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留下吃晚飯,從游泳池出來以後,阿杰和小雨也沒再說過一句話,然後,他們逗留不久就離開了這裡。
阿杰開車送了小雨回去,小雨一直想找個機會說清楚,可以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開口。
不是因爲尷尬,而是看阿杰那若無其事的臉,她就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
然後,就這樣,車子在小雨揣測不安的情況下,來到她家樓下。
“到了!”見小雨半天沒有下車,看樣子還不知道已經到了的時候,阿杰出聲提醒到。
小雨怔了怔,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從別墅裡出來,她不過就是出神的期間,就已經到家了。
小雨打開安全帶,剛想說聲謝謝,卻又倏然想起今天阿杰對她說的話。
他說,不要對他說“謝謝”,所以準備出口的話,硬是被她生生嚥了回去。
小雨說,“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
沉默了半響,阿杰只“嗯”了一聲。
隨後小雨下了車,阿杰這次沒有再跟出來,小雨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總感覺有些東西,真的變了。
他們的關係,好像變得僵硬了……
小雨一步步的朝樓上走去,走得很慢,似乎有什麼心事般。
她明明就告訴自己,要找個機會說清楚,可是剛纔那麼好的機會,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到底該怎麼辦?
以後他們是不是都沒有藉口再聯繫了?
腳步倏然頓住,小雨剛上到第二層樓,她突然告訴自己:不行,她必須得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他,不然,她一定會後悔的。
猛然轉身,小雨提着裙襬,快速的跑下一樓,可是當她到了一樓的時候,原本停車的地方,此時空無一物。
他走了……
小雨失落的看着車子消失的那個方向,忽然有種想哭的念頭,鼻尖乏起酸痠麻麻的感覺,明亮的眼睛此時也染上霧氣,模模糊糊的令她看不清前面的視線。
他走了,她終究還是來晚了,他沒有給她一次解釋,就走了……
小雨蹲下身子,抱着膝蓋,默默的哭泣……
彷彿只有哭泣,才能讓她現在好過一點。
第二天的時候,平常早上在一定的時間會來的短信,今天卻沒有響起,甚至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再響起。
不論是哪一天,哪個時候,那個短信都沒有再來。
小雨拿着手機失魂落魄的,感覺就像是失了魂一樣,當她走到鏡子前,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那鏡子裡,眼睛腫腫的,臉上白白的,看起來毫無精神的人,是她嗎?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這幾天,小雨的爸爸媽媽看她的精神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沒有讓她去顧店,直讓她在家裡休息。
雖然他們有問怎麼回事,小雨都是很潦草的敷衍過去。
然而這一次,她是真真實實被自己的樣貌給嚇到了。
她怎麼會落魄成這個模樣?只是因爲自己沒有解釋,因爲他沒有再發過短信過來,就變成這樣模樣了?
可是,心底就是覺得很傷心啊!
不行,不可以再這個樣子下去了!
小雨摸了摸又快情不自禁掉出來的淚水,她告訴自己:她必須得去說清楚,不論怎麼樣,不論是什麼結果,她都必須得去說清楚,否則她一定會吃不下,睡不着的。
這樣想着,小雨迅速換了套衣服,把頭髮綁起來,臉上塗上一層粉底,儘量不讓自己紅腫的眼睛被看出來。
以前短信聊天的時候,阿杰就告訴過小雨,自己是在景聖集團上班的。
看這個時間還是上班時間,小雨很直接的打車到景聖集團。
不久後,車子在景聖大門前停了下來,小雨給了錢然後下車。
站在景聖大門前,她都有點驚訝了,這一眼就難望到頂的景聖,究竟是有多大啊。
可是此時她顧不得吃驚,小雨很清楚的知道,景聖規模這麼大,她想要進去是不可能的,最主要的是,她還不知道阿杰的全名。
這樣想着,她也覺得可笑了。
她連他真實名字都不知道,就匆匆趕來找他,是不是太傻了點?
現在距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鐘頭,小雨想,現在想必他也不方便出來,那就不要打擾他,在這裡等一下就好,反正也只有一個鐘了。
就這樣想着,小雨就找了比較隱蔽點的地方坐下,這個地方也不會錯過看到下班時的情景。
此時的天空有點暗沉,似乎有大雨傾來的徵兆,小雨只在心中期望,一定得她見到小杰後,才能下雨啊!否則在這個地方,她一定會被雨淋到的。
88樓總裁辦公室,景辰祖正手拿着一杯洋酒,所有工作好不容易纔處理完,他正要放鬆放鬆自己。
景辰祖端着洋酒來到落地窗前,盯着暗沉的天空,劍眉微微攏了攏。
又是一個要下雨的日子!
這兩天都會有一場大雨,一下都是傾盆大雨,這樣的天氣讓他有點厭煩,因爲這樣的天氣總會讓人莫名的生出一股失落感。
而且,這裡有太多太多的回憶,每次下雨,總令他忍不住去回憶。
深邃而魅惑的雙眼似乎染上一層迷離的東西,讓他微微有點朦朧的感覺。
冰眸子不由自主的垂下,望向那個許久以前,曾有過那個人所在的地方。
可就是這麼一望,頓時讓他渾身震住。
在曾經那個女人坐過的地方,此時也有一個人在那坐着……
記憶就像是影片,一下子通通在他面前回現,那個時候,那個女人,就是坐在那裡,等他……
那麼,現在在那裡的人,會不會……是她?
景辰祖一度以爲自己眼花了,他用力的緊緊閉了次眼,甩了甩頭,再睜開來看時,那個還在,就如同螞蟻般的存在,可是,確確實實有一個人在。
是她……?
景辰祖真不確定了,會是她突然回來了嗎?
可是……她會回來嗎?
爲了這個想法,景辰祖忽然覺得自己可笑之極,她怎麼可能還會回來?她這一生都不可能會踏上這片土地了吧?
畢竟,她已經完成了她需要做的,這種地方,對她來說是一個污點吧?她現在一定正在爲自己的自由而高興吧?
真的夠了,景辰祖,難道你還以爲那個女人還會回來嗎?
景辰祖緩緩閉上雙眸,儘量壓制住自己那顆被懸起來的心,等到一切終於又迴歸平靜的時候,他才睜開雙眼,那裡,又恢復成一片冰川。
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去看看,那個地方的人,究竟是誰。
可惜距離太遠,只能看得到衣服的顏色,其它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綜合了種種,景辰祖微微眯起了眸子,轉過身,踱步到辦公桌前,他摁下內線。
“過來!”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透着威嚴與不容拒絕。
沒過多少分鐘,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是阿杰。
阿杰摸不着頭腦,走到景辰祖的面前,“BOOS!”
景辰祖懶懶的指了指落地窗的放向,阿杰疑惑的蹙了蹙眉,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只是等他到了落地窗前,也沒有看出什麼。
景辰祖實在無奈的提示,“朝下面的對面看去。”
阿杰照着話做,卻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蹲坐在地上,那個身影,隱隱有些熟悉。
景辰祖適時的說道,“我想你應該認得她!”
一個清秀而容易害羞的臉蛋頓時浮現在他的腦海,阿杰倏然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再次朝下認真看去。
頓時,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人,不會……是小雨吧?
阿杰實在有些不敢置信,小雨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而且,她來這裡做什麼?
景辰祖似乎是洞悉了一切,那雙微闔的眸子,透着怔怔精光,他很簡單,很隨意的說,“你可以下班了!”
“啊?”阿杰錯愕半響,回過頭,不解的望着景辰祖。
可以提前下班了,是什麼意思?
他也可以有這麼好的福利?
阿杰是真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還不走?”景辰祖的聲音略帶嚴苟,說出來的話都是令人不敢質疑的。
阿杰頓時才反應過來,BOOS這是讓他去處理自己的私事啊,小雨來這裡,肯定是來找他的,因爲在景聖,沒有她認識的人。
阿杰真是覺得自己快要感動得淚流滿面了,雖然BOOS的語氣很不好,但是他本就是這樣的人,語氣什麼的都可以忽略,但是他的關切和幫助,是無法忽略的啊。
阿杰此時真想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啊。
BOOS啊,你人真不是一般的話,真的很體貼下屬的辛苦啊。
見景辰祖那張陰沉沉的俊臉,阿杰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趕緊撤走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幾乎是以狂奔的速度,阿杰從景辰祖的面前快速消失掉。
如果要問,爲什麼景辰祖會那麼篤定,下面的人是來找阿杰的,原因很簡單,因爲這幾天,阿杰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模樣簡直令他無法忍受。
而能令阿杰如此模樣的,似乎應該是有關一個女孩。
而那個女孩,他沒有猜錯就是那個開花店的女孩。
雖然他沒有見過,但是他綜合了種種阿杰最近的表現,又看到低下突然有個女孩的身影在等待,所以景辰祖果斷認爲就是她。
阿杰眼看着就跑到了大門處,他趕緊頓住了腳步,收斂了下自己急促的心情。
深了口氣,終於平靜不少,他這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小雨看到阿杰出來了,忍不住一下子倏地站了起來,明亮的眼角直盯着阿杰的放向,
阿杰也看她了,可是此時,他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去詢問。
只是那麼微微一愣,阿杰就暗罵自己一番:該死的,不是你想下來見她的嗎?怎麼到了這裡又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上前去?畢竟都是相識一場,就算……但也沒必要假裝不認識吧?
況且,如果她是真的來找你的呢?
阿杰強行說服自己,這才邁開艱難的步伐,朝小雨走去。
小雨怔愣在原地,以爲自己是看錯了,正常下班時間,不是還有半個多小時麼?他怎麼會這麼快就出來了?
而且,他一出來,就看到她了……
現在就算她想躲,也來不及了。
既然如此,小雨也只能強迫自己直接面對阿杰。
阿杰很快就來到她面前,他站定住,盯着她,她也定定的望着他,兩人四目相對,空中彷彿擦過曖昧的火花。
“你……”阿杰想開口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又見小雨盯着自己看,也是無言,他就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來找你!”小雨直白不悔,強逼自己說出心中的話,到了這裡,她就不可以再退縮了!
“找我?”雖然是預料之中,但親耳聽到從她口中說出來,阿杰還是不確定的問道。
“嗯!”小雨點了點頭,“我有話想對你說!”
阿杰愣了愣,下意識的道,“什麼話?”
“我……”
“轟隆……”正在小雨想說話的時候,天空中劃過一聲雷鳴,響徹了耳際。
阿杰微微蹙了蹙眉頭,望了望天,見天上黑壓壓的一片,眼看着就是一場大雨的席捲。
垂下了腦袋,他看了看小雨一眼,說,“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有什麼話等會再說,現在要下雨了!”
“不!”小雨倏然急切的道,“我想現在就說!”
如果等會再說,她怕自己又沒有那個勇氣了,還不容易到了這裡,她一定要把想說的話都說完,否則她會不安的。
並且,她也不想等到他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那樣她會更加無法說出口,不但會說不出口,還會增添彼此的尷尬。
如果,她想在這裡說,不論是什麼結果,讓她在這裡接受就好,至少這裡不會有太多人來注意他們,她也不至於覺得太丟臉,他也不會覺得太過尷尬。
兩人彼此相視,空間卻莫名沉默,沉默的氣息讓人覺得壓抑,阿杰卻終究沒有先打破這沉默,等待着她。
小雨的頭漸漸垂下,似乎是不敢再直視他,面上的表情似乎也不想他看到,就那麼掩蓋着。
須臾,一場大雨如期而至,起先是如豆大的雨滴滴下,可不到十秒鐘,就是一場大雨的卷席。
雨水淋溼了兩人的衣服,頭髮,面頰,卻仍然沒有誰先說話,阿杰還是耐心的等待着。
一雙被雨水打溼後冰涼的小手緊緊攥住,小雨的頭髮都被雨水淋溼,幾縷髮絲緊貼住她的面頰。
雙手越攥越緊,小雨終於強迫自己擡起頭,直接面對阿杰一直望着她的雙眼。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用盡所有的力氣,終於說了出來。
“我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緊閉着雙眼,害怕看到阿杰在聽到這句話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可是半天,耳邊除了淅瀝下着雨的聲響,和雨水打溼在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沒有其它任何事情發生。
小雨緩緩睜開雙眼,不確定的看了阿杰一眼。
阿杰站定住,好像沒有聽到她剛纔說了什麼一樣,臉色還是跟原來一樣,毫無變化。
小雨再一次的鼓起勇氣,“我說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嗎?我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她一再的重複,可他的表情還是跟原來一樣,她開始不確定了。
他……不喜歡她……是嗎?
心底徒然失失落落的,小雨自嘲的笑了笑,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那天,只是他一時動心而已吧?
“我知道了!”阿杰什麼都還沒有說,小雨就扔下這句話,轉身,欲要離開。
看她要走,阿杰直到這時反應過來,她剛纔究竟說了什麼。
心中一急,阿杰倏地伸手,一把緊緊抓住她的小手。
小雨一愣,停住了腳步。
阿杰低垂下頭,表情被額前的發給陰霾着,看不清楚。
他說,“我知道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小雨並沒有聽出其中的意思,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不要來嘲笑我的無知,我會受傷的。”
宛如銀針的雨滴拍打着他們的身上,阿杰此時卻覺得,並沒有剛纔那麼感覺到痛了。
身後又是久久沒有迴應,小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要覺得我可笑,也不要來同情我,你是很好的男人,但是請不要再來對我好,我們……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就這樣分別,她就能死心,就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過着痛心疾首的生活了。
聽着她的話,心中傳來微微的刺痛,阿杰卻沒有打算放開她,反之,他突然手臂一用力,一把將小雨扯到自己的懷裡。
一手按住她的頭,硬是把她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說,“你聽到了嗎?我心跳的聲音!”
耳邊傳來他急促倉惶的心跳,就跟她的一樣,震動着她的耳膜。
“你確實很無知!”他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弧度,“但是,我很喜歡!”
小雨的一雙眼睛倏然睜大,呼吸一滯,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溫柔的話語。
他說……他喜歡……
一雙眼眸被隱藏在密發之下,雨水兇猛的拍打着兩人,卻是誰也顧不上。
阿杰說,“對不起,你要我不要覺得你可笑,不要去同情,我可以答應,但是不要對你好,對不起,我可能無法做到。”
“……”小雨怔愣着呆在他的懷裡,全然忘記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阿杰微微笑着說,“因爲,我也喜歡你啊!”
他的臉上盡是幸福的微笑,“喜歡你,就沒有辦法不對你好,所以我做不到!”
小雨靜靜的聽着,聽着聽着,眼淚就忍不住流出來了。
溫熱的淚水滴到他的胸口,阿杰抱歉的說,“對不起,把你惹哭了!”
小雨在他懷裡猛然搖頭,“沒關係,沒關係,讓我哭一下,一下就好!”
阿杰笑了笑,“那可不好,會感冒的。”
他把她推倒面前,看她的樣子,他忍不住微笑,“你看你,都成落湯雞了,現在可以跟我離開一下,去換身衣服了吧?”
小雨也破涕爲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