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那董卓土豪出身,果是豺狼野心,才入京幾日買京軍,結交大臣,更擅殺何苗,驍騎將軍何苗雖與張讓等人暗有聯繫,然他畢竟還是聖上現今唯一舅父,我等大臣都尚未彈劾,聖上寬厚也躊躇不定,遲遲未有加罪,那董卓豈敢如此!?”不提城外喊殺連連,洛陽中一批自詡忠心耿耿的老臣早已暗中匯聚在司徒王允府中密室,放眼望去,三公在列,百官同席,王允出言憤慨,倒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共鳴。
“董卓擅殺何苗,已掌大半京軍,我聞他從西涼來,還帶有十萬鐵騎,諸位可看,進京誅殺閹黨,何須如此多兵馬?董卓此舉必有異心!前有楊太尉之弟楊奉引軍來護君側,卻不想那董卓竟然不奉聖諭,竟起十萬甲兵去打河東,致使楊將軍星夜回救河東而去,如此目無王法,目無聖上,其心可誅也!唉,如今京中只餘丁建陽一人可制衡董卓,然丁建陽兵不過三萬,也是勢單力孤也……”見衆人默默無語,王允微微嘆了口起,頗爲激憤。
“如今董卓在京兵不過四萬,董卓既有異心,可早除之!我本部還有千人,倘若合本初,孟德之軍,與丁刺史同伐董卓,未必不能功成!”左右皆是一片嘆息之聲音,早有後軍校尉鮑信按捺不住,高聲道。
王允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正欲拍掌附和,卻見身後忽而轉出一人來,附耳對他小聲嘀咕,在衆人疑惑的眼中,王允嘴上的微笑越來越淡,繼而轉化而震驚,陰沉甚至是恐懼……
“司徒大人……?”等那報信之人離去,王允身體似乎喪失了大半氣力,頹然驚愕在那,半晌無話。楊彪等大臣見王允如此神色,心中越發驚疑不定,微微咳嗽了一聲,當即出聲詢問道,“司徒大人爲何如此?到底有何事情……?”
“……”王允舉起袖口拂了扶頭上驀然滲出的汗水,看了看楊彪,看了看盧植,繼而又看了看袁紹和鮑信等人。嘴角一時發苦,聲音也帶着顫抖,“董卓……董卓十萬大軍已兵臨城下,正欲與丁建陽決戰……”
“啊!”數十文武聞言霎時臉色大變。數十吸倒抽冷氣的聲音整齊而詭異,稀里嘩啦皆是茶盞酒樽掉落地上的聲音。
左右面面相覷,都可以從對方眼中看出驚懼,沉寂……整個密堂內,霎時沒有半點聲音。
“董卓此賊……此賊大軍不是已往河東而去了嗎?爲何這短短一日,便到了洛陽……?”楊彪顫抖的將剛劃落地上的茶盞拾起放在案几之上,卻因爲震驚而幾次都未拿捏得住。
“哈……好個詐計,好個董卓……瞞了楊將軍,瞞了丁建陽,還瞞過了老夫與衆位大臣……”王允又是苦笑的看了衆人一眼。頹然道。
“司徒大人,太尉大人勿憂!董卓大軍新到,必是疲軍,倘若此刻我等領軍出城,合丁刺史大軍,或可擊退董卓!”鮑信雖也是一陣驚愕,但很快又回覆過來。狠聲出言道,“袁將軍,以爲在下所言如何?”
袁紹臉色陰晴不定,看了看王允,終究避過鮑信炯炯有神的目光。低聲道,“朝廷新定……士氣不整,不可輕動……”
鮑信氣急,當即又將目光望向王允,後者苦笑得躊躇了一會,也只能搖了搖頭道。“薰軍勢大,容後再議,鮑信將軍忠心可……”
鮑信勃然大怒,不等王允話閉,當即按劍出列,抱拳高聲對衆官道,“既然衆位如此不斷,那鮑信先領本部人馬先回泰山謀劃,倘若他日薰卓專權,我再來募兵而來!洛陽,還是衆位大人商議如何定奪吧!告辭!”
衆人啞然看着鮑信義憤填膺大步離去,目瞪口呆,袁紹臉色微紅,看了看鮑信離去背影一眼,暗自咒罵道,“愚蠢莽夫,也不看如今董卓軍勢,以卵擊石,如何可成事?哼!”
這一番計較,又將丁原推到了無比危險地低谷,似乎按照原本的進程,加快了丁原的滅亡……
“唉,不想鮑校尉性情如此剛烈……我本欲請諸位商議如何保住洛陽,不陷戰火,卻不想董卓此賊……此賊……唉!”王允頹然看了看天頂,好似蒼老了許多年歲……
…………..
“混賬!中計矣,中計矣!董卓大軍已到,早知如此,不如齊心合力與楊奉共破董營,唉!我有大錯,我有大錯啊!”城西處三萬幷州大營,丁原得探子來報,捶胸頓足,懊悔大嘆。
“父親不須憂慮,涼州軍雖有十萬,但孩兒視之,不過如同草芥。楊奉不過一萬人馬,留之又有何用?孩兒聞西涼鐵騎威震天下,但我幷州男兒也是虎狼!敵軍遠道而來,必然疲憊不堪,且等孩兒親提大軍,一挫敵軍銳氣!”見丁原後悔,坐於帳下的呂布虎目一瞪,當即擡戟一指西面,傲然道。
丁原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如今董卓大軍援來,正是軍心士氣受挫之時,雖然幷州軍訓練有素,年年征戰早便習慣了以弱勝強,但倘若有呂布這等猛將在此,一可打擊對方軍心,又可提高全軍士氣,何樂而不爲呢?
“有奉先我兒在此!我可高枕無憂矣!”丁原勉強收起那點後悔,對呂布的話也頗爲贊同,想那黑山張燕,十萬賊寇,也被幷州鐵騎殺得潰不成軍,麾下兒郎年年殊死奮戰,論起戰力,未必會輸給涼州軍!
“既如此!我兒聽令!”丁原卻也不是猶豫不決之輩,當即拍案道。
“孩兒在!”呂布眼睛霎時閃過一絲得意的喜色,卻還是收整容顏,肅然半跪在地高聲道。
“令你率本部兵馬,先去搦戰,餘等諸將與爲父率大軍爲你壓陣!此戰……只許勝,不許敗!”丁原按劍而起,環顧衆將,霎時殺氣逼人道。
在漢末之時,最爲有戰鬥力的部隊,除去威名赫赫的涼州軍團。京畿五校三河,邊疆護外族大軍,真正讓呂布轉戰天下,成就蓋世威名
實,還是丁原所留下的這些幷州鐵騎嫡系,這是一支征戰,常年討伐張燕磨礪下來的真正百戰精銳。一支無論戰力,士氣都絕對不輸給涼州軍的鐵血雄軍!
有人稱呂布是戰神,又有人稱呂布是一匹孤狼,無論在幷州縱橫草原。討伐張燕,還是在十八路諸侯之戰,甚至是兗州,徐州地轉戰,呂布無敵的蓋世勇悍已經深入人心。
但是……也永遠沒有人有資格懷疑幷州軍地強大!一個無敵的狼王,率領的高昂狼羣,戰力又如何會差?
呂布的無敵,其中,也有這數萬幷州虎狼男兒的熱血鑄就!
大旗飛揚,帶着慘烈的戰歌。一往無前的血腥,肅然沉靜的戰意。戰鬥地慾望以寧靜卻又沸騰的感覺奇怪般充斥在兩軍戰場之中,數萬幷州男兒緊緊握住手中的兵刃,如同他們主將般的高傲,如同狼羣般嗜血地眼神,緊緊的打量着對面,那號稱縱橫西疆無敵的涼州大軍。
是地……同樣是精銳。涼州軍卻帶着蠻橫,強大,暴虐,甚至是骨子裡永遠不服輸的野性。每一支精銳,終究會有他們獨特的氣質。涼州軍是遇戰而強的狂野,而幷州軍則是永不低頭的高傲。
精銳與精銳之間地對決,在那蒼狼的戰旗高高舉起,豪邁而激昂地號角,帶着沉悶而滄桑的戰場色彩,彷彿實體化的音波。一圈一圈擴散在兩軍之間,激化出他們骨髓裡的勇悍血液。
呂布當先出陣,八健將一字列開,策馬相隨。
一柄方天畫戟,寒光逼人,數不盡地鮮血餵養,使得那月牙般的戟身充滿了耀眼的雪亮。束髮金冠,吞獅金甲,一身百花戰袍,這一系裝束,自從丁原相送之後,一直隨同呂布征戰多年。但彷彿如新般地雕琢,只有些許暗紅映襯在上,對十萬涼州男兒述說了一個事實……從來沒有任何一人,在他呂布的身上留下一道傷痕,即使是鎧甲之上,也不行!
胯下之馬是呂布從北方蠻夷手中奪來,本該野性難馴的脾氣,在他的騎乘下,卻失去了神采,一如同綿羊般那麼乖巧。若是旁人騎乘或許無礙,但是讓呂布所騎,這匹馬,便絲毫配不上他的蓋世豪氣!
“兀那西涼蠻子,洛陽乃是京畿重地,爾等不尊皇命,擅自引軍而來,意欲謀反乎?”呂布一勒馬帶着無以倫比地高傲,出前幾步,飛揚戟聲,遙指董卓大聲喝道。
聲音雖不大,但卻彷彿有穿破雲霄的力量,混合着呂布無以倫比的絕世殺氣,幾乎讓所有西涼男兒心中一蹭。
“丁原帳下竟有如此神駿人物?縱觀我西涼軍中,竟無一人有此風采!此將非常人也!”董卓見呂布風采奪人,眼中精光閃爍,頗爲驚愕的對身旁李儒問道,“此何人也?”
李儒也頗爲讚歎呂布英姿,當即回道,“此丁原義子,姓呂,名布,字奉先。在幷州征討蠻夷,張燕多年,無人克敵,有霸王雄姿,主公不可小覷!”
數十大將在旁,只聞董卓與李儒一讚一揚,頓時胸中多爲羞惱,當即便有人怒氣難平,赫然出列道,“主公如此盛讚於他,且讓末將出戰,試試那呂布到底有何本事!”
卻不等董卓答話,那將飛馬拍刀,便衝了上去,殺氣騰騰高聲喝道,“呂布休走,膽敢如此小覷我等!且吃我胡軫一刀!”
胡軫在涼州軍中也頗有勇名,但看他率先而出,餘者多是嘲弄的看着呂布,長得帥又有何用,英武又如何?涼州男兒,豈能被你所比下去!
數十大將,卻只有徐榮,華雄幾人微微搖了搖頭,看那胡軫背影似乎已經是個死人,反倒在心中推算到底呂布幾何能將他刺死。
甚至華雄還在旁邊低聲道,“蠢貨,不明敵軍戰力,貿然出擊,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