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青青
嬤一路跟的是心驚膽戰,生怕王爺王妃一個不高丟在荒郊野外餵了狼。當然了,這王城野郊之外究竟有沒有狼,還有待考究。
大隻得老鼠倒是有,當年呂印還抓了許多當實驗用的小白鼠,
只是她心底也清楚,兩位小主子雖然對她們不假辭色,卻是從來沒虧待過的。什麼事情都沒做過,每個月的月俸銀子卻是一個銅子也不少的。吃穿都不會虧了誰,甚至可以說,她們還真就是在王府裡養老的。
被落了這麼些日子,桂嬤嬤是皇后帶進宮的,自然有皇后打理着。而她呢?她自幼進宮,原先是太妃宮裡的粗使宮女,太妃過世了以後調到皇后宮裡,一步步從粗使宮女升到貼身女官的地位,但皇后不過是看她老實謹慎才提拔她罷了,跟桂嬤嬤自然是比不得的。
在允王府的這些日子,不能不說,這是自打進宮之後,她這些年來最舒心的日子了。
“林嬤嬤,到地方了,王妃讓你下去伺候着。”五兒的聲音最近正變聲,有點像是公鴨子叫,粗粗嘎嘎的,平常都不願意說話。可不知道爲什麼,夏蘇蘇這些日子偏偏就愛把他帶在身邊,有事沒事就逗着他說話,可把他給鬱悶壞了。
“是,奴婢知道了。”林嬤嬤忙掀開簾子下了車,就瞧見一個秀氣的少年朝她有些不善的瞥了一眼,當下連忙移開眼睛,不再看。
她知曉這個叫做五兒的少年,是王妃身邊的人。聽聞是前年二皇子和她出遊時領回來的孩子,開始的時候,看着還小,不過兩年的時間,卻已經長成了一個俊秀的少年了。
“嬤嬤,發什麼呆,王妃在那邊呢!”五兒皺了皺眉頭,見她愣愣的對着自己發呆,直覺就推了她一把。
“啊,對不住,年紀大了熬不住……”林嬤嬤回神,趕緊道。?
伺候在身旁地婢女早已按照他們原先地習慣尋了一處樹蔭鋪下一塊厚毯子。夏蘇蘇瞧了瞧天色。讓她們把毯子鋪到陽光底下。旁邊擺放着一些水壺和食盒。這會可還找不到類似麪包這裡方便攜帶地食物。可樂瓶和塑料袋還沒發明出來。出個門總要帶上那麼一馬車。
所以平日裡總是輕裝出行。儘可能地少帶些人。不過現在不同往日。一切以夏蘇蘇爲要。
自然了。這些夏蘇蘇地“需求”其實不過是樓輕鴻自個兒瞎折騰地。只要是他覺得蘇蘇可能用地上地。也不管大小都一股腦地帶上了。結果就導致四五輛馬車地共同出遊。雖然算不上壯觀。可是對雲王府來說。卻是難得地“拖家帶口”。
“這麼出來一次。得多累啊!”勞民傷財麼。勞地他們家地民。傷地他們家地財。倒是對別人沒什麼影響。只是自己看着覺得累得慌。
“難得地。很久不出來了。我都憋壞了。你也是吧?”樓輕鴻笑笑。手攬在她地腰間。夏蘇蘇腰部地弧線已經鼓了出來。可是身子還是瘦地。感覺像是衣服底下藏了個沒打足氣地皮球似地。隔着衣服感受到她身上地溫度。夏蘇蘇一向是個怕冷地。打懷孕之後身子卻明顯是好些了。至少不會早晚手腳都冰涼了。“蘇蘇。你怎麼就不長肉呢?”
鬱悶地瞧瞧她地肚子。又瞧瞧她地臉。還是一樣那點沒消退地嬰兒肥。看着還跟個孩子似地。
“多好,生完了我也不用折騰着減肥。”怎麼覺着他似乎有點變笨了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是她地樓輕鴻,可最近總感覺他傻乎乎的。
“……”減肥?想都別想!胖一點纔好,抱着柔軟。
大部分跟出來地婢女侍衛都被分派了活計,男的下河摸魚捉蝦,女地拾柴採摘果子。這王城畢竟不同於其他地方,郊外的小山頭上種着一排排地果樹,卻是無主的。說起來這還是樓輕鴻的主意,因爲經常在周圍閒晃,那些地方荒蕪,那些地方空曠,兩個人基本都知道。
夏蘇蘇是個不愛多想的,看過了也就忘記了,沒的惦記着這些。
樓輕鴻卻是有心,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放着也是浪費,便找了些人買了些果樹苗種了下去,沒兩年,已經有果子結出來了。
不過沒人照看的果子畢竟缺乏養分,土地也是貧地,不然早讓人開了荒了,結出來的果子大多是微酸的。這個時節正是橘子紅了,看着一籃子紅彤彤的橘子,大夥倒也吃的挺開心。
心情放鬆了,再難吃的東西,也會變得美味起來。
吃過東西,幾個年紀不大的婢
風箏,夏蘇蘇看了一眼對身旁的五兒道:“你去提醒,別放着放着跑遠了,等會遇上歹人就壞了。”
雖說這荒郊野外的平常都沒什麼人,但說不定有那些個什麼綠林好漢之類的人物存在呢?
五兒應了,替夏蘇蘇將裹肩披上便向那幾個女孩走去。
原本不過是偶然想起的一個提醒,可沒過多久,五兒卻臉色鐵青的拉着一個女孩回來,那女孩子似乎一路都在哭,到夏蘇蘇跟前的時候,眼睛腫的跟核桃死的。
“這是怎麼了?”夏蘇蘇詫異的問,五兒欺負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家五兒的人品,那可是樓輕鴻一手調教出來的。如今人也出落的眉清目秀的,站出去哪個不誇一聲好俊的公子哥,性子麼……誰教的自然像誰,就跟樓輕鴻一個德行。
“她走遠了,遇上了三皇子。”五兒低聲道,極力裝作鎮定的模樣,其實心底還是有些發顫。三皇子跟自家主子可不是一樣的人,平日裡,樓輕鴻和夏蘇蘇都是極好相處的,因着他們沒讓他寫什麼賣身契一類的東西,他在府裡的地位也有些超然,不算侍衛,更像是個少爺。只是他還是以下人的身份自處,以免自己一時腦熱惹禍。
那少女只是哭,手掩着面,卻是叫人看不清模樣。夏蘇蘇被她哭的有些煩,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行了,哭什麼?你衝撞三皇子了?”
“奴婢……奴婢……”少女哽咽着,卻是有些泣不成聲。夏蘇蘇最不耐煩這個,動不動哭鼻子掉眼淚的,瞧着就讓人覺得怯弱。
“五兒,你說吧。”樓輕鴻讓旁人扶着那少女去馬車裡休息會,也省得鬧得夏蘇蘇心煩。他是帶蘇蘇出來散心的,不是給她找事兒鬧心的。
“她的風箏斷了去撿,正巧撞上在那打獵的三皇子,三皇子……說了她兩句……”五兒說的有些躊躇,彷彿是爲難着該怎麼說纔好。
“說了兩句也不至於哭成這樣,受傷了不成?”夏蘇蘇挑挑眉,五兒什麼時候學會打馬虎眼了?朝着樓輕鴻瞟了一眼,那含義不言而喻:瞧瞧,都是你教出來的。
“沒有……”五兒低聲說了兩個字便不說了,夏蘇蘇心細如髮,他自然曉得自己那點斤兩壓根瞞不過她,只是心底又爲難,不好說,乾脆就閉嘴不說話了。
“唔……沒事就好。”打個哈欠,在樓輕鴻的懷中挪個更舒適的位置,夏蘇蘇的腦袋整着樓朝最尊貴的胳膊之一,笑的倦意融融,半眯着眸子恍若不經意的問起:“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青青……額……”五兒脫口而出之後,這才意識到,夏蘇蘇顯然是在拐他。
頓時苦笑了一下,低聲的叫道:“小姐……”
五兒是習慣了叫夏蘇蘇小姐的,就如同他習慣叫樓輕鴻少爺一般。只是在人多的場合,他也會注意分寸。既然以下人的身份自居,稱呼自然也何時才成。
“行了行了,我知道,三皇子尋了過來,我自會打發他的。”小孩子長大了,談戀愛了哈!夏蘇蘇和樓輕鴻交換了個眼神,分明是瞭解了對方的想法。看着五兒的眸子裡更是充滿了調侃,直看得五兒一張俊臉通紅,一直低着頭不肯擡起來。
林嬤嬤默默的看着,心底卻暗暗稱奇。
她是宮裡的老嬤嬤了,剛剛這一出,她自然也是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定是三皇子看上了那個叫做青青的婢女,那婢女又與這少年有意,自是不肯的,但她是下人,卻是輪不到她自己做主。
林嬤嬤奇的,分明是夏蘇蘇的態度,她顯然是在告訴五兒,讓他不用擔心。
爲了一個下人去得罪三皇子,值得麼?
而從頭到尾,允王爺卻始終都沒有表態,但看他臉上的笑容,卻顯然是贊同王妃的做法的。
好歹三皇子也是他弟弟,他怎麼會幫着一個下人呢?
林嬤嬤看不明白,但她知道,這事兒還輪不到她多嘴。他們不過是意圖不明的帶她出來一次而已,她也不算是夏蘇蘇身邊的人,壓根沒資格說什麼。
從本質上而言,她和桂嬤嬤的地位,比王府裡的粗使丫頭還不如。
一直到傍晚,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皇子殿下也沒出現,夏蘇蘇也懶得去想,只當他是放棄了。
只不過,三皇子沒出現,卻碰上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