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崖高數百丈,崖下一片森林,林中築有小寨。
風嶽見洪擎、夏老二人離去,他便縱身跳在空中,羽軒接應他坐於靈煙獸背上,隨即往雲後飛去。只見雲中還有秦雪涵、司徒靜衆人。衆人問道:“事情如何了?”
風嶽道:“靈崖寨主獵狐貪圖洪擎的家傳功法,洪擎欲以功法交換解藥,我們便以洪擎的信號爲準,見這香無火自燃時,才動手。”說罷,便取出一根線香握在手中。
只見日過正午,烈日當頭。衆人都不禁暗暗皺眉,心想事情或許不妙了。但這時線香菸火繚繞,伴着一股清香。隨即下方一聲巨響,寨門被轟然打碎,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洪擎,你竟敢暗算老子!”
衆人往下方看去,只見一個身着貂皮大氅的中年漢子縱身躍了出來,他手掌在儲物靈戒上一抹,便握住一柄九環鋼刀。這刀乃是八種精金混合煉,鑄成靈器養靈性,周身隱隱藍光放,白氣森森照面寒。
風嶽看了,驚咦一聲,說道:“那把刀有些奇怪啊,似乎有點靈性神兵的意思。”
鐵山問道:“靈性神兵?”
風嶽點了點頭,說道:“等會再說,先救人要緊!”語罷,他便縱身而下,手中握出長劍直取。洪擎乘勢一退,隨即只聽“咔”的一聲響過,風嶽手中劍竟然被鋼刀一削而斷。
風嶽點頭笑道:“果然有古怪,但似是而非,倒不像是真正的靈性神兵啊。”
換過手中劍,風嶽又欲挺身而上。但眼前白影一晃而過,有一個空靈的聲音笑道:“風嶽大哥,他就交給我吧。”
風嶽一怔,擡頭望向空中,羽軒向他無奈一笑,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獵狐見秦雪涵一掌拍到,嘿嘿一笑:“男人們都死光了嗎,叫一個娘們來跟我打?嘿嘿,等會兒我把她衣服扒光了,你們就可以一飽眼福了。哈哈,小妞,晚上就讓你知道爺們的厲害!”
秦雪涵見他口中盡是污言穢語,面上驟然一冷,袍袖展動,只見獵狐周遭都是白影,乃是‘拂煙七訣’身化幻影分身。這七道身影都將袍袖一拂,一道袖勁籠住獵狐,挪移陰陽,只聽獵狐一聲慘叫,受了自身刀氣,恨恨地道:“今後老子一定讓你嚐嚐厲害。”
秦雪涵一對美眸之中射出冷光,說道:“你沒機會了。”
獵狐心下一沉,只覺身形彷彿陷在泥沼之中,又見秦雪涵手印結動,靈光涌起,一時之間,千朵青蓮在腳下齊齊而放,化作蓮陣,正是南鬥聖皇所留的“十二靈脈圖”。
獵狐靈識撒放,只見周遭一片虛幻的山川地脈、湖泊流水,頂上是雲氣渺渺,彷彿一片小天地。秦雪涵玉指一引,雲氣之中一道紫雷劈下,轟然一聲巨響,獵狐身上大氅盡碎,全身焦黑,已是氣若游絲。
羽軒心下苦笑道:“看來今後不能隨便調戲了……”又見嘍囉們一轟而散,司徒靜眼乖,覷得分明,生靈袋當頭罩去,袋中靈蝶涌出,雙翼如刀,幾名嘍囉的舌頭立時被割下。
風嶽大嘆道:“果然越漂亮的娘們下手越辣啊。”原來這幾人便是昨日當街調戲司徒靜之人。
鐵山將半死不活的獵狐扔向一邊,拾起那柄九環鋼刀看了半晌,說道:“我怎看不出這刀有什麼古怪之處?”
風嶽笑道:“現下是看不出了,除非是經驗豐富的鑄造師。這種寶器雖然也有三等品質的分法。但上品寶器靈性之強,甚至已有器靈。雖不能如人類或修爲高深的靈獸一般,能思考、會說話,但已懂得擇主,故此稱作靈性神兵。又因其能變化大小,又稱如意神兵。”
風嶽接過長刀一看,沉吟半晌,說道:“這柄刀如今只能算是中品層次。但若加入‘深海弱銀’重煉一番,或許可令它攀上上品層次也說不定。”
羽軒問道:“哪裡有‘深海弱銀’?”
風嶽道:“北界海域之中藏有此物,但多數已被厚厚的玄冰凍住,加之數萬年來,人人都去北界開採,如今這‘深海弱銀’已是極難尋到。即便尋到了,將億萬年積累的玄冰擊破,更是困難重重。而且‘弱銀’未熔進入寶器之中重煉的話,此物決計不可接觸到火,否則立時化去特性,變成廢銀。”
羽軒點頭道:“難怪上品寶器如此罕見,原來鑄煉與材料都是如此困難。”
風嶽道:“加之一柄上品寶器往往需數十乃至數百年才能鍛成,尋常天人之境的修士莫說擁有,即便一飽眼福也是極少的。這獵狐不過區區九元境的修爲,即便中品寶器,他也絕無資格擁有。”
這時洪擎走來,向軒涵等人躬身一禮道:“多謝幾位救命之恩,此恩此情,望能在日後慢慢報答。”
風嶽道:“洪兄不必客氣,你我各取所需。不知能否帶我們進寨中一看?”
洪擎點頭道:“你們隨我來。”
軒涵落在衆人之後,羽軒低聲問秦雪涵道:“適才你從雲中引下一道雷霆劈中獵狐的手段,可不像是‘十二靈脈圖’啊,老實交代,是從哪裡學來的?”
秦雪涵笑道:“就不告訴你。”見羽軒手臂伸來,她身形一晃,就跟上風嶽衆人。過不多時,洪擎將一行人引到獵狐一處密室門前,說道:“獵狐這裡是斷然不許旁人進入的,即便是他那些侍妾。”
衆人心下起疑,推門而入,只見屋內陳設簡單,一張牀、一張書架、一座煉器爐而已。
羽軒疑道:“看他的樣子,輕浮暴躁,絕非是肯苦修煉器之人啊,怎地他的密室裡會如此陳設?”
洪擎道:“我有時也見他會在此地閉關數日,但平常從不曾見有人專門劫取煉器材料,即便有時劫到了,也盡都換了錢。”衆人聽他如此說,心下更是驚疑。
羽軒往書架走去,笑道:“他還喜歡詩書……咦,不對,是古代文字考?”
風嶽道:“這煉器爐已許久不用了……這這爐底有字?”
羽軒向司徒靜道:“司徒小姐,這爐底的文字你可認得?”
司徒靜道:“這些是上古文字,我識得不多,乃是‘祖脈……神樹依祖脈……有十二……萬年成熟,破……祖脈乃……’餘下數十個字便不識得了。”
秦雪涵沉吟道:“這段話中多次提及‘祖脈’二字,我記得祖脈是天地孕成,乃是天下靈脈之母。靈脈所在,無一不是古洞仙山,修士夢寐以求的寶地。舉凡大宗派住址,皆是倚靠靈脈所建,汲取天地之氣,壯大氣運。”
風嶽道:“不過這段文字中,還提及有一棵什麼神樹乃是依靠祖脈成活,難道洪兄與夏老幾人從那處水池中所得的,便是此樹果實?”
洪擎道:“我引你們前去,那到那裡或許可一探究竟。”
當下衆人隨洪擎來到靈崖之後的山谷,這山谷極是荒涼,寸草不生。羽軒見慣了許多景色優美的山谷,不禁搖頭道:“難怪獵狐坐擁寶山而不自知,似這等荒涼的所在,當真是鳥不拉屎,毫不起眼。”
洪擎笑道:“若非是我習得‘三三陣圖’,懂得一些看山川地脈的旁門手段,我也料不到此地竟生有至寶。”
秦雪涵在地面上一抓,暗驚道:“此地竟然一點生氣也無,彷彿被活活抽乾,這等驚天動地的手段,是何人所爲?”
羽軒問道:“地底生氣難道不能再生?”
秦雪涵道:“能再生,但百年內此地只怕仍是寸草不生。”
風嶽道:“事情多半還是在那池子裡,你們用繩索拉着我,我下去一探究竟。”
海瑤道:“我隨你一去下去吧,與你互相照應。”
風嶽點了點頭,軒涵分別拽着兩人。過不多時,只覺池底一陣翻涌,聽得長劍擊打之聲,一束勁氣直衝而起。鐵山與司徒靜二人便欲縱身入水,卻見風嶽抱着一塊大石碑上來,說道:“沒事的,池底沒什麼危險。洪兄,你先前進入池底,可曾見過一抹亮光?”
洪擎想了片刻,一拍大腿道:“是啊,我以爲那是池底有東西反映着陽光。”
風嶽點頭道:“池底確實有東西,被幾塊巨石掩住了。池底有一具骷髏自鎖於其中,並將生前之事刻於石碑之上,你們看。”
只見石碑上寫道:“餘自鎖池底,巨石掩蓋,倘後人見吾骨骸,實當有緣,可承吾禮。餘遍覽羣書,偷盜陽氏守護十二祖脈之秘,不慎泄露,爲陽氏族人重創,命不久矣。昔年天下間共立十二聖皇,‘十二’之數竟與十二祖脈暗合,巧合否?恨不能全偷得祖脈之秘,客死異鄉,實無可奈何。後機緣巧合來到此地,見有先天神血古樹長於此間,當是神樹之種落下長成。”
“神樹當可解我病痛。但豈料神樹已化爲邪樹,吸食地下生氣,千百年後,定化爲邪靈作祟。餘不知其中關節,先取樹根吸食治傷,過三天三夜,邪氣入體,悔之晚矣。於是取離火血精將其焚化,後得神樹精華結晶數十塊。此物邪氣已被煉去,食之可增長修爲,打破瓶頸。然吾邪氣入體,後必化爲魔,得寶無所用,只得自鎖於池底。嗚呼,神樹倚祖脈成長,本爲神物。子孫化爲邪樹,誠可嘆也。”
衆人見石碑內容,默然無語。
羽軒說道:“離火血精原是司火之神的精血凝成,這位前輩竟還有此等異寶,可石碑上爲何不刻下其名姓?”
洪擎道:“多半是這爲前輩身份並不光彩吧。”隨即轉頭又向風嶽道:“風公子,不知神樹的結晶……”
風嶽笑道:“放心,此事洪兄是首功,不過見者有份……”
洪擎點頭道:“在下明白。”
當下風嶽又取出一個玉盒,盒中放着十餘塊綠色晶石,無論大小顏色,都勝過散落於池底的十餘塊結晶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