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丞相府中,得董卓緊急傳喚,帳下李催,郭,徐榮,華雄等輩或是早知諸侯會盟大軍壓境,人皆整裝頓甲,一派殺伐。
沉溺酒醉燈迷,董卓也終於依稀恢復了往日的雄霸睨睥,衆將齊聚,饒是董卓李儒等輩臉色也頗爲難看,任由李儒細細講解了各種情勢,薰卓環顧左右,見衆將臉色若有若無皆有懼意,不由得拍案對庭外大喝一聲,“來人,將周,伍瓊押上來!”
未幾時,早有甲士將侍中周,校尉伍瓊兩人捆縛而入,兩人掙扎不已,而押解親兵頓然一腳踢向兩人膝彎,鏗鏘跪地。
薰卓眼睛掩蓋不住濃烈的殺氣,怒聲斥道,“昔日,你二人進言,那袁紹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讓我以一郡太守示好於他!如今如何!我竟信你二人讒言,以至如此養虎爲患!不殺你二人,難平我心中所恨!”
“丞相息怒啊!袁紹得丞相厚待,必是有那山東諸侯慫恿逼迫,袁太守必然身不由己……我二人盡心爲丞相謀劃,何來二心?”周眼中閃過一絲仇恨,但嘴上卻是悶苦冤屈叫喚道。
“哈哈……”董卓慘然一笑,他實在不明白只要服從他的,他無一不是寬厚相對,榮華富貴一律予之。但結果,曹操,袁紹,甚至是眼前這兩個人,最後都是恨不得屠他而後快。
“我以於你二人府中收出與袁紹互通密信,你二人,竟還想愚於我!數月間,你二人數次矇騙,我竟引以爲真!以至山東逆賊反我,確是才知不久!我待你二人甚厚。爲何負我,爲何負我!”董卓猛然起身,仗劍在手,全身肥肉因爲憤怒,而激動地上下搖曳。
周,伍瓊二人眼中霎時閃過一絲驚怒,半晌,眼見東窗事發臉色卻沒了剛纔那半點假意的委屈,掙扎着揚起頭來,似乎根本未見董卓仗劍厲喝猶如魔王般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仰天嘲笑道。“哈哈!薰卓逆賊,我二人忍辱負重,便爲今日!山東羣雄並起,舉兵四十萬,饒你涼州蠻夫兵強馬壯,也難擋天下義軍!今日,既已事敗。要殺便殺。我二人,生未見你首,死當於九泉相候!董卓老賊,你已命不久矣了,哈哈!”
“哈!一個二個都反我!便讓天下羣起,我董卓又有何可懼,十八路諸侯,四十萬大軍,土雞瓦犬。我涼州二十萬雄師,豈是這些積弱之兵可比!可惜。你二人卻是看不到我取袁紹首級懸於東門了!死吧!”薰卓怒極反笑。滿臉猙獰,幾步踏前。掐住伍瓊脖子往上一提,鋒利的長劍霎時便濺起一片血花,灑滿他的全身。
周見伍瓊被殺,還欲掙扎撲咬董卓,反手一劍血花,大堂上只多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兩截屍首。
“十八路諸侯,以袁紹爲盟主,孫堅爲先鋒,四十萬大軍,聲勢浩大!如今水關收到探子回報,孫堅大軍不日便會到得水關前,爾等此刻有何計較應對!?”董卓站在堂中,腳下兩具屍體,大灘鮮血染紅地板,而他滿身血腥赤紅,在衆人眼中,此刻的他卻纔是恢復了往日殺伐果斷的魔王之姿。
煞氣逼人,衆將心神凜然,抖擻精神,而不敢直視。
“父親無慮!關外諸侯,布視之如草芥;願親提虎狼之師,盡斬其首,獻於義父麾下!”呂布依舊是那副狂傲不羈,董卓話語剛出,那渾身煞氣未散,唯有他呂布心神未有半絲動搖,強烈的戰意自身體猛然而起,按劍而出,高聲答道。
十八路諸侯舉兵征討,又有什麼能比得過這番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
“慢!”有了呂布站出身來,其餘西涼原班人馬這纔回過神來,呂布自投董卓以來,連帶着他麾下幷州鐵騎也越得董卓重視,兩支軍隊同爲天下驍勇,心高氣傲,自然誰也不服對方,短短半年,矛盾卻是不少,幷州軍係爲首地呂布已經請戰,而涼州軍團的大將們也是不願看他爭功。
“殺雞焉用牛刀!不勞溫侯出馬,末將斬諸侯首級,已若探囊取物!”涼州軍第一猛將華雄,卻是當仁不讓的成爲了爭鋒相對的頭炮,九尺身長,虎背熊腰,單論起彪悍氣息,華雄也絲毫不落呂布英武。
帳下一干涼州戰將同時起身,稀稀拉拉一片半跪在地,高聲對董卓請戰道,“我等願爲主公掃平逆黨,懸首東門!”
呂布臉色霎時一片冰寒,冷冷得注視着堂內一片西涼舊將。
李儒冷眼旁觀衆人,心裡霎時浮起一絲憂慮,山東諸侯貌合神離,而薰卓帳下,幷州軍與涼州軍的矛盾又何時停過?傾國之戰,最忌將心相離,而唯
稍微安心的便是……幷州軍雖有兩萬,但對比涼州軍說,差距還是不少,至少……在現在爲止,有董卓坐鎮,還沒有成爲隱患的可能。
“溫侯武勇蓋世,又爲恩相義子,身份尊貴,若是區區一個孫堅,便要親去,豈不是欺主公帳下無人?”李儒眼見呂布便要發作,慌忙挺身而出,大聲勸道,此話一出,正是點名瞭如今呂布是董卓義子的身份!
無論華雄,還是呂布,臉色終究一變,慢慢緩和了下來。
薰卓環顧衆人,呂布和華雄的爭端他也並非不知,但全軍上下,戰心彪悍,士氣高昂依舊讓他心中一片大喜。
“華雄!我加封你爲驍騎將軍,李肅,趙芩爲副將!領馬步軍五萬,即刻奔赴水關,不容有失!”董卓緩緩彈走寶劍上地血珠,插入腰間劍鞘,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當即大喝道。
李肅爲呂布同鄉,又有遊說之功,自是被人視作呂布幷州一脈,董卓讓他爲副將,卻算是給了呂布一個臺階下來。
果不其然,呂布雖然臉上掩蓋不了的遺憾和憤慨,但終究還是接受了薰卓的軍令,重新入座,只是兩眼通紅依舊死死瞪着華雄。
兩大派系爭鬥已久,華雄哪在乎呂布那點兇惡眼光,董卓軍令已下,華雄喜上眉梢,更是得意地對呂布揚了揚下巴。
“啪……!”鑲金銅樽竟是被一握捏得粉碎。
…………..
“孫堅雖爲江東之虎,然此次諸侯舉兵,除盡爲我中原之兵,此次爲前部,奪了頭功,怕是讓我等諸侯臉面無存啊!”接了袁紹軍令,其餘諸侯整頓兵馬,步步爲營,緩緩向水關前逼近,鮑信高坐馬上,遙望水關前方向,臉色頗爲不虞。
“兄長若是擔憂那孫堅奪了頭功!不若讓小弟,引了一軍自小路疾走水關前搦戰,少不得斬了守關大將,或可奪了關口,一掃那江南蠻夫的臉面!”鮑信之弟,鮑忠聽得自家大哥的話,同樣頗爲不爽道。
鮑信眼睛一亮,如今諸侯會盟聲勢浩大,水關必定膽戰心驚,若以一軍神速而擊之,難保不能建一大功!“好!二弟!我便與你三千兵馬,可走小路,務必趕在孫堅到前,拿下水關來!”
“大哥放心!”鮑忠臉色一喜,舉鞭抱拳應聲道,隨即一揚手來,對身後本部人馬大聲喝道,“隨我來!”
既有鮑信調遣,鮑忠一馬當先,身後三千馬步軍當即離了大軍,驟然加快行軍速度,向着水關而去。
…………..
就在鮑信讓自己二弟分兵抄前的同時,另一處黑甲大軍同樣緩緩而行,黃忠正在巡查軍容,得衛寧傳喚飛馬來到他的身邊,疑惑道,“公子喚我!?”
衛寧點了點頭,遙望水關的方向,右手掐指不同的捻動下顎那點短鬚,眼中精光連閃,“袁紹雖然孫堅先行,但我諸侯會盟,一概繁瑣形式徒耗戰機。雖不可不爲,卻讓薰卓多了幾分戰前調整……想必水關前,必有董卓重兵把手。而我諸侯雖有歃血,實則依舊貌合神離,孫堅雖勇,外有強敵相抗,內有人嫉妒覬覦,必然難成大功!”
“我可與漢升河東精騎五千,多備糧草隨軍,繞於水關外,樑東城東二十里外安營紮寨,行事務必隱秘,莫讓涼州軍查得動向,也不須讓孫堅知你引軍在後!唔,若孫堅斬了華……斬了水關守將,可舉兵只道爲我援軍,同破關口!”衛寧眼中頗有些猶豫,實在拿不準到底華雄應該被孫堅給砍了,還是被關老二給砍了,最後還是躊躇半晌道,“我可與你密函一封,若探得孫堅缺糧時,可分糧草於他,使密函與他一睹,而漢升可與孫堅依信中計策,生擒華……咳咳,生擒守關大將!倘若孫堅無缺糧之虞,此信不開,可依我先前所言行事!”
黃忠見衛寧神色肅然,小心謹慎地將那封密函揣入胸甲收藏,點了點頭,幷州上下,除去新加入了那些幷州人馬,河東舊將,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有過忤逆。更何況,被他視作命根子的寶貝兒子,更是因爲河東衛家的主治醫師董平的照料而得以活命,對衛寧活子之恩,黃忠卻是萬般感恩戴德了。
“既如此!黃忠先走一步!”黃忠一抱拳,握了握佩刀又轉過頭來對與衛寧寸步不離的典韋肅然道,“公子安危,便交由典君了!”
“將軍勿憂,有某家在,公子無恙!”典韋同樣肅然應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