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等人向墓碑行了一禮,隨即看向這提飯盒的少年,沉思片刻,說道:“你是洪寬堂弟,洪潛?”
洪潛冷笑道:“虧得羽公子還記得我這‘故人’吶。”
洪寬面向墓碑,頭也不回,淡淡地道:“二弟,當年之事是你年幼無知,狂妄無禮得罪了羽兄,他將你傷了,須怪他不得。羽兄,即便今日你們再來,我還是不知道六劍神火鐘的下落。”
羽軒問道:“六劍神火鍾乃是你們六劍山的至寶,想必就在貴宗之內。今日我們前來,並非是要搶奪,乃是滅六劍山之人唯有用神火鍾才能剋制。現下我們兩方聯手,可覆滅你六劍山的大仇。”
洪寬搖頭道:“那夥人是何來歷,我確實不清楚。但他們沒找到神火鍾,全是因此鍾早不在宗門之內了。”
羽軒疑聲道:“不在宗門之內?”
洪寬點頭道:“神火鍾每過百年需要做一件事情,但此事只有宗主與長老們才知道。半年前,宗主將神火鍾帶了出去,至今不見取回。現下宗門被毀,只怕無人知曉神火鐘的下落了。”
“那可未必。”洪寬話音一落,黑子倩領着驚風二人走山來,先向墓碑躬身一禮,隨即說道:“六劍神火鍾乃是數百年六劍山耗費了極大的人力與財力,所鑄造的一件上品寶器。他們在鍾內打進了三千劍意,熔鑄了六十二顆火龍丹,故此配合丹火劍意,可破無定宗的兩門絕學。但每過百年,此鍾就要放到火山之中熔鍊一番,否則丹火衰弱,威力便會大減。半年前雖是言宗主自己一人帶走了神火鍾,但細細推想,他的目標也無非就那麼幾個。”
黃遠衝口而出道:“是神鸞山脈!”
黑子倩笑道:“不愧是黃少族長,思維敏捷,小女子佩服!”
當下黃遠飛身而起,腳下勁風呼嘯,起在雲端。但他身法雖快,但若說思維敏捷,卻仍是落後了羽心妍半步。何況羽心妍修煉天修羽,身法之快,已遠勝同輩。
這天修羽乃羽氏四門鎮族武學之一,遙皇親創,又有諸多羽家前輩修改完善,弱點已少之又少。內含煉氣功法、身法、指法、劍法等諸多武學要旨,淵深難測,乃是世間第一流的武學功法。
風嶽望向黃遠,不禁疑惑道:“他是古象族少族長,即便再與你們羽家交好,也不必如此吧,顯得反而比你還積極許多。”
羽軒無奈一笑道:“這我也不知。”
海瑤笑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黃遠看向心妍姐時,眼中有些不尋常的意味。”
秦雪涵也是一笑,顯然二女英雄所見略同。
羽軒轉頭看不見洪寬二人,便說道:“我們也走吧,免得落後太多。洪寬雖然推說不知六劍神火鐘的去向,但我總覺得只怕還是得着落在他身上尋得。”隨即他便縱起身法,周身紫氣鋪展而開,飛在雲端便猶如一隻靈雕一般。
爾後秦雪涵三人也各顯神通,衣袂飄飄,也都御風而來。現下他們不再乘坐靈煙獸,便是因靈煙獸的速度不及他們。
過不多時,望見下方山勢陡起,一片山脈連綿數百里,其中幾處山口濃煙滾滾,一片赤紅火光,正是火山所在。
海瑤道:“這神鸞山脈傳說是上古青鸞神獸隕落其間,其身軀化成,中有火山口數十座,如此尋將下去,只怕不知要花費多少時日。”
羽軒在雲端上仔細辨看路徑,問道:“可有看到洪寬兩人?”
風嶽靈識放出,只覺周遭陌生氣息愈來愈多,卻不知洪寬二人所在。四人當中,僅風嶽與秦雪涵二人是九元境修爲,但風嶽年歲更長,修爲自然更深厚許多。
羽軒看向下方各個火山口處,都有許多人影。他們或在山口處徘徊,或是以刀劍試圖打通山體,顯然無一不是在尋找六劍神火鍾。
羽軒冷笑道:“好個黑子倩,好個藏龍閣,當真唯恐天下不亂!這攪弄風雲的手段,實在厲害,這一下情報販賣出去,只怕也要將天人修士引了過來。”
秦雪涵道:“藏龍閣四處販賣情報,其中得罪的人定然不在少數。但至今仍然無人能動得了藏龍閣,只怕除卻她個人的心機手段之外,藏龍閣背後的力量也着實不小。”
風嶽道:“黑族的手向來伸得很長,只是黑子倩身旁的兩個護法我竟絲毫感應不到任何死元氣的波動,秦小姐,你以爲如何?”
秦雪涵點頭道:“他二人的確未曾修煉死元氣,只怕不是黑族人,極可能是黑子倩自己培植的人手。”
羽軒道:“沒辦法,只能靜觀其變了,不知道姐姐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秦雪涵道:“放心,心妍姐的修爲可是九元九重,定然比我們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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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風嶽忽然手上往南面一指,說道:“找到了,是那兒!”
三人隨即向南方看去,只見那裡一道紅光衝起,隱隱聽得鐘聲迴盪,並有一股熱氣迎面涌來。
四人破空而去,猶如浮光掠影,頃刻即至,早早便望見洪寬站在火山口處,手掐印訣,唸誦真言。他手指往岩漿裡一指,隨即喝道:“寶器有靈,我六劍山待你不薄,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只聽喝聲一落,岩漿裡一聲響,便緩緩浮現出一座赤紅大鐘來。這鐘有一人高下,外表篆刻六道劍紋,其內鑲嵌六十二顆火龍丹。丹火內蘊,隱隱有沉重之感。
“老師所傳真言果真十分有效,只是這該死的藏龍閣將消息泄露出去了,現下我要將它帶走只怕難了。”洪寬望着神火鍾出了一會兒神。
原來當日無定宗人馬攻上山來,有兩人乃是萬象境二重。這兩人逼問言恪不得,便聯手將其擊殺了,又將長老殺了大半。洪寬老師不得已,便將這真言與神火鐘的所在告訴了他。所幸無定宗不屑擊殺普通弟子,只將宗主一脈屠盡了,隨後尋不到神火鍾,便悻悻地離開了。
洪潛忽然出聲道:“不好,有人過來了!”
果見四下裡人影雲集,已有數十人聚攏而來。
洪寬沉聲道:“此鍾乃是我六劍山之寶,還望各位不要插手,我在此謝過了。”
一個壯漢哈哈一笑道:“六劍山?六劍山門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你們幾個不成器的,還能唬得住人嗎?”他笑了一會,突然雙眼目露兇光,滿面猙獰地喝道:“少跟老子扯這些,惹得老子性起,我將你們兩個都宰了。”
洪寬面色一沉,低聲囑咐了洪潛幾句,隨即向那大漢道:“我倒要看看你是誰老子!”他身子一躍而起,玄化境的氣息衝起在空中。他手上符印一發,神火鍾一震,只聽一聲鐘響,那大漢抵受不住,慘叫一聲,立時七竅噴紅。其餘人等雖站得遠了些,沒受重創,但仍是覺得胸口氣血翻騰,喉間一股甜意漸漸要涌了上來。
洪潛口中默默唸誦真言,抱元守一,竟然絲毫不受損傷。見周遭人人面色發白,不禁笑道:“還有不怕死的嗎?這等至寶豈是你們能夠染指的?”
果然這時只見周遭衆人不敢再上前,又退開了幾步,但仍是不願離開。
洪寬也不在意,隨即又把目光投向神火鍾。但他這時無論再如何念動真言,那神火鍾仍是不爲所動,不進入他儲物靈器之中。
洪寬心下一急,把手抓了過去,又聽一聲鐘響,喉間一口逆血噴到鐘上,幾乎要暈厥而去。這下羣情聳動,人人心頭的貪念又升了上來。
風嶽在雲端中說道:“上品寶器不虧是靈性神兵,懂得擇主。即便洪寬手中有制約符印與真言,但仍是降不住它。”
秦雪涵道:“不過外面那些人可想不到這些,也管不到這裡,他們見洪寬受傷而退,便想上去試身手了。”
這時神火鍾已響了五六次,震開了十來人。這十幾人中,無一不是重傷昏厥,倒是洪寬傷勢最輕,躲在一旁調勻內息。
突然有一道清脆的鈴聲緩緩傳來,轉瞬間便已站在火山口處,乃是一名容貌姣好的少女,她向洪寬笑道:“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哦,搶你六劍山之寶。現下你也不能降服它,就該讓與其他人!”她一掌抓向神火鍾,只見鍾內激盪,鐘聲與赤紅丹火一發涌了出來。
這人隨手祭起風雲傘,周身雲氣瀰漫而開,將丹火擋在雲外。隨即他另一手放出一條金絲索,喚作“奪寶金線”,最能在陣上奪人靈寶,雖然並非百試百靈,但現下卻有壓制神火鐘的反抗之力。跟着又戴上一雙玉白色手套,乃是中品寶器“纏風手”,上有各種闢火符文,一時之間,竟也不懼丹火侵襲。
周遭衆人見她接二連三取出寶器護身,不禁腹誹道:“這女的有病啊,有如此之多的靈寶,來搶這神火鍾作甚?”
洪寬見狀,也不禁要噴出血來,咬着牙道:“這位小姐,你有如此之多的護身法寶,爲何還要搶着神火鍾?”
這女子嘻嘻一笑,說道:“我身上法寶雖然有一些,但也僅是七件下品寶器,三件中品寶器而已。其它尋常靈器便不曾數了,但上品寶器卻是一件也沒有。我現下要取這神火鍾,也不是很正常嗎?何況……我喜歡一個人,要拿這神火鍾送給他!”
衆人聽罷,又是一陣暈厥,齊齊欲要罵娘。
突然空中有一陣威壓涌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上官小姐,老夫也看上此寶了,不知能否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