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感到心水由衷的悲傷,自己體內的蠱蟲也不安分的焦躁起來。本來自己已經是非常擔心憂慮了,體內蠱蟲不安分的躁動讓他更加緊張:“帶我安頓好你,便圖了武館滿門!”
若不是今日他們非要強留下心水,心水怎會如此?他們,一個也不該活着。
心水雖然頭疼的很,去也容不得陌然冷清冷血的濫殺無辜,掙扎着說道:“這事跟他們無關,只是我自己的緣故。”
陌然嘆氣,冰涼的額頭貼着心水的:“不要騙我。”
心水勉強牽了牽脣角:“當真如此,我只是突然頭疼的厲害了。”
心明明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心,痛卻一如既往。畫上的人活靈活現,溫潤如玉的眉眼,只一眼,卻如同萬箭穿心,痛不欲生。
腦中浮現着一抹玄青色的身影,一枚長長的劍貫穿了女子的胸腔,鮮血噴涌如注,女子的嘴角似乎還有一抹詭異的笑容。
心水覺得很害怕,將陌然的脖子摟的更緊了:“陌然,我怕。”
“別怕,有我在。”陌然把心水安置好,掏出幾粒平心靜氣的藥丸給心水服下。
心水覺得好些,朦朦朧朧中睡了過去,夢中大片大片的海棠開的極爲紅豔,一個身着玄青色衣襟的女孩捂着臉哭泣,抽抽泣泣,時而還驚悚的笑出聲。她想要走的近些,可無奈海棠花滔天的生長着,大紅的花瓣很快便吞沒了中間哭泣的女孩。女孩伸手想要握住什麼,終究什麼也沒能握到便被吞沒了。
“一場錯愛愁緒萬千,更會讓人痛不欲生。心水,過去已經過去了,不值得追憶,只是今後,再也不要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海棠花叢中傳來的聲音,字字珠璣,聲聲泣血。
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竟讓她如此痛苦,心水動動手想要感受冰涼的陌然,卻怎麼也感受不到熟悉的冰涼的身影。於是猛地從熟睡中驚醒:“陌然!?”
半響沒人答應,心水趕緊坐起來,焦急的四處張望。只是片刻的功夫,一抹深藍色的身影應聲而入,稠衫下襬大幅的擺動着,陌然瞳孔放大,手中端着的藥碗差點掉了:“心水,你醒了?”
心水見陌然來了,心中鬆了一口氣,從袖中拿起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陌然,你......怎麼走了?”
陌然心疼心水蒼白的臉色,泛清的脣角:“可是做噩夢了?”
心水沉默不語。
陌然走上前:“快將湯藥喝了吧。”
心水蹙蹙眉:”好端端的,喝什麼藥?““額頭上的汗都能行船了,你還同我說沒事!”陌然生氣,將藥碗放在桌子上,背過身,負手站着,一聲不吭。
心水本就做了不好的夢,見陌然發了火,自己的心裡更加的不好受了,於是索性再次躺下,將被子蒙到了頭上。
陌然嘆氣,再次端起藥碗,一把拉開心水蒙在頭上的被子,將心水扶起來。心水的臉上兩行清淚,他的心一下子軟成了棉花,難道是剛說話說得重了,傷了心水的心了?
只輕輕的擁過流淚的人兒,溫柔的拍着她的背。
心水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抽泣着:“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着,害我做噩夢。”
陌然牽了牽脣角:“把藥喝了,一直出虛汗,讓我擔心。”
“陌然......”心水搓搓鼻子,揉揉眼睛,鑽到陌然壞了蹭蹭蹭。陌然原來是看她出了很多虛汗,纔去給她煎藥的,是她無理取鬧了。
“吾的衣襟,竟然成了你的帕子。”陌然自然的牽了牽脣角,好看的眉眼上挑,摟過心水的肩,看着心水把藥一點點的吞下去。
“好苦!陌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陌然笑笑,他倒是放了些蛇的膽汁,那條蛇陪他一起長大,比心水陪他的時間還要長的多。他明明是爲了她好,怎麼能是故意的呢?
心水看着陌然變戲法的一般,不知從哪拿出一包合意餅,趕緊抓過來吃了幾口,才覺得苦味稍稍的淡了些。
喝了如此苦的藥,心水神經系統劇烈的工作了起來,睡意全無,既然睡不着,那麼索性就拉陌然一起走走算了,順便散散心。
夜色寂靜,天空中星星很亮,雖然颳着有些呼嘯的北風,但還好,她根本就感受不到冷。周家武館除了執勤的下人,其他的地方大多熄了燈,只有幾處還點着燈火。宅院雖大,擔心水覺得無趣,拉着陌然向着院外去了。
心水牽過陌然的手,沿着發凍的青石小路走的很慢,陌然走在心水的右手邊,遠遠的看去,似乎小鎮成了看不清風景,唯獨兩人的身影契合的,連星空中的星星都黯淡了。
“陌然,你先聽我說,不要先制止我好不好?”心水的話語裡有懇求,但更多的是委婉的,想要把自己的事情說與在意的人聽。
“好。”
聽到陌然的回答,心水只覺得臉有些發燙,但隨即就冷了下來:“我總是看到一個女子,一抹玄青色的身影,一枚長長的劍貫穿了女子的胸腔,鮮血噴涌如注,女子的嘴角似乎還有一抹詭異的笑容。
”“剛纔,我又夢到了那個女子。”心水頓了頓,看陌然並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舒了口氣,接着說:“她同我說,再也不要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陌然,你說我爲何老看見那個女子,爲何她對我說出這樣一番話?”
陌然清冷的眉眼更加的冷清:“心水,那些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心水苦笑:“沒有意義的東西,卻如暗藏在腦子裡的毒蟲,得了時機,便狠狠的咬一口。過去原本對現在的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只是這種慢性的折磨於我而言,纔是真正的痛苦。爲什麼,那樣恐怖的場景,總是圍着我,不肯放過我呢!我當真不願看到,哪怕是一點點,也不想看到......”
陌然眉頭皺的很深,心水的痛苦莫過於此,並不曾忘卻,也不曾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