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着報訊的騎兵,趙雲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將軍……”見趙雲臉色有異,楊鳳趕忙在一旁說道:“我軍駐紮於河岸以北,與匈奴人隔岸對峙,若是陣型稍有鬆動……”
“不必再說!”不等楊鳳把話說完,趙雲就擡起一隻手臂,對那報訊的兵士說道:“去將子義、遠二位將軍請來!”
“諾!”抱拳應了一聲,兵士一抖繮繩,策馬向軍營內奔去。
沒過多會,張遼、太史慈二人便騎着戰馬,飛快的奔向趙雲。
“趙將軍!”到了趙雲近前,二人勒住馬,抱拳向趙雲行了一禮,太史慈開口問道:“敢問將軍何事召喚末將?”
“匈奴人於白水北岸,大肆屠殺我中原百姓!”一手提着繮繩,趙雲微微擰着眉頭,望着河岸北面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匈奴戰旗,對張遼和太史慈說道:“本將軍意欲率領五百鐵騎,突襲匈奴,還望二位將軍鎮守中軍,莫要給匈奴人可趁之機!”
“萬萬不可!”趙雲的話音剛落,張遼就再次抱拳朝他拱着手說道:“匈奴十萬大軍於白水以北駐紮,即便我軍全線出擊,也是敗多勝少,將軍雖是勇猛,可於十萬鐵騎之中,卻也是兇險異常……”
“遠不必多言!”張遼話還沒有說完,趙雲就如同打斷楊鳳一般打斷了他的話頭,望着河岸北面,對他說道:“若是殿下在此,曉得中原百姓遭受異族屠戮,想必也是會暴怒不已。我等坐視百姓遭受匈奴人屠戮,若按兵不動,將來又有何面目與殿下想見?本將軍心意已決,衆位只管各司其職!”
“諾!”身爲主將,趙雲的命令,衆人自是不敢違拗,見他心意決絕,只得抱拳應了一聲。
太史慈向來與趙雲相善,見無法勸服趙雲,也只好抱起雙拳,朝趙雲拱着說道:“子龍此去,當萬萬小心!”
“放心!”抱拳給太史慈回了一禮,趙雲向不遠處的一名兵士喊道:“即刻點起五百將士,待到本將軍令下,隨本將軍殺過河去!”
那兵士應了一聲,調轉戰馬,跑回軍營點齊人馬去了。
而此時的揚州城內,賈詡已經到了袁術的府上。
跪坐於前廳上首,袁術雙手按着膝蓋,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着立於廳內的賈詡。(最穩定)
在袁術兩側,左右兩邊都排列着兩列矮桌,每張矮桌後面,都跪坐着一位袁術的幕僚。
所有在坐的袁術幕僚,都如同袁術一樣,扭頭望着立於前廳門內的賈詡。
筆直的挺立着身子,面對如此多雙眼睛,賈詡並沒有抱拳向袁術行禮,而是很坦然的和袁術相互對視。
“中郎請坐!”相互對視了許久,袁術才朝賈詡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到袁術請賈詡坐下,立刻便有兩名侍從搬來了一張矮桌,在靠右手邊最下首的地方,將矮桌安置妥當,隨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扭頭看了一眼侍從剛安置好的矮桌,賈詡並沒上前坐下,而是保持着筆直挺立的姿勢,再次凝望着袁術。
“中郎因何不坐?”見賈詡不坐,袁術再次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他說道:“中郎有事,且請坐下說話。”
“久聞淮南人傑如雲,今日某來到此處,所見所聞,不過一斑!”雙手負於身後,賈詡微微仰起臉,語氣很是淡然的說道:“淮南地傑人靈,自先秦之時,便是富庶之地、昌盛之所!可如今看來,景象絕非樂觀,不知袁公以爲如何?”
“大膽賈詡,你竟敢譏笑我淮南無人!”賈詡的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一人站了起來,指着賈詡的鼻子喝問道:“一路上,你莫非沒見往來客商如雲,整個淮南均是一派欣欣向榮,你卻在此信口雌黃,究竟意圖何爲?”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賈詡並沒有回答那人的喝問,而是抱起雙拳,朝那人拱了拱,問起了那人名姓。
“某乃楊弘!”賈詡不僅沒有辯駁,反倒問起了他的名姓,喝問賈詡的人愣了一下,隨後應了一句。
“楊將軍!”得了楊弘名姓,賈詡再次朝他抱拳拱手一禮,待到放下雙手,這才凝視着楊弘,語氣中透着幾許輕蔑的說道:“某與將軍並不相熟,將軍起身質問於某,理當先通名姓。名姓不通、尊卑不敘,便開口詰問。敢問將軍,這可是知禮之人所爲之事?”
把楊弘問的一愣,還沒等楊弘應聲,賈詡就接着說道:“某於路上着實看見商賈雲集,往來貨值不絕,一派欣欣向榮。可縱觀淮南,水陸航運四通八達,坐落淮水、長江之間,山川俊秀卻絕非山嶺連綿之地;土地平坦,卻並非貧瘠開闊之處。坐擁如此富庶之境,若是還將此處治理成貧乏之所,敢問智慮與豕犬何異?”
賈詡這句話,有着明顯人生攻擊的意味,可他說的是沒有將此處治理好,便是智慮如同豕犬,卻沒有說袁術與在座衆人就是豕犬。
廳內衆人雖說心內憤懣,卻也曉得,只要辯駁賈詡,便是承認了袁術沒有治理好淮南,因此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個看着賈詡的時候,目光中都流露出了濃重的忿恨。
“賈中郎!”賈詡的話剛落音,跪坐於左手靠前的一人又站了起來,先是抱拳躬身向賈詡行了一禮,對賈詡說道:“某乃袁渙,方纔中郎一席話,雖是頗不中聽,卻也中肯。只是中郎提及淮南景象不容樂觀,某不敢苟同!”
先是表示了一句對賈詡所言的反對,袁渙放下雙手,接着說道:“中郎莫非不見,此中所坐之人,多有人傑。如此衆多人傑,治理區區淮南,莫非不是手到擒來?中郎莫不是輕視了淮南人傑?”
“袁將軍言重了!”袁渙的話才說完,賈詡就抱拳向他回了一禮,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某何敢輕視淮南人傑?只因某來到此處,頗是遇見一些煩堵之事。先前某於道路之上,遭人攔截,要某下馬步行。某思量着,下馬步行,乃是下方官員入皇城覲見陛下之禮儀,袁公何人?洛陽王何人?袁公四世三公,如何會僭越如此?想來定是有那無知之人,冒袁公之名爲之!”
“對!對!”被賈詡一番話說的怔在那裡的袁術,見賈詡言語中給他臺階下,連忙應和着,向廳外喊道:“來人,好生查查,究竟何人敢於攔截中郎。一旦查出,嚴懲不貸!”
袁術的話音才落,門外便有一名兵士抱拳應了。
聽得袁術如此一說,賈詡曉得他是要推脫,也不戳穿,擡手指着一旁的矮桌,接着說道:“某雖不才,卻是洛陽王帳前幕僚。洛陽王乃是漢室血脈,皇家貴胄,雖是不比當今陛下,在羣臣之中,卻也是身份高貴。袁公……”
說着話,賈詡擡手朝一旁侍從們剛擺放的那張矮桌指了下,向袁術問道:“不知此是何意?”
被賈詡問的一愣,袁術的轉了轉,隨後臉上漾滿了笑意,站起身朝賈詡走了過來,對賈詡說道:“中郎誤會了!”
到了賈詡面前,袁術很是親暱的拉起賈詡的手,輕輕撫着他的手背,對他說道:“中郎乃是洛陽王帳前紅人,某即便再大膽子,也不會讓中郎坐於此處。”
說着話,袁術扭過頭,朝立於門外的兵士喊道:“去請王赲,中郎來此,王赲劍術高絕,當於席間舞劍助興!”
待到得了吩咐的兵士應聲離去,袁術才向賈詡做了個請的手勢,對賈詡說道:“中郎請與某同坐!此處新添座位,乃是爲那王赲備辦。此人投效於某時日不多,眼下只可偏座,還望中郎莫要見疑!”
對於袁術的邀請,賈詡也不推辭,只是抱拳朝袁術拱了拱,對他說道:“在下以小人之心猜度袁公,袁公莫怪!”
“哪裡,哪裡!”被賈詡搶白了一頓,已是曉得他的厲害,袁術早放棄了當場羞辱賈詡的念頭,伸手攬着賈詡的肩膀,另一隻手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他說道:“中郎請!”
再次抱拳朝袁術拱了拱,賈詡這才隨同袁術,一起向着上首的矮桌走去。
南北兩面風雲際會,趙雲與賈詡,一武一,都在極力排解着眼下洛陽可能遭遇的困境,洛陽城內的劉辯,也沒有閒着。
自打入春,洛陽一帶便風調雨順。可風調雨順也有着風調雨順的壞處,田間地頭,不知何時多了許多蟲子。
這些蟲子不住的啃噬着剛剛抽芽的莊稼,以種田維持生計的百姓,見莊稼被蟲子糟踐,心就如同被揪着一般疼痛,卻又無計可施。
王府之中,劉辯得了消息,也是心內大急。
如今連年戰亂,大軍行軍作戰,斷然不可缺了糧草。一旦蟲害氾濫,到了秋季,糧食恐怕會是顆粒無收。屆時別說大軍缺少軍糧,就連百姓餬口,都會成了問題。心知事態嚴重,劉辯也不敢等在王府,坐等下面官員治理蟲害。在得到蟲害氾濫的消息後,他立刻便決定帶着一隊龍騎衛,前往田間地頭,親眼看看蟲害究竟嚴重到了什麼程度。王氏姐妹和鄧展都不在洛陽,劉辯出城,管青自是要跟他一同前去。就連已是在城內玩厭了的柳奴,也吵嚷着要跟劉辯一同出外,就好像劉辯是要去一個極好的去處玩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