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的打鐵聲從鐵匠鋪內傳出。
燒的通紅的打鐵爐旁,一個個鐵匠汗如雨下,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打鐵錘。
劉辯雙手背在身後,在鐵匠鋪內來回的看着。
他總覺着鐵匠鋪內正在打造的鐵器好像哪裡不對,在走到一個打鐵爐旁的時候,陡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朝鐵匠鋪內的一個老鐵匠招了下手。
見劉辯向他招手,老鐵匠不敢怠慢,連忙跑了過來。
“這種長劍好像太尋常了些。”指着鐵匠們正在打造的長劍,劉辯對那老鐵匠說道:“本王倒是有個主意,不曉得你們可能打造的出來。”
微微躬着身子,站在劉辯身旁,老鐵匠雖是沒有說話,眼睛卻一眨不眨的望着劉辯,只等他把話說完。
“你看!”伸手從腰間抽出長劍,劉辯把長劍筆直的豎起,用手指在長劍的劍身正反兩面都劃拉了一下,對老鐵匠說道:“在劍身上開起血槽,將士們一旦刺中敵軍,敵軍止血便是相當困難。”
看着劉辯劃拉的兩道痕跡,老鐵匠還是一臉的茫然。
他一輩子都在打造鐵器,卻從來沒聽人說過,在長劍上可以開出甚麼血槽。
“你跟我來。”見老鐵匠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劉辯再次朝老鐵匠招了招手。
領着老鐵匠,到了打鐵房外面,劉辯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在地上畫出了柄長劍的圖樣。
畫出長劍,劉辯又在畫出的那柄長劍的正中劃了一條線,擡起頭,看着躬身站在一旁的老鐵匠,向老鐵匠問道:“劍身兩側,開出這樣的凹槽,可能做到。”
圖樣要比描述直觀了許多,見劉辯畫出的圖樣,老鐵匠連忙點頭應道:“這等凹槽倒是好開,只是不曉得殿下開它作甚。”
“你等打鐵,只知長劍韌度和堅硬緊要,卻是不曉得一柄長劍的殺傷力,與它的外形也是休慼相關。”看着滿臉疑惑的老鐵匠,劉辯對他說道:“這條凹槽叫做血槽,無論長劍短劍,有了這條凹槽,便可給敵手造成更大的傷害,增加敵軍死亡數量。”
站在劉辯身旁的,不僅只有老鐵匠一個人。
劍客出身的王柳、王榛也是立於一旁。
聽着劉辯描述什麼血槽,王榛先是沒有明白過來,對長劍瞭解甚多的王柳,卻是陡然間明白了過來,連忙向劉辯問道:“有了這條凹槽,長劍刺入敵軍軀體,便可擴大傷口,可是這個道理?”
“擴大傷口……”血槽對擴大傷口的作用並不是很明顯,當王柳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劉辯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用小石子又在畫出的長劍一側,勾勒出了一些細小的鋸齒,對老鐵匠說道:“若是能在長劍及短劍的一端,都打出這種鋸齒,那便更加好了!”
“如此便要重新制作劍模,頗爲耗費時日。”看着劉辯勾勒出的古怪長劍,老鐵匠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對劉辯說道:“造,倒是能造出來……”
“只要能造出來,那便行了!”聽得老鐵匠說能夠造出這種長劍,劉辯把小石子往地上一丟,站起身,對那老鐵匠說道:“煩勞老丈,告知所有正爲大軍打造兵刃的鐵匠,本王說要一萬一千柄長劍和配套短劍,均要以此種形態出現。尋常長劍,本王一概不要!”
“諾!”深深躬着身子,得了劉辯這聲吩咐,老鐵匠遲疑了一下,才應了一聲。
“且打造一柄出來,明日本王自會前來檢視。”看着老鐵匠,劉辯指向地面上他剛畫出的那柄長劍的圖樣,對老鐵匠說道:“只須用尋常鐵器打造便可,若是外觀與本王所想一致,那便依照本王所選定外形鍛造。”
老鐵匠又應了一聲,連忙轉過身向鋪子裡的鐵匠們喊道:“都停手,殿下要的長劍並非我等鍛造這般。”
正在打造長劍的鐵匠們,得知劉辯要的長劍並非他們正在鍛造的這樣,一個個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扭頭看向劉辯和老鐵匠。
“你去告知其他鋪子的鐵匠們,也都休要忙着鍛造,且等殿下選定了長劍的樣子,再行鍛造!”待到鐵匠們停了手,老鐵匠又向有個小學徒吩咐了一句。
那小學徒得了吩咐,也不敢怠慢,趕忙跑出了鐵匠鋪。
“殿下!”向衆人吩咐已畢,老鐵匠轉過身,躬着身子,對劉辯說道:“小民這便去打造劍模!”
“有勞老丈!”朝老鐵匠點了下頭,劉辯嘴角帶着笑容,對他說道:“明日未時,可能鍛造出本王所要的這種長劍?”
“尋常鐵器打造長劍樣式,無須那許多時辰!”保持着躬身的姿勢,老鐵匠很有底氣的對劉辯說道:“明日巳時便可出爐!”
“好!”點了下頭,劉辯對老鐵匠說道:“既是如此,明日巳時本王再來看老丈造出的長劍樣。”
老鐵匠應了之後,劉辯朝王柳、王榛等人招了下手,對她們說道:“且回王府!”
出了鐵匠鋪,劉辯剛翻身上了馬背,在他上馬之後也躍上馬背的王柳就對他說道:“殿下所畫長劍,我等見所未見。”
抖了下繮繩,策馬沿着街道往王府方向走着,劉辯扭頭看向王柳,對她說道:“將士們與敵軍廝殺,有時明明已將敵軍劈翻在地,受傷的敵人卻是能在最緊要關頭從背後捅上他們一劍。如此一來,平白的又有多少將士傷亡。”
“戰場廝殺,來不得半點憐憫。”王柳並未答話,劉辯接着對她說道:“本王要鐵匠們鍛造此種長劍,或許對敵軍是有些殘忍,可對本王麾下將士,卻是樁極大的好處。”
王柳和王榛以及後面跟着的一衆王府衛士都在看着劉辯,沒有一個人插嘴,全都等着他把話給說下去。
“血槽可使得血液順着長劍流淌加快,快速使得被刺中敵軍喪失戰鬥力。”回過頭,一邊往前緩轡前行,劉辯一邊對衆人接着說道:“而鋸齒,卻是要增大被刺中者傷口,並且可能將地方內臟剌出,如此一來,只需刺中敵軍,被刺中者,縱然想不死,也是難能!”
劉辯的一番分析,讓王柳和王榛也是感到一陣的愕然。
她們自小便習練劍術,卻從來沒有想過,這長劍竟然可以有着如此多的門道。
好似只須將長劍的外形稍稍做些變動,便可使得這種她們早已能夠駕馭的輕車熟路的兵刃發揮更大的殺傷效用。
“殿下如此一說,好似長劍稍稍一變,果真威猛了許多。”跟在劉辯身後,一邊走,王榛一邊對劉辯說道:“常常見得殿下想出一些古怪門道,只是不曉得從何得來這些法子。”
聽了王榛的這番話,劉辯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應聲,心內卻是在想着:“假若材料足夠,還能想出更多威力強大的兵器來。”
早先劉辯也曾想過,要在這個時代配成火藥。
真正待到他想要動手去做,卻發現火藥的配方雖是極其簡單,可製作工藝,卻不是他說能夠掌控。
且不說在工業十分落後的漢末,硫和硝的供應極其困難,就連製作火藥的具體流程,也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諸多掣肘之下,雖然懂得配方,劉辯最終還是不得不放棄製造火藥,用在兵器上,從而給他的敵人造成大規模殺傷的想法。
沿着街道向前走了一段,劉辯才對身後跟着的王柳和王榛說道:“雖說如今的洛陽已是恢復了往日的幾分生機,距本王所想,卻還差距甚遠。”
如今的洛陽,早已與當年被董卓焚燒之後,劉辯又重建時的情景完全不同。
街市上商賈往來雲集,城內百姓也是家家有營生,在城區內,甚至還有着許多工坊,大多城內的百姓都在工坊內做事,甚至一些婦人,也都從事着針織刺繡的營生。
在劉辯治下的洛陽城,早已有了市場化的萌芽狀態,不過這種萌芽還是一種很原始的形態,除了能給地方經濟造成質的提升,基本上對社會形態產生不了多少大的衝擊。
由於劉辯在征討匈奴之後,常常於街市上出現,洛陽城內的百姓由起先見到他新潮澎湃到後來習以爲常,已是經過了一個完整的過度。
劉辯等人走的這條街道,人來人往,百姓們在與劉辯的戰馬擦肩而過的時候,只是向他微微躬一躬身子,以示敬意,並不像過去那樣跪伏在地上,向劉辯行磕頭大禮。
假若這種現象被劉協看到,或許會覺着洛陽的百姓都已忘記了貴賤,可在劉辯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
用劉辯的話來說,人在人格上本就無分貴賤,讓別人跪上一跪,也不能使得他多生幾兩肉。在他看來,那些專注於讓平民崇拜、仰視的貴人,人格上早已被劃入了低賤的一等。沿着街道,正往王府方向走,劉辯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鑼響,緊着着一個漢子的嗓音便傳到了他的耳中:“各類神草,長白山參應有盡頭,走過路過都來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