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低喝一聲,身形一晃,周身龍煙滾起,所幸這神府館閣當初修建得頗爲用心,主要便進行了防火一道。隨即司徒靜又雙臂一捲,將典籍抱了出去……
到了館閣之外,羽軒踏着龍煙而起,掌中瞬間疊了兩道符印,符印加持在螭龍身上,隨即火海翻騰。
火海之中有個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容貌清秀,但卻已有玄化五六重的修爲。羽軒一見到這人,手掌打出的力道便收了幾分。但在兩道符印加持之下,卻也幾乎將他手臂打斷。這人身形貼地一滾,跑了出去,在心頭暗罵道:“該死,那是什麼武學?羽軒練成了這種東西,他竟然也不跟我說的,果然姓羽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時司徒靜走了上來,問道:“你似乎留手了,那人是誰?”
“尹飛樓。”羽軒說道:“他誤會我殺了他哥,要找我報仇,不過沒想到,他卻也來了神府遺蹟……算了,不說他了。古神府裡建有學宮,我想學宮除了教授武學術法之外,肯定還有別的,查一查是否有音律學宮。”
司徒靜點了點頭,兩人查看了許久,終於看到神府二十八年,府主下令建“時樂學宮”,聘請音學博士專職教授音律。
隨即羽軒查看了前往時樂學宮的路徑,便一路飛離而去。過不多時,兩人看到一座極大的廢棄宮殿,殿門前破損的匾額上還有“時樂”兩字。
羽軒認得神府時期的文字,點頭道:“不錯,這裡便是時樂學宮。”
司徒靜聽了,歡呼一聲,輕移蓮步來到學宮之中。這學宮雖然已破敗不堪,但仍留有不少樂器,有琴、笛、簫、壎、編鐘等。
隨即司徒靜來到散落的編鐘旁查看,只見編鐘靈氣內蘊,手指觸碰之下,似乎還感覺有反抗之意。
司徒靜驚喜道:“有器靈意識,這是一件寶器,而且至少是上品品階!”
羽軒點頭道:“這裡有二三十隻編鐘,看樣子有些不全,你確定還能用嗎?”
司徒靜沉吟道:“上古之時的一些音階早已不用,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當真湊起一套完整的編鐘。”隨即司徒靜動手收集銅鐘,辨認音名,約有十三隻銅鐘可用。
羽軒問道:“那其餘銅鐘呢?要放在這邊嗎?”
司徒靜搖頭道:“留在這裡難免被那幫粗人毀了,不如讓我帶回去好好保存,也許今後可以請高人重新再鑄幾隻,組成完整一套。”
當下司徒靜在一旁收取銅鐘,羽軒便來到破舊的架子前查看竹簡,其中有一冊竹簡裡夾雜着幾片白紙,似乎是殘餘的信紙,紙上寫的乃是這時通行的文字,並非上古文字。
羽軒大奇:“時樂學宮藏有來往的書信已是夠奇怪的了,而且書信行文還是這個時候通行的文字。”當下一路讀下去,文字斷斷續續,其中寫道:“雲家乃世第一富族,又與我等同盟,不可下手吞併,只得託付藍兄,想……弟冷魏……”
羽軒讀完大驚:“雲氏與冷家、南宮家等各大家族聯盟,乃是千年前覆滅神府之戰,原來那時冷魏便與藍家交好了?”
他心下暗想片刻,隨即又查閱了歷代時樂學宮祭酒之位,果然都是藍家之人擔任。原來當年最後一任時樂學宮祭酒乃是藍家之主藍空成。那時伏神隕落之後,神府衰敗之勢已不可挽回,於是便找冷家暗暗結盟。後此事被幻族長老知道,於是黑、幻兩族暗中謀劃,在葬神界中徹底葬送了藍家一族,爲自己兩族全身而退,鋪平了道路。所以葬神界中的魂氣大陣,便是以藍家一族的鮮血布成。
隨同藍家葬身葬神界的,還有神府十族之一的寒家、天下第一富族雲家。神府古氏雖然遭受重創,但畢竟保留下一絲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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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靜見羽軒面色有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羽軒搖了搖頭,展開神府古城的地圖,說道:“藍氏一族的城市便在這半山腰處,正好沒被蜃龍氣籠罩住,你有興趣上去瞧一瞧嗎?”
“神府十族之一的藍家嗎?”司徒靜點頭道:“藍家既然在神府之中有一定地位,想來收穫也會不小,上去瞧一瞧也無妨。”
羽軒於是對照地圖看了片刻,認清了路徑,正想踏雲而起時,突然胸口一震,全身血氣翻涌起來,將整張臉化作血紅。
司徒靜見狀柳眉一蹙,急聲問道:“你怎麼了?”
羽軒甩了甩頭,只覺體內血氣如潮水一般,一陣一陣地涌上頭頂去,勉強開口道:“有人在外作怪,讓我心如油煎、殺氣如沸……”
司徒靜一驚,飛身搶出時樂學宮,果然見到尹飛樓手中握着一道符文,催動符文不斷變化。這符文每變化一次,羽軒體內血氣便翻涌得更厲害一分。
司徒靜見了,更不說話,袍袖一拂,將一張瑤琴抓在手中,隨即手指播過琴絃,琴聲每響一下,便如同有一把巨錘打在尹飛樓胸口。
尹飛樓感覺司徒靜殺意濃烈,心頭顫抖,慌忙道:“我掌中的是龍絕血印,一旦我捏碎了它,羽軒就必死無疑……”
司徒靜停下手指,冷聲道:“幫他解開,我可以不殺你。”
尹飛樓慌忙道:“我只會種,不會解,那人沒有教我。”
司徒靜冷然道:“教你的人是誰?”
尹飛樓搖頭道:“我沒見過他的真實面目,但龍絕印乃是羽家絕學,旁人是學不到的,所以我猜那人多半是羽家族人。”
司徒靜一驚,雖然不能分辨尹飛樓話中的真假,但此時殺了他卻也無濟於事,隨即冷聲道:“先把那枚符文給我。”
尹飛樓將符文交給她,隨即說道:“給你也沒用,這種符文我雖不懂畫,但那個人手中肯定還有。”
司徒靜拿着符文,心中想着要如何處置尹飛樓,突然羽軒說道:“司徒小姐,你放了他吧,這是我羽家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司徒靜無奈,於是又走入學宮中,看見羽軒躺在緩緩調勻內息。司徒靜問道:“你爲何要放走他?”
羽軒搖頭道:“我欠他大哥一個極大的人情,但現在他大哥已死,我不能輕易殺他。何況他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說罷,他扯開上衣,果然見到他胸口有一道血色符文。正是在與尹飛樓交手之時,被他暗中種下的。
羽軒道:“你在外面與尹飛樓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原來這東西叫‘龍絕血印’,不過我卻並未在龍絕印的功法上看到過這種符文,想來是別人自創的。它的作用應該是激發我心中的殺氣,讓我的意識陷入在殺戮之中。”
司徒靜疑聲道:“那你知道是誰下的手嗎?這門絕學極少人修煉,我想這人的身份應當不難猜吧?”
羽軒沉默不語,過不多時,突然只聽空中一陣嘈雜,兩人擡頭看時,只見十幾個九元境乃至渡虛境的修士齊齊飛向空中,正要飛入那雲團所化的蜃龍口中。
原來蜃龍口中接連掉落五柄“帝刑劍”後,突然大半晌沒了動靜,這時有十幾名修士便坐不住了,紛紛縱起身法,踏在雲端要飛入蜃龍口一探究竟。
但羽軒隨即瞳孔一縮,只見那十幾名修士飛入蜃龍口中之時,氣息便陡然消散,如同細沙掉入海中,驚不起一絲漣漪。
“有火,那些人是被燒死的!”羽軒常年修煉紫靈火氣,對火的感應敏銳許多。
司徒靜說道:“你是說那裡有人?”
羽軒點頭道:“如此才能解釋爲什麼那裡屢屢有寶劍掉落下來。但我聽聞一件寶器的鑄造,少則一月,多則幾年、乃至幾百年,但似乎在那裡的人鑄一柄寶器好像很容易?”
司徒靜搖頭道:“那些寶劍徒有其表,看上去似乎靈氣內蘊、寒光閃閃,其實並未衍生器靈意識,不過是一柄好一點的靈器而已。我在意的乃是這人爲何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鑄煉靈器、寶器呢?”
羽軒沉吟道:“我想秘密便在於真正的神府遺蹟之中。可惜那裡被蜃龍氣籠罩住,布成三十三重天幻陣,當年雪家便在這上面吃了大虧……”
兩人正說間,突然空中一聲龍嘯,有兩尊百丈金身站在雲端,一人金袍長劍,金袍銘刻龍紋,劍是青鱷古劍,隨即身後九龍加持,正是羽烈。
而羽烈身旁還有一位,黑刀黑甲,甲是遙皇戰甲,刀是遙皇銘刀。一刀一甲,正是昔年遙皇征戰沙場的形象。
原來羽家四門鎮族武學,乃是遙皇一生四個階段所創。龍絕印乃遙皇在戰陣之上創出的,於是法像金身便是遙皇頂盔貫甲的形象。
其二混元護,乃是登基爲帝之時所創,所以形象是身着帝服,頭戴十二旒冕。
其三天修羽。天修羽創於遙皇退位之後。但羽烈本身雖修煉了天修羽,卻並未修煉天修羽的法像金身,一但修煉了,便是遙皇身披鶴氅,逍遙於世的形貌。
其四觀星圖。觀星圖本爲祭司之學,修煉之後,便是遙皇身着布衣,踏於星河的形象。
昔年遙皇爲天下而入世,後爲天下而出世,所以此四種武學,正是他一生理念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