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衝桑母微微一笑,頷首打招呼:“媽。”
媽?桑妤又是一個閃神,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她沒有聽錯吧?容臻居然叫母親“媽”了?這又是個神馬狀況?
正愣神間,容臻已將手裡拎着的食盒交給了桑母,一邊道:“抱歉,飯店有點遠,路有點繞,所以來晚了些,您等急了吧?”
“沒有。”桑母接過食盒,樂呵呵的道:“桑桑也剛醒來。”
容臻點頭,轉身走到牀邊,微微彎下身子,凝視着桑妤,“餓了嗎?我打包了你想吃的明月8號的菜,起來吃點兒?”
他的語氣很溫和,神情也很平靜,就好似他們之前什麼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桑妤鼻頭一酸,忽然就想流淚。
她吸了吸鼻子,嘟噥道:“不是說明月8號的菜飯從不打包外賣嗎?”
容臻微微一笑,一邊幫她把牀頭搖起來,把小飯桌支好放到她面前,一邊道:“凡事總有例外。”
桑妤知道,他肯定跟8號的老闆有交情,所以人家才賣他這個面子。
“謝謝。”她認真的道。
容臻摸了摸她的頭髮,笑了笑,“客氣什麼。”
於是,這幾天來兩人之間的那點小別扭,也就這樣消弭於無形之中了。
這時桑母也把飯菜都從食盒裡拿出來了,看到裡面8個精緻的菜餚,不禁對容臻嗔道:“她一個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呀,你打包這麼多道菜,不是浪費錢嘛。”
容臻笑笑,“您不是也沒吃嘛。”
桑母道:“我們倆也吃不了這麼多呀。”
桑妤插嘴,“媽,您就別替您女婿心疼錢了,您不知道您女婿是有錢人啊?這點小錢算什麼?”
說完,她笑嘻嘻的看着容臻,眨了眨眼道:“是不是容先生?”
容臻無奈的笑,眉眼都是溫情。
桑母看着女兒直搖頭:“你呀你,你就敗家吧你。”話雖如此,脣邊還是忍不住溢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看來,小兩口這點不愉快已經雲開月明瞭。
她笑着招呼容臻,“你也沒吃吧?一起吧。這麼多菜。”
“不了,”容臻看了看腕錶,“晚上我還有個局,要去應酬一下。”
桑妤一聽他剛來就要走,臉上頓時掩飾不住的失望。
“這樣啊。”桑母看一眼女兒,笑道,“那行,你有事你先去忙。”
容臻點頭,“你們慢慢吃。”然後對桑妤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桑妤淡淡的,“嗯。”
容臻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他走後,桑妤一下子就覺得吃到嘴裡的飯菜似乎也不那麼香了。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桑母勸慰道:“行了,你就知足吧,人家那麼忙還親自給你送飯菜過來,已經很不錯了,你要體諒他,他畢竟是個男人,一大家子人的頂樑柱,總不能時時刻刻圍着媳婦轉吧?想開點。”
桑妤勉強笑笑:“媽,我知道的。”
桑母點點頭,“吃飯吧。”
吃了幾口,桑妤忽然想到了什麼,“媽,容臻怎麼知道我想吃明月8號的菜了?”她狐疑的看着母親,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她剛跟母親叨叨過,今天容臻就過來了,聯想到醒來時看到母親種種不正常的表現,桑妤很是懷疑。
桑母掩飾的笑笑,道:“可能是你們心有靈犀吧。你正好想吃,他正好找這個藉口過來,於是,就這樣了。”說着她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催促道:“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桑妤心裡雪亮,一定是母親去找了容臻。爲了她,母親竟然放下身段主動去幫她求和,她的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媽,對不起。”她低低的道。
桑母輕嘆一聲,“好好過日子就成了。”
桑妤的心裡頓時百味雜陳。
……
盛世豪庭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
金碧輝煌又不失雅緻的大廳裡,觥籌交錯,笑語喧譁,一派熱鬧光景。
新任市長曾不凡宴請容城各界名流富賈,容臻首當其衝是被邀請的對象。並且,作爲容城首富百年容家的繼承人,曾市長特意安排他與自己並肩同坐一桌,以示重視。只是,他今晚似乎有點不在狀態,脣角勾起的笑容雖然恰到好處的斯文有禮,卻掩飾不住的淡漠疏離。推杯換盞之際,神情間儼然已有了一絲倦厭之意。
曾不凡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於是側身笑道:“老弟這是惦記家中的如花美眷哪?”他還記得,那日也在這酒店,包間門口見到的容家少夫人,美麗輕靈,嬌豔動人的模樣。
曾不凡的調侃之語引得周圍一干人附和的鬨笑。
容臻從善如流的抿脣:“曾市長火眼金睛,果然厲害。”
其實這種應酬,他向來不喜,只是礙於情面,不得不來。
曾不凡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新婚燕爾,理解。”
容臻順勢起身:“曾市長體恤,那麼,容某就先行一步了,”說着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朝在座衆人微微一笑,道:“打擾諸位雅興,我自罰三杯。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其實這種場合,來的都是容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又是市長請客,中途離席,的確有點不妥,但他是容臻,是連市長和市委書記都要給幾分面子的容家未來家主,容家跺一跺腳,容城的地皮都要抖三抖,誰也得罪不起,況且,人家面子功夫也做得很足,都自罰三杯了,因此,衆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連着三杯過後,容臻亮出杯底,風度翩翩的欠身:“諸位繼續,今晚的賬單,記在容某頭上。”
“誒。你這麼說可就不給老哥我面子了。”曾不凡半真半假的道:“今晚的酒宴可是曾某做東,怎麼能讓容老弟你買單呢,知道你們容家有錢,你這樣可就是看不起曾某了。”
容臻笑笑,“那好,下次我再請曾市長。”
兩人握了握手,曾不凡吩咐秘書:“替我送送容總。”
“是,曾市長。”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駛離酒店,容臻仰靠在後座,一手支着下頷,手肘搭在車窗上,微微側着頭,雙眸微閉,神色浮上一絲倦怠。
“去醫院吧。”他吩咐李烈。
李烈明瞭,剛要打方向盤,容臻又改了主意:“算了,回宅子吧。”
他揉了揉眉心,這個點兒,那丫頭應該睡了吧?就不去打擾她了。
“是,老闆。”李烈應聲,車子掉頭,往容宅的方向駛去。
……
桑妤白天睡多了,晚上躺在牀上閉着眼睛數羊,折騰良久,才堪堪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身側一沉, 有人上了牀,睡在了她的旁邊,她以爲是母親,也沒有多想,便迷迷糊糊便的墜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身側已沒有了人,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母親的蹤影。她大感意外,往常這個時候,母親應該在小廚房裡開始熬粥了。
“媽。媽。”她揚聲叫。沒有迴應。
正奇怪間,桑母推門而入。“閨女,醒了?”
桑妤問:“媽,這麼早你上哪兒去了?”目光落到母親手裡的食盒,她詫異道:“你去買早餐了?”母親平時不都是在小廚房裡給她做的早餐嗎?
“不是買的。”桑母笑笑,把食盒放下,給她把柺杖拿過來,帶她去洗漱間洗漱。一邊道:“我怕來得太早你們還沒起牀,就在家把早餐做好了纔拿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