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炩家世代都是一方大儒,和河北各大士族豪強也有來往,他會和他們一起,打壓自己嗎?
何進知道,士族豪強非常瞧不起他。
何進的心中一陣酸楚,連連搖頭。自己如果在家經商,就是屠戶,被人糟踐辱罵的屠戶。他的嘴角間突然顯出一絲悲涼,自嘲,無可奈何的笑意。屠夫?我幾時做過屠夫啊?但是當今天下,沒有一個人不說我是屠夫出身,好象我就是挽着袖子穿着皮裙站在肉案後殺豬切肉剁骨頭的屠夫。
何進的確不是屠夫,他的家族是士族。如果不是士族,他妹妹也沒有資格入宮做宮女。他家發跡之前從事養豬殺豬賣豬的營生,祖宗有錢後,就擴大經營其他行業,購置土地田莊,幾代下來積攢了大量財富,這才成了南陽的富豪。否則,他哪來的錢賄賂中常侍郭勝?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張讓是什麼人?無權無勢無錢,他會和何進結爲親家?士族迫於生計從事下賤行業,一般都會遭到世人的唾棄,所以何進的家族雖然有錢但被人瞧不起。他妹妹做了皇后,全家因此而盡享榮華富貴,世人嫉恨得多了。
世人皆呼何進爲屠夫,何進生氣啊。但生氣又能怎樣,他又不能封住天下人的口。後來他想通了,屠夫就屠夫,那高祖還是一個小流氓呢?英雄不問出身。自己是一介屠夫,不但可以讓對手輕視藐視自己,同時也能更好隱藏自己的實力,不至於招惹對手的強烈打擊,對自己發展勢力有好處。另外,他發現天下有名的黨人、士子,有很大一部分出身也差,或者是出於同病相憐的原因,只要自己發出邀請,他們紛紛來投,趨之若鶩。
何進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洛陽,袁府。袁隗是大漢第一門閥袁閥的家主,現任司徒。老人六十多歲,鬚髮灰白,精神矍鑠。
曾炩的橫空出世,讓他們感到了其中的威脅。幾大門閥世族的家主坐不住了,相約小聚一下,商討應付眼前危機的辦法。
書房內,太尉鄧盛、司徒袁隗、司空張溫、楊氏門閥家主楊賜、許氏門閥家主許相等人圍坐四周,默然不語,氣氛很壓抑。
半晌,張溫纔開口說道:“我覺得大家是不是把這件事情看的太過嚴重了?再怎麼說,曾家世世代代都是一方大儒,是我們士族中的一員,現在他們崛起了,應該算是我們的力量增強了吧?”
袁隗冷笑一聲,說道:“司空大人,你還在做夢吧!曾家在以前是士族不錯。可是,從十多年前,他們家就已經改爲經商了。而曾炩這個小子的官,最先也是通過西園買來的。不然,你以爲憑他們曾家的那一點實力,和他小小年紀,能成爲一個郡國的相啊?”
張溫對袁隗的態度很是不滿意,但是想起袁家的家世,張溫還是忍住了心中的不愉快。
袁隗繼續說道:“自從曾炩上任以來,中山國的士族可是吃盡了苦頭,很多人不堪忍受,都逃離了中山國。曾炩這個小子,絲毫不顧念自己的出身,一個勁的爲那些賤民作想。司空大人,你說這樣的人,會是我們中的一員嗎?”
旁邊的太尉鄧盛也說道:“司徒大人說的是啊!這樣的人,要是官做大了,恐怕不是大漢之福啊!我們這些士族,肯定是他打壓的對象,他的心中,只有那些賤民,根本沒有大漢朝。”
聽這司徒與司空的口氣,感情大漢朝就是他們士族階層啊。不爲士族階層考慮,那就是心中沒有大漢朝,不是大漢朝之福。要是曾炩聽見了,不知該作何想法。不過,曾炩顯然是不會這樣的事情的。
許相也說道:“是啊,我聽說,這次曾炩派來京城的使者,還送了天子很多財寶,所以天子才那樣的厚待曾炩。”
許家是東漢著名的政治家族,但是其在士人中的聲望卻有褒有貶。這個家族既有因“月旦評”而馳名的許劭、許靖兄弟,也有因爲黨附宦官而臭名昭著的許訓、許相父子。
許相長期擔任侍中與宦官互爲表裡,在中平四年五月到中平五年八月的這段時間甚至擔任過“三公”之一的司徒。漢靈帝死後,中常侍張讓等人謀殺大將軍何進,矯詔任命他爲河南尹,打算利用他打擊異己。但是虎賁中郎將袁術與何進部將殺入皇宮,司隸校尉袁紹將他騙入宮中與宦官一同被誅殺。
不過,此時的許相和宦官走的還不是很近,還算是士族豪強的一份子,所以,他才被邀請列席這一次的討論。
許靖、許劭堂兄弟(今平輿人)皆東漢末年著名賢士。當時,宮庭混亂,奸邪當道,政治腐敗,禍亂四起。爲治理國風,抑惡揚善,二許憑其才識謀略,在清河島上開辦了一個講壇,每月初一命題清議,評論鄉黨,褒貶時政,不虛美,不隱惡,不中傷,能辯人之好壞,能分忠奸善惡,或在朝或在野,都在品評之列。評後驗證,衆皆信服。凡得好評之人,無不名聲大振。一時引得四方名士慕名而來,競領二許一字之評以爲榮。後來,“月旦人物”便成爲品評人物的一個成語。許氏兄弟利用“月旦評”爲時政舉薦了不少人才,對當時取士有着很大影響。如許劭推薦的樊子昭、和陽士、虞承賢、郭子瑜等都顯名於世,人稱許劭爲“撥士者”。許劭更是準確地評論曹操爲“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留下了千古佳話。後來,許靖出任蜀漢太傅,倍受世人敬重;許劭曾任汝南郡功曹等職。劭兄許虔,品德高尚,志趣高雅,待人寬厚,與弟許劭俱有高名,汝南人稱“平輿淵有二龍焉”。平輿縣城的古巷“二龍裡”和小清河的“月旦島”、“月旦橋”皆因其人其事而得名。
不過,在曾炩眼中,這個“月旦評”也就那個樣,這不過是士大夫階層的互相吹捧而也,他們捧出了那麼多的人,也沒見有一兩個是寒門士子。只不過他們還算有一點良心,都是捧出來一些有一點真才實學的豪門士子。
楊氏門閥的家主楊賜道:“我還聽說,這個曾炩和宦官走的也很近。他來買官的時候,就送了中常侍張讓很多錢財。而這次他派來的使者,同樣送了閹奸很多錢財,他是不可能和我們走到一條道上的。”
楊賜字伯獻,祖楊震,父楊秉,皆大儒。少傳家學,篤志博聞。常退居隱約,教授門徒,不答州郡禮命。后辟大將軍樑冀府,非其好也。出除陳倉令,因病不行。公車徵不至,連辭三公之命。
熹平二年,代唐珍爲司空,以災異免。復拜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熹平五年,代袁隗爲司徒。光和元年,書奏,甚忤曹節等。蔡邕坐直對抵罪,徙朔方。賜以師傅之恩,故得免咎。其冬,行辟雍禮,引賜爲三老。復拜少府、光祿勳,代劉郃爲司徒。
光和四年,賜以病罷。居無何,拜太常,詔賜御府衣一襲,自所服冠幘綬,玉壺革帶,金錯鉤佩。
光和五年冬,復拜太尉。中平元年,黃巾賊起,賜被召會議詣省,切諫忤旨,因以寇賊免。
張溫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現在就開始打壓他?”
太尉鄧盛道:“這很不妥,要是我們一開始就對其進行打壓的話,肯定會將他推到其他三方那裡去的。”
一時間衆說紛紜,莫衷一是。袁隗很是惱火,本來是想請他們來商量辦法的。可是這些傢伙都是老滑頭,都不想說出心裡話,而是一個勁的在那裡推三阻四。
袁隗怒道:“大家總得商量出一個解決的方法吧?”
鄧盛道:“我看還是靜觀其變爲佳。”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
袁隗氣得想罵娘了,老子叫你們來商量,結果就是這樣?
許相說道:“袁司徒,要不這樣,你們袁家派一個子弟去冀州發展,順便牽制一下曾炩的發展?”
楊賜也道:“這個方法不錯,你們袁家在勃海郡不是有很多的門生子弟嘛,就讓本初去,怎麼樣?”
袁隗想了想,覺得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只得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回頭和本初說一下,讓他出任渤海太守,也不算是虧待他了。”
同一時間,皇宮內宗室也在聚首,而中常侍張讓府上,十二個中常侍也是聚在一起商量着該怎麼面對曾炩的異軍突起。
大家最後都得出了一個結論,暫時靜觀其變。
他們都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是因爲曾炩特殊的身份決定的。毋極曾家是儒家嫡傳,是士族中的一員;而最近十幾年,曾家在商業方面發展迅猛;曾炩在買官的時候,和宦官、天子的關係都不錯。這樣就造成了大家都認爲自己有機會,但是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最後只得做出了一個最無奈的選擇。
曾炩卻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的事情,差一點引起了洛陽朝中的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