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我收回了長戟，向安成王拱手，道一句‘承讓了’，那安成王恨恨地盯着我，不回言不拱手，淡然地轉身而去。樓閣之上的陳茜看不清情況，鼓掌聲自他那裡傳來，我擡頭望向他，露出勝利的笑容。
陳茜從樓閣上走下來，一路向我走來，誇獎我道：“進步確實蠻大的，連眹的皇弟都成了你的手下敗將了。”
我把兵器放回原來的位置，沒有驕傲，只平靜地告訴他：“你的決定害慘我了。”
眼前的天子不明白我的意思，疑惑道：“眹怎麼害你了？”
我把詳情告知於他：“你命令我跟他打一場，我一定會認真地去打，並且一定要爲右衛將軍這個官位打贏，可是我打贏了他以後，他就恨我了，將來一定對我不利。”
他沉思片刻，安慰道：“眹在位，你怕什麼，他真要對你不利，眹會爲你想好後路。”
這一番話，極似承諾，使我不由安心了幾分，握着他的手，正要攙扶他上輦，他輕輕掙開我的手，走到兵器架前，伸手撫了撫長戟，然後將它取下來，握在手裡。
他饒有回憶道：“當年眹還是少年的時候，就握着這根棍子在風雨裡練了七天七夜，眹的母親曾經阻止過，但眹爲了成爲朝廷裡最厲害的大將，爲了被器重，不肯放棄，終於練成一身功夫。”
說罷，他揮了一揮長戟，試試身手。
我提醒他一聲，有意阻攔：“小心一點，你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舞刀弄棍了！”
他揮了一下長戟以後，無事，對下一招式似有自信，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大膽舞了起來，但就在他一個旋身、劈空之時，他的腳站不穩，馬上就要跌倒，我見狀，趕緊奔上去，扶住了他。
他豎起長戟，用末端撐着地面，直起腰來，連連嘆息，看着手中的長戟，嘆道：“老了，看來真的是老了，當年的勇將，已經連一個完整的招式都無法完成了。”
我奪過那兵器，把它放回原處，攙扶着他走向王輦，再度勸他道：“是人總會有老的一天，我以後也會有像你這樣拿起兵器來舞不了的那一日。”
陳茜笑呵呵，道：“到那時候，眹是什麼模樣？你舞不了兵器，那眹就該是拄着柺杖走路的太上皇了。”
我贊同道：“到那時候，我不再是朝臣，而是呆在你的身邊，餵你吃飯喝水，每天的值事就是攙扶着你去散心，跟你一起去看日出和日落。”
“還有星星！”陳茜替我補充一句。
我笑了笑，應道：“對的，還有滿天星斗。”
扶他上了輦，步行着跟他回了去，那一大半日，我心情稍好了一些，但到了中午，我一見那碗筷，就又想起了丟失不見的兒子，食慾又再次驟減。
陳茜好意將夾起的一塊葷菜放進我碗裡，催一聲：“趁熱嘗一嘗，等它冷了就不那麼美味了。”
我正襟危坐，盯着那塊葷菜，聞到香味，但怎麼也提不起胃口，不得不拒絕：“不用了，吃不下去。”
身邊的天子板起臉來，顯得不高興，說話時，語氣有些嚴肅：“什麼吃不下去！眹撬開你的嘴統統塞進去！吃！這是命令！”
我把臉別向一邊，固執得很：“打死我也不吃……”
陳茜脫口：“你這是要氣死朕麼？”
話罷，他正要大動肝火，突然，從殿外傳來了一聲親切的孩童叫喚。
“爹～～～～～！我回來了，爹～～”
……這是念華的聲音？！
我心想着，愣了一愣，向四處張望，仍舊不見他的身影，便嘆了一口氣，覺得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陳茜猛地立起來，驚奇道：“真是奇怪，這個小子明明是找不到了，這個時候怎麼自己回來了？難道是這小子玩躲貓貓，耍咱們？！”
我聞言，慢慢立起身，脫口道：“茜，你也聽見我兒子的聲音了？”
陳茜放下筷子，乾脆道：“走！到外面去看看。”隨即便走。
我緊跟在他的身後，到了殿外，擡眼一望，即見寶樂公主懷裡抱着心肝女兒、手裡牽着韓念華的小手，一路走上來。
我慢步上前，舉起手極輕地一拍他的腦袋，責備道：“混賬小子，跑哪裡去了。”
小傢伙絲毫不知道我這一天一夜裡以爲失去了他而傷心了很久，咧嘴笑道：“嬤嬤說要去茅廁，叫我站着哪裡也不要去，我見沒意思，就先離開了一會，然後碰見寶樂姨，我就跟她回去了，一直陪襄夷玩。”
“臭小子……”我將他抱起來，再度責備：“誰準你叫她做寶樂姨的？要叫寶樂公主！爹是怎麼教你的，全忘了？”
小傢伙恬不知恥，理直氣壯地答：“公主說，叫寶樂姨也可以的。公主說，我叫襄夷爲襄夷妹妹也可以。”
“壞小子……”我輕輕捏了一捏他的臉頰，但卻一點都生氣不起來。
陳茜從我身後慢慢走上來，面對着寶樂公主，向她道：“眹昨日也到碧霞宮去找了一回，沒有找到，原來你帶着他在院裡陪女兒玩。”
寶樂公主盯着他的面龐看了片刻，面露慚愧：“其實，昨晚就該送回來的，只是襄夷不肯，我就讓他在碧霞宮多呆了一個晚上。”
陳茜扯住我的衣袖，往後走，道：“好了，你的心肝寶貝兒子平安回來了，你可以回去好好吃飯了。”
我看向寶樂公主，問她道：“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寶樂公主輕輕搖了搖頭，答道：“不用了，淨藏在碧霞宮裡等着我和孩子呢！我們回去了。”話落，轉身即走。
我愣在原地片刻，出聲問陳茜：“緹燕……如今心裡真的很在乎候淨藏麼？”
陳茜似乎不打算再管她，滿不在乎地回道：“隨她罷，她已經出嫁了……”
我立在原地片刻，才抱着韓念華回殿內去，邁步時問那小傢伙，問道：“念華餓不餓呀？要不要跟爹吃飯？”
那小傢伙一口應答：“嗯！我要跟亞父一起吃！”
我止住步子，稍稍不滿，點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脫口：“我纔是你爹！你失蹤了一天一夜，回來應該想的是跟爹一起吃，怎麼反而要跟別人一起吃？吃裡爬外了！”
陳茜聞言，回道：“飯菜都在一張桌上，跟誰一起吃都一樣。”接着指着自己的鼻：“對了，剛纔那個‘別人’指的不是眹吧？”
“呃……這個‘別人’當然不是指茜啦！”我心裡微微緊張，暗暗怪自己只顧教訓韓念華而不知把用詞收斂。
“那就好。”陳茜很是安心，負手入殿。
韓念華湊到我耳邊，低聲對我說：“爹撒謊……”
我擡起空閒的左手，很輕很輕地拍了一下他的頭，低聲回道：“小娃娃知道什麼！這叫取巧求全！”
韓念華露出頑皮的笑容，問：“我可以學麼？”
我生怕他有樣學樣會學壞，便嚴肅道：“不可以！”
陳茜的不滿之聲傳來：“你們慢吞吞地，是不是想等飯菜涼了再吃？眹不等你們了，要是不小心吃完了，你們自己看着辦。”
我一聽，微微有些着急，抱着韓念華快步進去：“等一等，嘴上留排骨和魚！”
渾渾噩噩地過了幾日，有一日，我思量了許久，決定請求陳茜准許我搬到宮外，在宮外建府邸，陳茜聽了以後，很是驚詫於不解。
他脫口道：“什麼！你要搬出宮城外去住？爲什麼……”
我誠懇地回答：“身爲右衛將軍，掌管禁衛軍，必然要有軍府，如果出了事情，部下總不能闖到你的寢宮去向我稟報吧？”
陳茜皺着眉，沉吟片刻後，說：“可是，眹需要你侍奉日常啊，眹已經離不開你了！”
“皇上！”我脫口喚着這個不常喚的稱呼，是爲了提醒他要記得自己是誰，並且也一腔認真道：“你既然遷我爲右衛將軍，如此重任，我不能不鞠躬盡瘁，住在軍府裡纔好在任值事，求你答應我。”
陳茜一臉無奈，卻又是很執着，想了一想，轉而提出要求：“只是因爲軍府，何必一定要搬到宮城外面去？眹想要見你一面就有些辛苦了。你看這樣辦如何？後宮外的西北方有一座滄瀾館，你搬到那裡的萬葉齋去，眹召喚你過來時也方便些。”
“呃……如果是這樣……”我說着，注視他的眼睛，愣住了。
他眼眸裡滿是嚴肅且隱藏着一股怒氣，我知曉再堅持下去恐怕會帶來不祥風雲，便把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吞進了肚子裡，被迫接受了他的要求，改口道：“好吧……”
陳茜的眼眸轉瞬間變了神色，微微帶着點兒喜悅。他道：“那麼日常……”
我打斷他的話，提出了建議：“每日往返也辛苦一些，所以，我想跟沈皇后輪流侍奉你的日常，你看怎麼樣？”
陳茜沉思片刻，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收拾好了行囊，抱着韓念華離開了有覺殿，走出後宮，在路上，小傢伙沉默了許久，忽然張口問我：“我們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回去了？亞父把我們趕出來了麼？”
我一直往前，沒有停步，脫口，“是任職的需要。你的皇上亞父身子不好，爹還是會抽空回去照顧一下的，爹去照顧你的皇上亞父的時候，你可不要再調皮亂跑了。”
“知道，我很乖的，一定不給爹找麻煩。”小傢伙信誓旦旦地回答。
我心裡哭笑不得，心想道：那上次又是誰亂跑了，害慘了很多人？
到了滄瀾館，幾個年輕的太監替我打開了一直被鎖着的大門，一面引我們進去，一面介紹說：“這地方是前朝所建，當初，是開誦經大會祈福之用。”
我聽聽便罷，命令他們將我和韓念華的行囊放好，命令他們將地方收拾且打掃乾淨。
韓念華一着地，就收斂不住好奇，在新地方轉來轉去。
我打開大箱子，把衣服放進裡邊去，卻也記得囑咐他一聲：“別亂跑，也不要走太遠。”
話落，背後響起圓凳被搬動時發出的輕響，我好奇地回過頭一瞅，看見他把它拉出來然後爬上去坐好。
我笑了一笑，說道：“小心一點兒，要是一個不注意，摔下來了，可不準哭。”
韓念華坐得很端正，不敢搖晃。我蓋下了箱子蓋，立起身，往屋外去，他着地，也跟着來了，扯着我的袖子，跟我一塊兒逛逛小庭院。
十五日後，我正好有空，便去後宮，去有覺殿侍奉陳茜。
他一見我，極爲高興，脫口即訴相思情：“半個月不見你了，眹真想你。”雙手伸出，握住我的手，將我拉了過去，讓我坐在他的雙膝上，又問：“在滄瀾館裡住得習慣麼？”
我點了點頭，答道：“嗯！那裡很美，也很方便，念華也很喜歡那裡。”
陳茜微微有些不高興了，道：“你的意思是說，以後再也不回來跟眹住了？”
我嘴上沉默着，心裡卻在喃喃：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的，下半輩子當着右衛將軍，自然也是下半輩子都住那兒的。
他撫着我的手背，不老實地偷偷yao3le1yi2xia4wode1耳廓，yao3le1yi2xia4wode1側頸，在我的胸口上yi2zhen4luan4mo1。
我連忙勸阻他：“你身子虛，御醫不是說不可以頻頻行房的麼，這些天來，沈皇后應該侍寢過了吧？”
他把手探進wode1qian2jin1li3，qingqing1tian3le1yi1tian3我的耳廓，答：“眹見了她，一點幹‘那事’的慾望也沒有了，而且，她也過了年紀，再也誘惑不了男人了，即便肌膚保養得很好。”
我微微低下頭，猶豫着要不要建議他召貴妃或者淑媛侍寢，召她們過來自然能令他有欲，但是，這些女子定然會大喜過望甚至爲了互相爭寵而頻頻引誘陳茜，如此一來便不妙了。
陳茜不知我在沉思，捧起我的臉，qin1wen3，鬆開我的衣襟，在luo3lu4de1you4jian1上留下齒印。
yi1zhen4fu3mo1和chun2she2chan2mien2之後，他to1le1jing1guang1，躺在龍榻上，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tade1kua4xia4，shen1yin2zhe1，chuan3xi1着，一起一落，yong1bao4qin1wen3，一起一落……反反覆覆，直到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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