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大軍中了曹操埋伏,幾乎是全軍覆沒。
首戰便折了銳氣,袁紹得了消息,頓時是滿心的怒火,也沒經過細細思量,便讓人傳令顏良,要顏良將腦袋提回去見他。
丟失了大軍,顏良與趙雲率領的虎賁衛駐紮在一處,靜靜等着袁紹傳回的命令。
不過數日之間,袁紹派來的信使便是到達了趙雲的軍中。
從信使那裡得知,袁紹有心殺他,一向被袁紹倚重的顏良,頓時是心如死灰。
領軍同曹操作戰,顏良可謂是用盡了渾身的解數。
可他終究只是一員武將,在謀臣衆多的曹操面前,計略又如何會是曹操的對手?
“將軍!”向顏良傳達了袁紹的意思,信使從側旁的隨從那裡拿過一匹白絹,雙手捧到顏良面前,躬身對他說道:“袁公賜予將軍白絹一匹!”
看了一眼那匹白絹,顏良苦笑了一下。
跟隨袁紹征戰多年,也是立過汗馬功勞,沒想到,到了最後,竟還是要落個如此慘淡的收場。
從信使手中接過白絹,顏良仰臉望着帳篷的頂端,輕嘆了一聲說道:“袁公賜予白絹,乃是要末將留個全屍。只是眼下行軍在外,無有房樑,末將如何用得這白絹?”
說了這番話,顏良將白絹往地上一丟,伸手從腰間抽出了長劍。
顏良把白絹丟在地上,信使嚇的向後退了兩步,還以爲顏良是要斬殺他。
可那信使想的着實是太多了一些,顏良根本沒有斬殺他的意思,在抽出長劍之後,顏良將長劍舉起,橫着就架在了脖子上。
就在顏良要用力切開自家頸子的那一剎,帳篷的簾子被人掀開,趙雲跨步進入帳內,抽出長劍,朝着顏良的長劍上一挑。
正要用力,長劍被趙雲挑開,顏良愣了一下,愕然的望向趙雲。
“將軍奮戰一場,無有功勞,也是多有苦勞,因何要自殺謝罪?”進入帳內,趙雲擰着眉頭,先是問了顏良一句,而後扭頭向袁紹派來的信使說道:“本將軍在此,任何人要誅殺顏良將軍,當問過本將軍手中長劍!”
趙雲語氣森冷,把那信使嚇的渾身直哆嗦。
可奉了袁紹命令,信使若是不看着顏良死去,又無法去向袁紹覆命,站在一旁,竟是有些爲難。
“秦王殿下自會同袁公說話!”見那信使還不走,趙雲瞪了他一樣,語氣冰冷的又說了一句。
被趙雲喝了一聲,信使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抱起雙拳,躬身向趙雲告了個退,離開了顏良的帳篷。
“子龍將軍……”被趙雲救下,顏良一臉爲難的看着他,不過只是招呼了趙雲一聲,就長長的嘆了一聲,將頭側向了一旁。
“袁公要殺將軍,將軍便引頸受戮?”顏良滿面的羞愧,趙雲卻是跨步朝他又走近了一些,向他問了一句。
趙雲逼近了一步,顏良卻是朝後退了一步,臉上依然是滿面羞愧的對趙雲說道:“某爲先鋒,同曹軍廝殺,首戰便是全軍覆沒。袁公要殺某,某也是無話可說……”
“甚麼無話可說!”顏良的話剛落音,趙雲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將軍此番雖說戰敗,卻是擒獲了關羽,而且將軍也是拼盡全力,並未給袁公丟人!袁公有甚理由誅殺將軍?”
“話雖如此,可那河北,某卻是回不得了!”看着趙雲,顏良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片遲疑。
“暫且不回河北,也是無妨!”顏良這句話,正是中了趙雲的下懷,趙雲趕忙說道:“將軍不若同某一起押解關羽返回洛陽,殿下曉得將軍擒獲關羽,必定厚待。至於袁公那裡,有殿下說話,將軍也是無須多慮!”
趙雲提起要他一同前往洛陽,顏良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樣……不好罷?”
“無甚不好!”得到的命令就是想辦法把顏良給帶回洛陽,趙雲自是不會讓他遲疑太久,趕忙對他說道:“將軍去了洛陽,殿下知會了袁公之後,待到袁公想明白其中關鍵,將軍再返回河北不遲!”
聽了趙雲的一番話,顏良低頭沉吟了片刻,最後才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顏良與趙雲當日便一同押解着關羽,前往洛陽去了。
此時的延津渡口,醜率領的五千袁軍,也是已抵近了延津。
渡口上,率領兩千曹軍鎮守的于禁,隔着黃河,望向對岸的袁軍,心內卻是在思忖着,如何將這些袁軍擊潰。
若論勇武,三個于禁恐怕也不是醜的對手。
可於禁並非一員莽將,望着河岸對面的袁軍,他思考更多的,並不是將醜擒住,而是如何引得袁軍渡河,而後給袁軍造成極大的傷亡。
黃河與其他的小河流不同,在上游截斷河道,無論是誰提起,都只是一個瘋狂的想法,于禁自是不會用那種法子來對付袁軍。
五千袁軍,在人數上,只是比于禁麾下的兵馬多了一倍有餘。
以這樣的人數優勢,袁軍強攻渡口,並沒有多少勝算。
醜也是領軍多年的將軍,雖說爲人莽撞,卻也不是傻子。
駐馬立於黃河岸邊,與河對岸的于禁隔河相望,醜的眉頭也是緊緊的擰着。
延津渡口,水流相對平緩,若是平日裡,數艘大船,便可載着袁軍將士們渡過河去。
可如今,河岸對面駐紮着一支曹軍,袁軍一旦渡河,曹軍必定在河岸對面攔截,麾下只有五千兵馬,醜也是不會選擇輕易過河。
“將軍!”正望着河岸對面的曹軍陣營,一個袁軍軍官跑到醜身旁,抱拳躬身對他說道:“方纔得到消息,白馬一戰,我軍敗了!”
聽說白馬一戰敗了,醜趕忙轉過身,瞪圓了眼睛,向那兵士問道:“可有顏良將軍消息?”
“袁公派出使者,賜顏良將軍死!”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那軍官對醜說道:“不過秦軍趙雲將軍卻是勸服了顏良將軍,與之先行返回洛陽,想來用不多久,秦王便會知會袁公……”
“秦王知會袁公?”與顏良關係向來很近,得知他並沒有身死,醜稍稍放了些心,不過嘴角卻是撇了一撇,好似自言自語,也好似對那軍官在說:“顏良同趙雲返回洛陽,袁公怕是更不容他……”
軍官並沒有吭聲,只是抱拳躬身站在一旁。
他也曉得身份卑微,在顏良和醜的這種事中,不宜發表評論,只能默默的聽着醜說話。
也知道跟那軍官說不出什麼緣由,醜朝他擺了擺手,向他吩咐道:“你且退下!”
抱拳躬身應了一句,軍官轉身走了。
在軍官離去之後,望着河岸對面的曹軍陣營,醜心內卻是涌起了一陣感傷。
正所謂兔死狐悲,顏良與他一般,都是河北四庭柱之一,倆人也都曾爲袁紹立下過汗馬功勞,在袁紹軍中,都是有着極高的地位。
如今顏良只是戰敗了一場,袁紹便要賜他死,醜毫不懷疑,若是延津一戰,他也戰敗,袁紹同樣也不會饒過他。
攻打曹操奪取許都的計劃,袁紹已是做了許久。
田豐、沮授因此頂撞了袁紹,被下入大獄,便可看出他對這一戰是如何重視。
折損了大軍銳氣,如今恐怕無論是誰,都難以得到袁紹的原諒。
深深的吸了口氣,望着對岸的曹軍,醜心內也在琢磨着,該如何度過河岸,方可擊破曹軍奪取延津渡口。
醜望着河岸對面的曹軍,于禁同樣也在望着他麾下大軍駐紮的地方。
延津渡口,黃河的水流夾裹着泥沙,朝着下游緩緩流淌。
兩支大軍之間,無疑是隔着一條無法逾越的天塹,麾下兵馬沒有袁軍人數衆多,于禁自是不會輕易率軍過河去向袁軍發起進攻。
“將軍!”正望着河岸對面的袁軍,于禁身後傳來了個粗豪的嗓音。
聽到身後的人說話,于禁轉過身,咧嘴一笑,向朝他走來的人問道:“曼成,袁軍已是兵臨延津,以曼成之意,我軍該當出擊還是死守?”
“我軍人少,死守乃是正道!”走到于禁身旁,雙手負於身後,望着河岸對面的袁軍陣營,李典語調很是沉穩的說道:“主動出擊,必定會出乎敵軍預料,奇兵制勝,方爲關鍵!”
“曼成的意思是,主動出擊?”扭頭看着李典,于禁向他追問了一句。
點了點頭,李典對於禁說道:“不過我軍人數只是敵軍一半,若要渡河出擊,必須出以奇兵!”
“我軍一旦上了渡船,便會暴露於袁軍眼前,又如何奇兵制勝?”于禁搖了搖頭,對李典說道:“奇兵制勝,恐怕不易!”“趁夜鳧水,火光滿營!”李典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對岸的袁軍陣營中,從他的口中,只是說出了八個字。聽了這八個字,于禁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臉上便露出了笑容,輕輕拍了拍李典的後背,對他說道:“若非曼成,某險些誤過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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