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黑凌遵手掌掐定印訣,黑氣鎖鏈結成蛛網一般,將冰蛟鎖在當中。冰蛟龍息噴吐,寒氣頃刻間冰封了大陣。
但大陣上空,卻有一道巨大符文突然顯化而出。這符文中有一聲鳥鳴,隨即赤紅光華籠罩在雲端之上,將雲染作火紅色彩。
黑凌遵低哼一聲,他而今是渡虛二重的修爲,豈能不知羽軒四人就在近處。但他四人不過九元境上下,便也不曾放在心上,怎能料得他們竟握有御王閣的寶物“重明陣符”。
此符乃是御王閣仿上古神鳥所煉,一旦符文祭出,重明鳥長達十丈的身軀便能飛起在雲端,振翮高飛,化出赤紅火海,正是重明之火。
這重明火不同於紫靈火、螭龍火,此火熱而不烈,乃是上古九重天界八大神火之一。但自重明鳥的血脈被稀釋之後,此火的威力便削弱極多。若非金烏一族如今還庇護着重明鳥的血脈旁支,只怕連重明陣符都不能見到了。
這時黑凌遵反掌一拍,只聽“咔咔”輕響,周身突然覆蓋上一層黑色晶石甲。跟着手掌在腰間一抓,腰間的晶石凝作一柄黑色長刀。這刀上符文銘刻,寒氣森森,傳出一股厚重之意。
“寶器?還是攻守皆備的一套?”敖飛面上一變,但掌中燒符的速度卻絲毫不慢。那符陣在雲端之上逐漸顯化成形,隨後一聲清唳,便飛出重明鳥的身形來。
重明鳥雙翼扇出赤火,只見火浪一滾,火海之中隱隱現出一座虛幻的祭壇。
秦雪涵看了片刻,驚喜道:“本以爲沒有其它手段對付他了,但沒想到這符文中還暗藏玄機……你們趕緊把剩下的陣符全部祭出!”
羽軒、羽惜聞言都是一愕,但只有敖飛一人對付黑凌遵,那是遠遠不夠的,當下他們也沒有多問,連同秦雪涵的三張陣符同時燒起,隨即有四座重明火海疊在一處,火中的祭壇便愈發凝實起來。
黑凌遵見了,心頭不禁一跳。這座祭壇他雖不認識,但卻知道這種樣式的祭壇乃是在上古之時纔有。其實這座祭壇是昔年祖皇領衆人初到天溟世界之時,由鳳、金烏、重明鳥三族共建的祈願祭壇。
祭壇建成之日,祖皇親自坐鎮,引來神火燒去蠻荒,將天溟之中的一片混沌之氣全部煉化,土地才現出生機,供人耕作。
而此事過去十數萬年,雖未見到史書記載。但在南鬥聖皇登臨帝位的前一日,突然眼中神光直射天穹,彷彿跨越了時空,看到了祖皇踏上祭壇,登臨帝位的情景。
這十數萬年來,困擾諸皇的一件大事,便是傳承。人之傳承往往通過筆墨書寫,但九重天界陷落之時,史書被星斗諸神付之一炬。後在幽皇時期,司火之神的殘魂雖想到用大鼎書寫傳承的方法。但南鬥聖皇仍覺不夠,於是自己也修了一部史書,並將祖皇一卷交給了秦雪涵。
秦雪涵偶爾翻閱之時,便知道了這件舊事。然而南皇書中雖有記載如何搭建祭壇,但對於一些細節卻並未說明。當下秦雪涵向羽軒說道:“你能不能跟惜兒上去相助敖飛攔住他片刻,我去看一看那座祭壇。”
羽軒點了點頭,隨同羽惜縱身而起。羽惜張弓搭箭,在冰箭上打了六重符印,隨後只覺十幾道寒流滾滾而來,涌入冰箭之中……驀然,箭頭之上閃出一點寒光。黑凌遵隨即心頭一跳,驚異地道:“寶器!”
這時羽惜雙指一張,冰箭破空之出,破空之聲極是響亮!
黑凌遵低哼一聲,五指微微一張,只見身前就有一道符文凝聚而出。符文當中一聲獸吼,隨即黑麒麟的身軀從符中走出,踏在空中。
這時黑麒麟張口一咬,冰箭被它咬在口中,一切兩斷!
羽惜柳眉微蹙,若非有四隻重明鳥被敖飛一指,將黑凌遵圍在當中,只怕她這一箭也未必射得出來。
黑凌遵眉頭一皺,喝道:“幾個小輩在這裡攔住我們幹什麼,現在若是趕緊離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這時敖飛手中印訣一變,虛空之上化出三十三層蜃龍閣籠罩下來。黑凌遵大怒:“好啊,是蜃龍族人!那小子,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還敢來這裡壞我的事!”
敖飛冷冷一笑:“少拿這些沒用的舊事來壓我,神府遺脈?當年我蜃龍族隱名埋姓之時,你們有過一點幫助嗎?若再信你們,藍家、雪家就是榜樣!”
聞言,黑凌遵面色陡然一冷,森然說道:“那好,我就先拿你小子向蜃龍族立立威!”當下他身形一晃,渡空如履平地,頃刻間便飛躍百餘丈,來到敖飛面前。
敖飛大驚,將蜃龍閣怒推而去。但這時黑凌遵身後顯化麒麟之影,約有數十丈上下。隨即他一掌按出,麒麟怒嘯,嘯聲頃刻間震碎數十棵冰晶巨樹,將頂上蜃龍氣一掃而空。
“噗……”敖飛被嘯聲一震,口中噴出一縷血箭,面色變得蒼白了。而後蜃龍閣被黑凌遵一掌按碎,但望見了敖飛,眉頭卻不禁一挑:“只是重傷嗎?那這等天賦倒是比黑子淵強了一些啊……嗯,如今蜃龍族態度曖昧,今後多半便會滋生叛亂,倒不如解決了他,免除一些後患!”
當下他心中計議已定,手中刀便涌出十丈寒光來。
“不好,是殺氣,這傢伙打算下殺手了?”羽軒心中一跳,但他身後雙龍飛起時,一柄黑傘卻突然破空而來。他隨即伸手一接,知道這柄黑傘正是紫氤傘。他心中一愕,這時一縷香氣在鼻尖縈繞,正是秦雪涵飛身而過,說道:“你我一前一後分他的神!”
羽軒點了點頭,一紫一赤雙龍飛起,從虛空中而下,把黑凌遵圍在當中。但黑凌遵刀光一晃,隔着虛空一切而過,這時虛空彷彿鏡面一般破碎,只見那雙龍不知被切碎成幾段,化作雲煙消散。
羽軒一驚,向羽惜道:“惜兒,打破冥氣大陣!”
羽惜點了點頭,她情知自己四人絕非這人的對手,如今唯有冰蛟出來,纔有一戰之力。但黑凌遵森然一笑,他身形從虛空飛渡而過,這一去好快。羽軒四人乃是靠着身法、元氣才能飛在空中,無論速度、身法轉換,都遠遜於黑凌遵,所以區區數百丈遠近,不過眨眼即到。
驀然羽軒祭出紫氤傘,有一片紫霧顯化在空中。而這紫霧之內乃是混了一座法陣符文,能暗中扭曲了眼前的空間,所以無論什麼術法武學打出,都會被紫霧扭送而去。除非以修爲強壓,正面擊破紫氤傘,方能打破這種空間。
然而黑凌遵顯然不知這件寶器的大名,當下長刀一劈,羽軒只覺周身的虛空彷彿如水晶般破碎,隨即心頭一驚,情知若非有紫氤傘護持,自己的身軀便會隨空間而碎!
“這是……這是‘虛王劍’?混賬,我族丟失的武學怎會在你手上?”敖飛呆滯片刻,忽然怒喝出聲。
黑凌遵淡淡一笑道:“說你蜃龍族蠢確實不錯,看來這數百年隱姓埋名的日子,並未讓你們長進多少啊。”
敖飛聞言大怒:“如此說,是你黑族偷了我族武學?”
黑凌遵聞言不答,心頭暗暗詫異“虛王劍”爲何不擊殺羽軒二人。驀然突覺羽軒身後有一道龍吟,那卻是冰蛟掙破冥氣大陣,飛掠而來。
這時只見冰蛟之頂站着一個白衣少女,正是羽惜。羽惜拉動弓弦,如天邊滿月,只見弓上冰箭纏繞一條冰蛟虛影,正吞吐龍息。
黑凌遵怒極:“該死,如今倒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但隨後那空中又鋪展而開十二靈脈圖,圖上帝犴之頂站着秦雪涵,她手握玄蔘木劍,身後顯化的上古祭壇中,便飛來四隻重明鳥!
“這怎麼可能?”黑凌遵眼中一突,暗暗驚道:“這女娃子到底是什麼人,怎會連重明鳥都供她驅使?”
但他心中雖驚,手腳卻也未顯露絲毫慌張之色,將手掌令符打出,那冰楓谷深處一片黑雲升騰而起,雲中有二十餘道身影,皆是黑族傀儡。但這些傀儡中,竟有五人乃是生前渡虛境的修爲。
羽軒靈識一掃,察覺他們身上死氣濃郁之極,心中一驚:“不好,圍着大姐他們的傀儡,可比前日遇上的,還強了不少啊。”
這時一衆傀儡來到雲端之上,羽心妍便也跟着御風而起。但此時羽心妍面色蒼白,手中下品之階的寶劍竟已砍缺了刃。
羽軒驚問道:“姐,聆兒怎麼樣了?”
“放心,聆兒之事待此間事了再說。”羽心妍當下擡頭看去,向黑凌遵道:“沒想到此次竟是五長老親身前來,看來這冰楓谷確實不簡單啊。”
“原來你們是羽家的小崽子啊。”黑凌遵淡淡地道:“不過縱然你們再如何驚才絕豔,終究是一羣乳臭未乾的小東西而已,難道我還拿不下你們嗎?”
當下他手中印訣一按,麒麟虛影在雲端之上顯現,奔入刀身之中。隨即刀身上的麒麟紋刻愈發明顯,只一揮刀,腳下的符文便化成數百丈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