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劉辯託在手中,呂布做出一副很是激憤的模樣,對劉辯說道:“殿下放心,布今日已然立過誓言,定要誅殺董卓老賊,匡扶漢室社稷。”
“好!”呂布曾經爲了一匹赤兔馬,便殺了義父丁原,如今又爲了貂蟬,要誅殺董卓,劉辯心知他不可能對某一方勢力忠心耿耿,即便拜了義父,還隨時可能反目,臉上卻依然露出很是感動的表情,對呂布說道:“大漢有將軍這般忠臣良將,匡正漢室,定然有望!”
“王司徒,即刻備辦酒宴,今日本王要與將軍痛飲!”得了呂布的允諾,劉辯扭頭向一旁的王允吩咐了一句。
“且慢!”王允應了一聲,正要去吩咐擺上酒宴,呂布趕忙叫住他,對劉辯說道:“董賊未除,天下尚不安穩。多耽擱片刻,布便心如刀割,如何飲得下酒?布有一同鄉,如今也在董賊帳前行事,懇請司徒大人將他尋來,共商滅董大計!”
“將軍所指,可是虎賁中郎將李肅?”呂布話音剛落,王允就接口向他問了一句。
“正是!”呂布點了下頭,對劉辯和王允說道:“當日布殺丁原,投靠董卓,便是李肅做的說客。如今布要殺董卓,他若不允,定斬其頭!”
虎賁乃是皇帝身邊的近身衛士,李肅生爲虎賁中郎將,更是承擔着保護劉協和董卓的職責,而且李肅勇武過人,雖非呂布對手,可他若是從中作梗,也是會給誅殺董卓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最終導致計策失敗。呂布提出要拉李肅入夥,劉辯與王允都未提出異議。
“呂將軍!”待到王允說出李肅乃是虎賁中郎將,劉辯對呂布與王允說道:“早先本王偶得一物,乃是虎賁虎符。如今呂將軍要拉李肅共誅董卓,此物想來也是有些用處。”
說着話,他扭頭朝身後的鄧展使了個眼色,鄧展趕忙點了下頭,轉身走回劉辯剛纔與他藏身的內室,沒過多會,就捧了個用黃?色錦緞包裹着的小匣子走了出來。
鄧展到了劉辯身旁,將包裹在外面的錦緞解開,露出了裡面那雕琢着老虎圖案的漆皮匣子。
劉辯擡手掀開匣子,很是鄭重的用雙手捧出完整的虎符,呈遞到呂布眼前,對他說道:“將軍調撥虎賁,可用此物!”
看着劉辯手中那青銅製成的小老虎,呂布圓瞪着雙眼,神情中露出幾分激動的說道:“董卓要尋此物,已是尋了許久,不想竟在殿下手中。”
從劉辯手裡接過虎符,呂布雙手抱拳,朝劉辯一拱,對劉辯說道:“殿下竟將如此緊要之物交於布,布縱肝腦塗地,定要爲殿下掃清賊佞!”
“王司徒!”雙手抱拳朝呂布拱了拱,劉辯接着又扭頭對王允說道:“呂將軍已然決定誅殺董卓,此事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萬一董卓早一步動手,我等皆會爲其所害!今日司徒便可請朝中官員前來府上,商討誅董大計!”
“諾!臣下這便去做!”心知呂布反覆無常,王允也不敢將事情拖延太久,趕忙應了一聲,退出了後堂,安排人延請朝中官員去了。
王允出了後堂,劉辯拉起呂布的雙手,凝望着他那雙並不算十分真誠的眸子,對他說道:“呂將軍,此番誅殺董卓,待到事成,本王定然上書陛下,冊封貂蟬爲公主,爲將軍與貂蟬完婚!屆時將軍,便是我大漢公主之夫君,何其尊貴!”
一聽說劉辯會上書皇帝,冊封貂蟬爲公主,而他將迎娶貂蟬成爲大漢公主的夫君。呂布一雙眸子瞬間又亮了一下,眼神中也透出了幾分決然,趕忙收回被劉辯拉着的手,雙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對劉辯說道:“殿下大恩,布永生不忘!”
自董卓把持朝政以來,王允雖說從未與其發生過沖突,暗中卻是殫精竭慮,日日思尋着如何除掉他。在朝中,也是每日觀察,仔細查勘何人對董卓不滿,暗中可能存有殺董之念。
對朝中大臣早就有了詳盡瞭解的王允,列出一份名單,要司徒府衛士以王允過壽爲名,前去延請名單上的官員晚間前來府中赴宴。
身爲司徒,王允也是位列三公,他以過壽爲名出面延請官員,朝中官員們怎敢不來?天色尚早,尚書僕射士孫端等數十人,便已來到了王允府中,向他賀壽。
早有了準備的王允,在衆人來到後,即刻下令開席。
僕役們爲衆人送上酒菜,退出正廳,其中一名僕役臨出門時,將房門緊緊關上。
聽得門軸轉動之聲,幾個心思相對細膩的官員扭過頭,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心內隱隱的生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待到房門關閉,王允端起酒樽,剛把酒樽舉起,衆人正要一同舉杯,王允竟又把酒樽放了下去,擡起一隻手臂,用衣袖掩住臉面,竟嗚嗚的啜泣了起來。
王允突然臨席哭泣,廳內衆人頓時滿面疑惑,一個個茫然的睜着眼睛,很是不解的望着他,不曉得他哭些甚麼。
“司徒大壽,衆臣僚歡聚一堂,本乃大喜之日,司徒何故如此?”王允哭了一會,還是沒有止住啜泣,士孫端站了起來,抱拳朝王允躬身一禮,語氣中帶着幾分關切的問了一句。
士孫端如此一問,王允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老淚,語調中帶着哽咽,對衆人說道:“實不相瞞,今日並非老夫壽誕!”
王允這句話一出口,廳內衆人都是一愣,一個個看着他的眼神也都越發迷茫起來。
“老夫之所以哭泣,乃是因董卓亂政,陛下整日爲賊人所欺。我等臣僚也隨時有累卵之危,想到前程黯淡,想到大漢社稷即將崩坍,老夫心內……”話說到這裡,王允重重的嘆了一聲,後面的話竟是沒能說出口,兩行老淚已是順着臉頰滑落。
在坐的朝臣中,皆是對董卓敢怒不敢言的忠正之士,王允一番話,觸動了衆人的痛處,許多淚點低的朝臣,也是跟着哭泣了起來。
“哭!哭有鳥用!”衆人被觸到了痛處,一時哭聲一片,就在哭得最爲悲切時,廳內傳出一個聲音。
王允擡起頭朝發出喊聲的地方看去,只見司隸校尉黃琬緊擰着眉頭,一臉煩悶的站了起來,先是環顧了一圈衆人,接着對衆人說道:“董賊倒行逆施,早已天?怒人怨,各位身爲朝中重臣,爲董卓欺凌尚不敢言語,如今又只曉得在此哭泣,成何體統!”
“黃校尉說的好生輕鬆!”黃琬話音剛落,另一個人又站了起來,先是冷哼了一聲,隨後便對黃琬說道:“董卓老賊早該誅殺,只是他身邊常有呂布伴同。那呂布乃是萬人之敵,黃校尉可敢與呂布廝鬥?”
站起來的這人,正是尚書楊瓚,與王允等人一樣,他也是早已有殺董卓之心,可又懼怕董卓身邊的呂布,因此才未成行。當黃琬說出要殺董卓時,楊瓚當即出言相譏。
“楊尚書,你……”被楊瓚奚落了幾句,黃琬有心反駁,卻又無言以對,他之所以沒有對董卓下手,也正是因董卓身邊有着呂布。
“衆位!衆位且靜一靜!”見楊瓚與黃琬鬥嘴,王允趕忙擡起手臂,朝衆人虛按了兩下手說道:“衆位之所以不敢誅殺董卓,乃是因董卓身邊有着溫候。若溫候願隨我等一同誅殺董賊,衆位同僚可敢與那董卓鬥上一鬥?”
“有何不敢?”王允的話剛落音,面子正有些掛不住的黃琬就瞪着眼說道:“若司徒真個能說服了呂布與我等一同誅殺董卓,琬願爲先驅!”
“好!”得了黃琬這句話,王允當即喝了聲彩,向掛着珠簾的小門喊道:“有請弘農王殿下、中郎將呂將軍!”
王允喊出有請弘農王和呂布,衆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一愣,見他扭頭看着珠簾,都有些將信將疑的把臉轉向了掛着珠簾的小門。
小門的珠簾掀起,鄧展最先走進廳內,一手撩起珠簾,微微躬着身子,對門內說道:“躬請弘農王殿下,有請中郎將呂將軍!”
鄧展雖說武藝了得,在世間名氣極盛,可他平日裡卻是與朝臣並無瓜葛,因此廳內衆人並沒有人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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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呂布跟在一個瘦高個少年身後走進廳內的時候,衆人的眼睛瞪的如同牛眼一般,一個個神色中也都帶着慌亂和不解。
“衆位臣僚,許久不見,一向安好?”進了廳內,劉辯臉上帶着微笑,朝衆人拱了拱手,問了聲好。
當初劉辯逃離洛陽,還只是個剛滿十五歲的孩子。那時的劉辯瘦小幹弱,簡直是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跑。
經歷了許多場殺伐和歲月的打磨,如今的劉辯身高雖是比呂布矮上一些,在人羣中卻也能算得上是個比較高大的人物,而且他臉上那棱角分明的輪廓,也使得他給人一種剛毅果決的感覺。
最讓廳內衆人不敢認劉辯的,並非他的相貌有了很大轉變,更爲主要的是,劉辯僅僅只是往那很隨意的一站,渾身就透着一股殺伐森重的氣息,這股氣息,是過去那個羸弱劉辯鎖不具備的。
“殿下在此,衆人因何不拜?”誅殺董卓,將會得到許多好處,甚至能成爲公主夫君,有此好處,呂布已是對劉辯死心塌地,唯恐誅殺董卓之事不能成行,見衆人臉上還帶着幾分狐疑,他環眼一睜,手按劍柄向前一步,壓低了嗓音,以渾厚且沉重的語調對衆人喝道:“莫不是要某按着你等頭顱叩拜?”呂布如此一喝,衆人吃了一嚇,纔回過神來,紛紛站起,雙手交疊於額前,跪伏在地上,向劉辯喊道:“臣下叩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