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就在谷中歇息一夜,第二日清早,二人各自上路。寒劍心中有事,一路快鞭,不多時,就到了三防城下。
寒劍牽馬入城,原本,只要轉過一個山腰,前方立刻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今日,當寒劍轉過山腰時,一陣風迎面吹來,吹得兩旁的黃草枯木“沙沙”作響。街上一片冷清,偶爾有幾個人在急風中匆匆而過,再也沒有往日的喧譁。
寒劍大驚,如何三防城變得這般冷清?他急牽馬往統領府而去。來到統領府,寒劍不由大吃一驚,只見統領府大門緊閉,門上朱漆掉落不少。顯然這統領府已有日子沒有人住了。
寒劍大惑不解,他沒有再靠近統領府,而是轉身在附近的一家客棧住下。夜,深沉,三防城內一片死寂。殘破的統領府在風中更顯得陰森恐怖。而此時,寒劍卻摸到統領府院牆上,用黑布矇住臉,“嗖”地人已躍入府中。
府中花木早已凋謝,塵土遍地。微弱的夜色下,寒劍從前院搜索至後房;找到了統領府臥房,房上的窗戶半落,房間內一片漆黑。
寒劍正要舉步進去,忽然黑暗中“哧”地一聲破空之聲,寒劍知道是暗器,但是奇怪的是來勢雖急卻力道不大,寒劍側身一撈,已接在手中,卻是一枚飛鏢。鏢剛過,黑暗中一道白光迎頸刺來,寒劍忙舉劍一格,當的過了一招。
寒劍長劍一壓,將來人之劍壓住,藉着微弱的積雪反光,寒劍注意到偷襲他的人右袖空空,顯然已失去右手,再仔細看那人,寒劍驚叫道:“禇統領?”
來人聽到他說話,耳一跳,“你莫不是寒劍寒先鋒?”他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
寒劍忙扯下黑布,扶住禇定南道:“禇統領,你怎麼會這樣,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正是禇定南,他一確認寒劍的身份,神色變得非常悲悽。寒劍知他必有重大冤屈,正要開口相問。
禇定南道:“寒先鋒,此處談話不便,請隨我來。”
他帶着寒劍走到一處灌木叢前,往叢中一躍,人瞬間消失不見了。寒劍愣了一下,試着也往灌木叢中一躍,只覺着身被一吸,人順着灌木叢一滑,掉到一個洞中。
洞中燭火微弱,四處一片狼藉,空氣中迷漫着一股臭味。
藉着燭火,寒劍這纔看清,禇定南蓬頭垢面,面容憔悴。寒劍不由急問:“禇統領,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爲什麼不向朝廷求救?”
禇定南咬牙道:“寒先鋒,大軍撤走後,我就着手三防重建工作,一切本也順利。但三個月前,我就接到朝廷的詔書,將我撤職,而指派了雷耀虎的師弟‘雙飛戟’武千重來接三防統領之位,武千重來了,並不住統領府,反而是住在雷耀虎的大哥雷天虎在三防新建的豪宅裡。”
“我想官場之事,本是難料,雖然無故被撤職,但還落了一身輕鬆,我本來已打算搬出統領府,和十餘個兄弟取道回東廣老家了,不想,武千重突然召我到雷天虎府上。。。”
他略一停頓,繼續悲憤
的敘述道:“原來。。。原來,武千重竟和雷天虎合謀,準備聯合班罕多,在三防舉兵造反。他們想利誘我加入,我豈肯答應,武千重這卑鄙小人,暗中擲出飛戟,我不曾防備,被其斬斷一臂。我拼死撞出雷府,虧我在府外的十幾個生死兄弟,拼了性命,助我逃走,我躲在這隱密的山洞中。我怕他們在外面伏擊我,就在這躲了整整一個月。”
寒劍打量着這山洞,顯然很是驚訝。禇定南慘笑道:“寒先鋒不必驚訝,當年,商天城降羌,秘密建此山洞,以做萬一,不料,三防失陷太快,他不及逃跑,就被擒獲。我和他總算有交情,他被押解皇城時,曾告訴我這個秘密,不想這秘洞卻救了我一命。”
“這兩日,洞中食物都吃完了,我這纔不得不出來覓食,老天有眼,得以碰上寒先鋒。”
寒劍聽了,感慨不已。
半晌,寒劍開口道:“這武千重突然替代你,而朝中卻沒有幾人清楚,看來,雷耀虎必然有參與此事。如果是這樣,此事就複雜多了,我看我們得暗中蒐集證據,待證據確鑿,我們再到皇上面前,與他們對質,還你清白。”
禇定南聽了,雙淚齊流,跪在寒劍面前,“寒先鋒,禇某在這裡先謝過了。”
寒劍忙扶起他,“禇統領不必如此,你可先在此忍些日子,我明日先採購些食物給你,然後到雷天虎那裡探查一番,再做計議。”
他說着,又問了雷天虎一夥的一些情況。第二日黎明,寒劍先行鑽出灌木叢,趁着天色尚早,潛回客棧,然後大搖大擺的住下來,吃過早飯。看旭日東昇,就舉步往雷府而去。
雷天虎,原先盤距在虎距縣,不想勢力越來越大,竟然在三防城中背靠大山,圈地百餘畝,建了雷府,真是氣派非凡。
寒劍在遠處繞着雷府轉了一圈。又轉到大門口,心下正盤算該如何進府一探虛實。
這時,兩個熟悉的身影停在雷府門口,這是兩個五十來歲的老者,身材相仿,寒劍覺着他們非常眼熟,忽然輕聲喃道:“這不是桐古和賀知義麼?”
又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寒劍的眼簾,只見不遠處一人在雷府門口略一徘徊,又徑自從容走過去。
寒劍心頭一亮,忙跟了上去。
在街的拐角,寒劍追上那人,在他背上一拍,那人條件反射地回手一擋,寒劍忙反手一捏,抓住他的手腕,低聲道:“蔣兄,是我。”
那人回頭一看,大喜道:“原來是寒大哥,冒犯冒犯。”那人卻是蔣義。
寒劍忙拉着他來到附近一家酒樓,兩人倚窗坐定。寒劍就問道:“蔣兄,年來不見,你兄弟倆去哪了?爲何桐古和賀知義會在此處出現。”
蔣義答道:“前年大軍撤走時,我兄弟倆念着大仇未報,就尾隨潰逃的羌兵,來到御京,準備尋機刺殺班罕多爾,怎奈那狗賊武功高強,身邊又衆多高手保護,我兄弟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但我兄弟在御京時。。。”
蔣義壓低聲音道:“卻見到各地調兵頻繁,羌國各城都
在厲兵秣馬,一派備戰的氣氛。我看,班罕多爾是賊心不死,定要再來進犯中原。我大哥感覺到此事關係重大,就讓我跟蹤桐古和賀知義而來,不想正遇上寒大哥你。”
寒劍暗暗心驚,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他略一思考,道:“蔣兄,此事看來非同尋常,你且隨我來。”
寒劍帶着蔣義,來到客棧,在房間裡詳細詢問了羌兵的一舉一動。入夜時分,他又帶着蔣義來到統領府,見了禇定南。三人一合計,確認了,雷天虎和武千重確有勾結羌人的重大嫌疑。
寒劍就說:“如果是這樣,我想潛入雷府去打探一番。”
禇定南忙阻止道:“千萬不可,雷府不但人多勢衆,而且武千重也武功高強,我只一個不慎,這隻手。。。”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蔣義也勸道:“不錯,寒大哥,不可去;那桐古和賀知義是羌國的數一數二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測,還是小心爲好。”
寒劍聽了,權衡利弊,也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接連幾日,寒劍和蔣義都在暗中監視雷府,但是沒有什麼進展。
這一日,寒劍正和蔣義在客棧吃早飯,一個青衣漢子從門口坦然而過。寒劍一拍蔣義,兩人跟了過去。走到偏僻處。寒劍叫道:“寒堂,可以停步了。”
那青衣男子轉過身,卻是寒堂。他看到蔣義,喜道:“蔣兄,許久不見啊。”
蔣義回了一禮。
寒劍就問道:“寒堂,你此次前來,可有要事?”
寒堂點着頭,就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寒劍道:“大少爺,這是老爺要我親手交給你的信。”
寒劍忙接過信,打開來看,上書,“寒兒,別來近年,爲父甚爲想念,你可還記得邊戎否?此人乃舉世罕得的猛將,如今卻被雷耀虎和凌覺賓編織罪狀,現收押在天牢,擇日斬首。爲父愛其文武雙全,恨雷耀虎殘害忠良,痛皇上是非不分。故欲冒滅族之險,暗救其出牢;無奈勢單力薄,一籌莫展,寒兒見此信,可速趕回皇城,與爲父共謀對策,天機不可泄漏,切計,切計。”
寒劍看完信,倒是驚的一身的冷汗,他雖然城府很深,此時竟也不知所措,愣愣的站着。
蔣義見他臉色有異,忙問道:“寒大哥,信上怎麼說?”
寒劍皺眉道:“我父親有要事找我回皇城,你們跟我來。”
寒劍帶着二人回到客棧,就將這些日子的情況對寒堂略述了一遍。然後道:“照形勢看來,羌國再次進犯,已是難免;你們二人要密切注意兩邊動態,如有危急,寒堂可立刻來皇城找我。”
又對蔣義道:“蔣兄,禇統領那邊,也麻煩你多照顧了,如果有危險,你們也可以先到他那裡躲躲。”
蔣義應諾。
寒劍念掛着父親信中的事,剛吃過午飯,就備了一匹快馬,直往皇城奔去。出了三防城,寒劍一勒馬頭,停住思索:天牢是何地方,縱然想救,就我父子幾人,恐怕也難成功,須得去‘萬丈峽’找二弟蕭龍相助,此事方能成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