身體，將塑料便器安置妥當。
程遠在會客間的沙發上坐下，聽着隔壁的動靜，順手掏出了手機。
“立文，有眉目嗎？”
“現在還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只是剛子的確跟姓龔的有聯繫，好像正幫着她上下打點。”
“他昨天上午有沒有出現在天閬別墅區附近？”
“應該是有吧，”立文在刷拉刷拉翻東西，“他最近在天閬出現得很頻繁。”
“繼續查，有什麼消息儘快告訴我。”程遠掛斷了電話，回想着那天在東山陵園龔霜歇斯底里的樣子，微微冷笑。
再次回到顧盼盼的病牀前，坐了沒多久童嬸就
找了個熬湯的藉口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和顧盼盼。大夫查房的時候，說是沒什麼不良反應，四周後就可以拆掉石膏出院。原本因爲前面的內急事件有些尷尬的顧盼盼聽到出院的話題後，臉色有些發沉。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真糟糕。”顧盼盼嘟囔。
“不是也挺好？本來你這個月十九號就要考英語四級，這下剛好逃過去。”程遠逗她。
顧盼盼瞪了他一眼：“早晚也要考的，躲也只是躲一時。”
“誰說的？沒準兒明年教育部就規定不允許四級證書和畢業證學位證掛鉤了呢，別自己嚇唬自己。”程遠說的話並不是憑空捏造，他確實有所耳聞。這丫頭這麼害怕英語，真不知道如果讓她出國的話會怎麼樣。
顧盼盼皺眉，自己嚇唬自己？不知道昨天她迷迷糊糊地想到那杯蜂蜜水的時候，是不是也在自己嚇唬自己。
顧盼盼知道程遠剛纔只是逗她開心，但是她現在想的還是接下來行動不便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肇事司機大概是抓不着了，她對警察從來沒信心。原本趙正寧曾經讓她對警察的印象稍稍扭轉了些，但是，他的失蹤和死亡卻讓顧盼盼心裡對警方的懷疑和不信任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顧盼盼很想見廖先生，覺得很有必要跟他談談。
很多事情只是揣測，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意外；當然，也有可能就是蓄謀。肇事者找不到的話，她這次住院和後期恢復的費用，可以理所當然地賴上廖先生嗎？
想到現在積攢的薪水還不夠還琉璃和譚紫爲她墊付的學費，顧盼盼不禁苦笑。
程遠握住了顧盼盼的手，“別胡思亂想了，盼盼，有我呢。”他知道她在爲這一百天的生活而苦惱，昨天晚上他其實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只是大概還要和靜塵姨周旋一番。
顧盼盼擡頭看向程遠，他的眼中都是心疼和溫暖的神色，讓她的心覺得略略安穩。
她熟悉的程遠似乎又回來了。
從她車禍醒來之後，她與他之間的關係彷彿又回到了最甜蜜的時期；即便兩人都不言不語，就那樣彼此陪伴
也覺得幸福而安心。
“小穆，你說那杯水是夫人叫你端給顧小姐的，有證據嗎？”廖彥武神色冷淡，看來下一個僕人不用審了，就是眼前這一個。
小穆使勁兒搖頭，她真的不知道後果會有這麼嚴重；顧小姐車禍的消息傳來，她嚇了個半死。
“那就忘了這件事，懂嗎？”廖彥武刷刷刷填好了一張支票，“帶上它，走得越遠越好。不過如果哪天我聽到什麼不負責任的小道消息，你就算在地球的另一邊，我也不難找到。”
“是是是，先生放心，我什麼都不知道！”心驚膽戰的小穆攥着支票，終於感到了一絲寬慰。她打包的速度飛快，逃也般離開了廖家別墅。
廖彥武叫樓下等候的傭人都散了，回到書房又習慣性地點上了一支菸。
第一醫院的大夫周波跟他的關係很複雜，小時候曾經好到一起偷雞摸狗，後來又因爲女人反目成仇，到現在已經說不清兩個人的關係是好還是壞了。廖自強在他媽媽肚子裡的時候，沒少受周波的照顧。而今年年初開始，周波還介紹了自己的徒弟麥予麥醫生，定期爲廖自強做心理疏導。
這一次也是多虧了周波，他纔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顧盼盼車禍住院的消息。
昨天周波在電話裡對他並不客氣：“我們這裡有位被車撞到的急診病人，沒有家屬，她同學也只說得出她住在你家別墅。所以我多事提醒你一下，這個顧盼盼明顯服用了過量安眠藥，不會是因爲你多情鬧得吧？”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別人也就罷了，你還不瞭解我？”
“我不瞭解，我從頭到尾就沒了解過你。不說這些，你趕緊的打錢過來。這事兒我暫且幫你壓下了，至於以後怎麼弄，你看着辦吧。”
放下電話，廖彥武做了一連串的安排。這樣的事情絕不能讓媒體知道一絲一毫，否則麻煩就大了。天閬別墅區外的監控錄像已經拿到了手，那輛大衆化的本田飛度，滿大街都是；但是那車中坐着的化了妝戴了假髮墨鏡的女人，他還是一眼就辨認了出來。
真沒想到，他家還藏了一條美女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