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劉辯並沒有向王柳印證無名的說法。
坐在內宅中,他手裡捧着一本書隨意的翻看着,翻看了好幾頁,竟是連半個字也沒看進去。
那些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劉辯或許會認爲是主觀臆測,可無名終究是成名多年的劍客。
像無名這種人,他會揹負殺人的罪名,也會揹負與天下爲敵的惡名,唯獨不會揹負的,便是信口開河、言而無信的名頭。
把手中的書往桌案上一丟,劉辯站了起來。
擡腳朝‘門’口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他很想去找王柳印證無名的說法,卻又不曉得如何開口。
王柳終究是他身旁的隨行將軍,一個皇帝,開口問一位將軍對他有沒有感情?
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遲疑了一會,劉辯走到窗口,擰起眉頭望着窗外。
“陛下!”就在他望着窗外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宮‘女’的聲音:“王柳將軍求見!”
心內正琢磨着如何面對王柳,陡然聽說她竟然來了,劉辯愣了一下,纔開口說道:“請她入內相見!”
快步回到矮桌後,他又拿起了那本剛纔放下的書,好似有些漫不經心的翻看着。
宮‘女’離去後沒過多會,‘門’外就傳來了王柳的聲音:“末將王柳,叩見陛下!”
聽到王柳在‘門’外說話,劉辯擡起頭朝她看了過去。
她穿着垂釣那日劉辯讓宮‘女’爲她備辦的男子衣衫,站在‘門’外,竟也是身量‘挺’拔,好似一個俊俏的小後生。
“入內說話!”把書放在了桌案上,劉辯向她問道:“此時見朕,所爲何事?”
放下抱起的雙拳,王柳跨步進入屋內。
站在劉辯身前,她低垂着頭,遲疑了好一會,才呢喃着說道:“陛下,末將是來請辭的……”
“請辭?”王柳的話讓劉辯陡然一愣,連忙向她問道:“你要去何處?”
“末將劍術尚未‘精’進,陛下身旁又有了鄧展、無名二位劍客,末將……”低着頭,王柳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是沒有底氣。
站了起來,劉辯朝她擺了下手說道:“不要說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辯打斷,王柳低着頭,果然是沒敢接着說下去。
她緊緊的抿着嘴‘脣’,腦袋垂的更低,想說的話被堵了回去,臉頰憋的是一片通紅。
跨步走到王柳面前,劉辯先是凝視着她半晌沒有言語。
被劉辯死死盯着,王柳只覺着渾身就好像是爬滿了無數的螞蟻,難受的要死!
伸出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臂,劉辯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手臂不是沒有被劉辯扶過,可這一回,當他的雙手扶上她手臂的時候,王柳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劉辯。
目光才與劉辯的視線對在一處,她連忙又把頭低了下去,臉已經是紅到了脖子根上。
“如此說來,無名先生說的不差!”拉起王柳的右手,將她的衣袖捋起,劉辯輕輕撫‘摸’着因被猛虎咬過殘留下的傷疤,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倒是朕疏忽了你!”
“陛下……”手臂被劉辯撫‘摸’着,王柳緊緊的抿了抿嘴‘脣’,才擡起頭看着他,有些幽怨的輕輕喚了一聲。
“朕已是有許多日子未近‘女’‘色’!”看着王柳,劉辯微微一笑,對她說道:“不知將軍今晚可否‘侍’寢?”
完全沒想到劉辯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王柳一怔,嘴巴微微張了張,有心想要拒絕,卻又不捨,最後什麼話也沒說,將頭低了下去。
牽着王柳的手,劉辯凝視着她,對她說道:“若不說話,朕便認爲你是允了!”
緊緊的抿着嘴‘脣’,王柳的臉頰已是羞紅到了耳朵根上,她還是沒有吭聲,只是重重的點了下頭。
“陪朕出去走走!”見她點頭,劉辯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拉着他走出了內室。
離開內室,出了這座寢宮,劉辯回過頭,仰臉朝寢宮的‘門’頭上看了看,對王柳說道:“明日朕應爲你籌備一處寢宮了……”
他這麼一說,王柳立刻明白過來,過了今日,她便不再是劉辯身旁的護衛將軍,而是他的一位王妃。
身份即將轉變,王柳心內是一陣陣莫名的喜悅。
可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向劉辯問道:“陛下,若是末將從了陛下,日後可否依然隨在陛下身旁?”
“你劍術了得,朕身旁又如何可少了你?”微微一笑,牽着她的手,劉辯帶着她,朝皇宮更縱深的地方走了去。
唐姬等人的寢宮,並不是在十分縱深的位置,劉辯拉着王柳,從一片寢宮之中穿行了過去,徑直走向一處自打他再度佔據洛陽時,就從來沒有開啓過的院落‘門’外。
守在院落‘門’外的,是六名身穿金‘色’鎧甲的衛士。
這六名衛士,頭盔上‘插’着的纓子與普通衛士頭盔上的纓子毫無二致,也是兩片羽‘毛’,只不過羽‘毛’卻是呈着金黃‘色’。
看到六名守在院外的衛士,王柳愣了一下,看着劉辯問道:“陛下這是何意?”
“可有來過此處?”站在院落‘門’外,劉辯輕聲向王柳問了一句。
凝視着劉辯,王柳滿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自從王柳和王榛追隨劉辯來到洛陽,皇宮內的這處院落就已存在。
院落‘門’外的六名衛士,也時常會引起姐妹二人的好奇。
只是這六名衛士,並不隸屬皇宮守衛統轄,二人沒有任何節制他們的權力,每每到了此處,就會被六個盡忠職守的衛士攔截下來。
站在庭院外,看着緊閉的大‘門’,劉辯對王柳說道:“隨朕入內看看!”
招呼了王柳一聲,劉辯朝那六個守在‘門’外的衛士擺了下手。
六個衛士抱起雙拳應了一聲,其中兩個返身跑到院落‘門’口,將庭院的正‘門’輕輕推開。
大‘門’並沒有從內部銷上,衛士輕輕一推,便向兩側打了開。
還以爲此處會有甚麼讓人歎爲觀止的景緻,當院‘門’打開時,王柳看清裡面的場景,頓時便有些失望了。
透過打開的院‘門’,她能看見,院子裡是一派蕭瑟,迎面能看得到的一排矮小房屋,也都已經是破敗不堪,隱隱的還能看出被煙火燎燒過的痕跡。
“此處乃是當年朕被董卓廢了之後,母后曾住過的地方!”領着王柳進入庭院,環顧着院落內破敗的景緻,劉辯對她說道:“之所以將它留下,朕是要告知後人,但凡爲君者,必親躬政事,一旦嬉戲無度,荒廢政務,天下便要落入‘亂’臣賊子之手。皇室一脈,便會從此消亡於世!”
對於當年被董卓罷黜之事,劉辯並沒有太多的記憶。
他所能記起來的,不過是穿越前這具軀體中殘存的記憶碎片。
保留着許多與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前相關的物事,對他來說,一是可時刻提醒莫要再犯桓靈二帝曾犯下的錯誤,二則是讓更多的人以爲他對昔日的大漢朝廷還有着眷戀之意。
跟隨劉辯進入庭院,看着已經生滿雜草的院子,王柳對劉辯說道:“當年父親帶着末將離開洛陽,只因董卓已然進入城內,漢室傾頹,父親若繼續留在此處,必遭戕害……”
“王越不過是被皇室招攬的劍客而已!”微微一笑,劉辯扭頭看着王柳說道:“他的死活,對漢室並無太多影響,董卓也是不會將心力放在他的身上。”
點了點頭,王柳沒有吭聲。
瞭解了王越當年做的那些事情,她雖說對父親是滿心的恨意,卻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沒有王越,就沒有她和王榛。
“朕領你來到此處,是要告知母后,今晚朕的身邊,將會再多一人!”拉着王柳進入庭院,二人徑直走向前面那排矮小的房屋,到了這排房舍前,劉辯輕聲對王柳如此說了一句。
一直對他心有牽絆,卻始終沒敢把話說出口的王柳,根本沒有想到無名在將話說開之後,劉辯竟會如此輕易的便接納了她。
被他牽着小手,王柳的心兒像一頭小鹿似得在她‘胸’腔內不住的‘亂’撞着。
與劉辯並肩站在這排矮小的房舍前,看着眼前的房舍,王柳紅着臉,緊緊的抿着嘴‘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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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辯已是要她晚間留下‘侍’寢,她雖說並未經過人事,卻也曉得到了晚間會發生些什麼。
站在劉辯身旁,看着眼前的一排房舍,她的臉頰是越發的紅‘豔’。
扭頭看着王柳,劉辯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母后,皇兒如今匡復了中原,北地也已平定,董卓老賊伏誅多年,母后當可瞑目!”面朝着眼前的矮小房舍,劉辯高聲喊道:“今日皇兒即將再度納妃,特引領愛妃前來,與母后相見!”
劉辯這番話喊的是中氣十足,一旁的王柳也低垂着頭,羞紅着臉頰沒有吭聲。
二人都是曉得,即便劉辯喊破了嗓子,也斷然不會有人出來應聲。假若果真有人應聲,恐怕劉辯即使是做了皇帝,在這種環境下,也是會被嚇的不輕!畢竟這裡是荒廢多年,根本沒有半個人存在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