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之後丁崖便匆匆趕往明珠山莊,明珠山莊臥有重寶,加之發生了盜竊事件,守衛愈發森嚴,丁崖前往明珠山莊報出了雲公子的名號山莊的人這才肯讓丁崖進入。
領路的人名叫司徒追風,是山莊的護衛首領,此刻明珠夫人已經移步來到了宴客廳。
明珠夫人的宴客廳並不珠光寶氣,反而有些古色古香,四周的黃騰架上擺放着南詔國運來到蘭花,此刻蘭花翠綠的葉子恣意舒展,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蘭花散發出陣陣幽香。宴客的是今年最早的一趟雨前龍井,丁崖呷了一口在嘴中,只覺茶水溫暖,茶澈香溢,十分潤喉。
明珠夫人着一身褐色緞裙出來,她約莫三十來歲,額頭光潔飽滿,烏髮如同纏繞的梅枝,一掛金步搖斜插在優美的雲吞髮髻之上,眉目清雅,纖細溫婉,鼻樑挺拔,嘴角含笑,眼神不怒而威,但眼角又含有幾分嫵媚之姿。婀娜的身姿宛若一具青花瓷瓶,胸前掛着一串黃金鑲嵌的白色夜明珠,墜下的三顆夜明珠顆粒飽滿碩大,即便是白日裡依舊散發着嫵媚的光澤,十分誘人。
“來者何人?”明珠夫人一臉威嚴的輕坐在椅子上,一雙聰慧的眼眸落在臺下的丁崖身上,似有幾分打探之意。
丁崖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喝着茶道:“傳聞明珠夫人美豔動人,如今一瞧,果然是國色之姿!”
明珠夫人嘴角略彎,淺淺一笑道:“閣下不是爲了吹捧我的美貌而來的吧!”
丁崖道:“在下丁崖,受雲公子委託前來替明珠夫人找回丟失的寶珠!”說完奉上雲公子手中把玩的紙扇一把,以作信物。
明珠夫人輕輕將紙扇打開,此扇果然是雲公子貼身之物。她點了點頭,不由起身嘆道:“這顆赤龍珠價值連城,乃是我明珠山莊的鎮莊之寶,天下間本就只有兩顆,一顆先夫死前獻給了皇上,另一顆則留在藏珠閣內。豈料那盜賊如此猖狂,竟然敢欺我寡婦無依擅來盜取赤龍珠。如今我限期一月要玄武鏢行替我找回丟失的赤龍珠,爲尋回此珠我在所不惜!否則……明珠山莊威名何在?”
丁崖一旁靜坐,道:“夫人不必擔心,丁崖一定替你找回丟失的赤龍珠!”
明珠夫人點點頭:“好!我就是喜歡爽快的人,既然如此,你倒是說說看要如何替我尋回赤龍?”
丁崖道:“夫人可否先將當日明珠山莊發生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只有這樣我才能替夫人找回丟失的赤龍珠!”
“好!”明珠夫人點點頭,然後看着司馬追風道:“當日先發現偷珠人的正是司馬追風!”
司馬追風懷抱一把柳葉劍一旁靜站,點頭道:“沒錯,當日我照往常一樣巡視,尋到藏珠閣附近突然發覺有些異樣,便在荷花塘邊發現了盜匪的蹤影,當時我與玄武鏢行的人和他打了起來,幸虧逆風行及時趕到,我們才能擒住了那偷盜之人,卻不料此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刺客織夜!”
丁崖點點頭,“你們在河花塘附近截獲了織夜?”
司馬追風點頭道:“沒錯,誰也料不到刺客居然會來盜取赤龍珠,當時我以爲織夜此行的目標是來刺殺明珠夫人,我擔心夫人的安危便帶了人前往夫人的臥房,見夫人並未有恙,但是清點珠寶的時候卻發現藏珠閣內的赤龍珠不翼而飛了。”
丁崖道:“那麼當時是誰發現了藏珠閣內的赤龍珠不見的?”
明珠夫人道:“平日藏珠閣內只有我一人進去,旁人都不能進入的,當時是我發現赤龍珠不見的!”
丁崖點點頭,又道:“夫人,丁崖有個不情之請,想親自到藏珠閣內看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司馬追風立刻道:“不行!夫人的藏珠閣內珠寶貴重,怎麼可以讓外人貿然前往?”
丁崖正色道:“可是這是尋找赤龍珠的關鍵所在!”
明珠夫人略微想了想,然後看着丁崖道:“尋回赤龍珠乃是當務之急,既然如此,那你隨我來!”
明珠夫人親自帶着丁崖穿過宴客廳,去往內堂藏珠閣。
三人進入內堂到達一處荷塘,荷塘上別出心裁的設計了一座曲行的石橋,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石制的蓮花燈柱。塘內開着密密麻麻的荷花,紅的、白的相互呼應,幾尾紅色的金魚遊蕩在碧綠的春水中,十分生動靈巧。穿過荷塘曲橋,便到達了明珠夫人的臥房,料想當日織夜便是在此被人截獲。這明珠山莊的藏珠閣就設在明珠夫人的臥房之中,要到達藏珠閣,必先經過明珠夫人的臥房,如此一來是很難有人可以輕易避過明珠夫人的眼線潛入藏珠閣的。
只見明珠夫人示意司馬追風在門外把守,自己帶着丁崖走進房內。臥房之內擺設整齊,清雅,一幅明珠夫人的畫像掛在牀邊的牆上。她回頭看了看丁崖,然後示意他跟來。只見她隨手撥開那副綾絹質地的畫像,朝那雪白的牆壁上用手上下左右各敲擊了一下,那面牆壁居然自動梭開。丁崖大嘆藏珠閣的設計如此精妙,看來是不易讓人察覺纔對。只見明珠夫人朝那打開的暗門內走了進去,便也隨她一起走了進去。裡面的甬道黑暗狹窄,只能容一人而過,根本無法同時容納兩人並肩而行。丁崖緊跟在明珠夫人身後,只覺她身上的陣陣幽香隱約傳到身邊。經過這狹窄的甬道便到達了一座石室,裡面依舊沒有燭火照明,雖是漆黑一片,但明珠夫人胸前戴着的那串夜明珠正散發出璀璨的光芒,所以四周的環境也可以看得清楚。原來明珠夫人身上帶的夜明珠項鍊並非只是用來炫耀的飾品,竟然是別有用意,也只有她纔可以不用帶燭火進得這間石室,就算無光也能在黑暗中憑藉夜明珠的光芒視物。丁崖見她從頭上取下那支金色的金步搖,輕輕插在牆上的凹槽內,那石室的門便被打開了。二人進得藏珠閣,只見眼前四周明珠堆積如山,發出優雅的冷冷寒光。
丁崖看着這些堆積如山的寶珠,嘆道:“這些就是明珠山莊收藏的寶珠!真是顆顆明豔耀眼啊!”
明珠夫人驕傲的點點頭,沒錯,“你看……那兒本來是用來供奉赤龍珠的地方。”
丁崖隨着明珠夫人指去的地方看去,只見一隻顯眼的白玉石臺上本應被供奉的赤龍珠已經不在了。
丁崖四處看了看,然後回頭看着明珠夫人道:“夫人的藏珠閣果然設計精妙,我看單憑織夜是無法潛入這裡盜走赤龍珠的!”
明珠夫人搖頭一嘆:“藏珠閣是請了魯班後人來設計的,我也不敢相信有人能夠貿然潛進來,可是織夜夜探當日赤龍珠的確是不見了,除了他又有誰能盜走赤龍珠呢?”
丁崖四周看了看,不由嘆道:“夫人說這藏珠閣是魯班後人設計的?”
明珠夫人點點頭,“沒錯!”
“那麼這間藏珠閣內的設計應該也沒那麼簡單纔對!”
明珠夫人微微一笑,“丁崖,你果然聰明!藏珠閣內的確暗藏機關。”
“敢問夫人機關來自何處?”
“便在那間石室當中。”
“剛纔我們也是往石室走過來的,我心想藏珠閣內不會無故設置這麼一間石室纔對,定是別有用意,原來石室內暗藏機關,可是我們一路走來並未發現異樣啊!”
“那是我們沒有觸動機關。”
丁崖點頭一嘆:“那可真是精妙絕倫了!機關的觸動點在哪兒呢?”丁崖心想那只是一面空無一物的石室,魯班後人是如何在這麼一間石室內設計機關的呢?
明珠夫人雙眼散發出狡黠的光芒,看着丁崖道:“丁崖,你想知道?”
丁崖點點頭,心想難道機關設在腳下?可是剛纔自己跟在明珠夫人身後也並未得到她的暗示,萬一自己走錯一步兩人豈不都得遭殃?既然明珠夫人沒有提醒他留意腳下,也就是說機關不應該在腳下。倘若機關的設計是四面突然伸出什麼石塊夾擊的話石室的牆壁也因該是有紋路的,可是顯然石室四面的牆壁光潔無比,並無任何紋路線槽,如此奇異的機關設計丁崖還是第一次見,只是一時間無法破解機關所在。
明珠夫人嘆道:“唉——這個秘密我連司馬追風都沒有告訴過。”
丁崖道:“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夫人才知道這個秘密?”
明珠夫人點點頭,“除了死去的先夫,便只有我才知道這個秘密。”
丁崖微微一笑,“夫人,司馬追風是否可靠?”
明珠夫人不解,忙問:“你爲何如此說?難道你懷疑是司馬追風所爲?”
丁崖點點頭,“正所謂家賊難防,最有可能行竊的往往是身邊人。”
明珠夫人一笑,“那你就猜錯了,司馬追風跟隨我明珠山莊已有十四年的時間,他的忠誠我絕對相信。”
丁崖搖頭不解,“那我就奇怪了,你爲何從不讓司馬追風進來藏珠閣內呢?而且……你也從未把石室內的機關告訴過他。”
夫人幽幽一嘆,“司馬追風的確忠心,不過我也明白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自己!”
“哦?!”
“藏珠閣內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是否察覺到什麼?”
丁崖點頭道:“實不相瞞,我覺得織夜根本沒有這個本事可以潛入明珠夫人的藏珠閣盜取赤龍珠。首先,要進入藏珠閣就必須要經過夫人的臥房。其次,魯班後人的神秘設計必定是織夜所不能想到的。還有那打開藏珠閣的鑰匙一直都在夫人的頭上,更何況……”
明珠夫人詫異,“更何況什麼?”
丁崖歪嘴露出一絲邪笑,“如果我是小偷能偷走的也決不只是一顆赤龍珠這麼簡單了,夫人你想想看,你的珠寶顆顆都那麼名貴,他如何識得赤龍珠?而且爲何如此執着只偷了一顆?還有他既然能進得如此守衛森嚴的藏珠閣,爲何不索性多偷幾顆呢?如此看來他的目標很明確,那便是隻有赤龍珠而已。”
明珠夫人聽完丁崖的分析,不由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依你之見是何人偷走這顆赤龍珠的?”
丁崖沉思,然後擡頭看着明珠夫人道:“我一時間也想不出此人偷走赤龍珠的用意,更想不出他爲何不順便偷走其它的珠寶,除非是珍珠自己長腳走了,否則藏珠閣內如此精妙絕倫的設計他又如何能進得來呢?更何況外面還有玄武鏢行和明珠山莊的人把守。這般天羅地網簡直就是沒人能夠輕易進入盜走的啊!”
明珠夫人點點頭道:“玄武鏢行的實力是名震天下的,更何況藏珠閣的設計還是魯班後人的傑作,如此一來我也想不到赤龍珠是如何丟失的了。”
二人一番躊躇,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明珠夫人身後冒起一陣冷汗,不由眼神渙散,擡頭呆呆的看着丁崖道:“難道……難道是鬼魂偷去的不成?”
丁崖聽完不由微微一笑,想來明珠夫人如此威嚴的女人竟然會信那些鬼神之說。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故意逗她道:“這兒夜明珠數百,稀世罕見的珠寶又如此衆多,難保沒有被死人含在嘴裡陪葬過,如夫人所言鬼魂偷珠也不足爲奇。”
明珠夫人聽完嚇了一跳,神情越發不安,擡頭瞧見丁崖一臉壞笑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心想丁崖一定覺得自己的鬼神之說是如此荒誕可笑。於是立馬回過神來,雙眼震懾,怒道:“哼……你別以爲糊弄些神鬼之說就能騙過我。我是讓你來替我查找赤龍珠的下落,不是讓你來這搞些神神鬼鬼的把戲!”
就在此刻,原本寂靜的藏珠閣內忽然颳起一陣陰風,明珠夫人大嚇一跳,連忙撲到丁崖懷中,一雙眼驚悚的看着四周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丁崖本來只是在和明珠夫人開玩笑,卻萬萬沒有想到詭異之事真的發生,此刻他懷抱着渾身顫抖的明珠夫人也感到有些不安。藏珠閣內雖然四周有夜明珠照耀,可是石室那頭此刻沒有夜明珠項鍊照耀已然恢復了黑暗,似乎這片黑暗已經延伸到了一個無法觸摸的空間,他的心頭也不由一緊,嗓子發乾,難道怪風是從石室那頭傳來的?可是石室之內怎會無故起風呢?
丁崖一手懷抱明珠夫人,道:“夫人,多有得罪了!”說完伸手將她胸前的夜明珠項鍊取下,隨手扔到石室那邊,只見項鍊飛過,暗處變得明亮。只是一瞬之間的光芒,忽然又一陣怪風襲來,那項鍊居然一改方向就地墜落。
啪嗒一聲脆響,明珠夫人被嚇得不輕,雙手緊緊纏繞在丁崖的脖子上,失聲大叫:“啊——鬼啊!鬼啊!”
丁崖用手捂住她的嘴,示意明珠夫人不要發出聲音,然後雙眼朝四周打量,此刻除了二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一切都已經變得寂靜起來,似乎靜得越發可怕了。
“丁崖……”
“夫人別怕。”丁崖邊說邊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準備點燃。
忽然明珠夫人握住他拿着火摺子的手道:“別點火,你去把夜明珠項鍊拿回來!”
丁崖點點頭,去石室取回夜明珠項鍊,他擡起明珠夫人的夜明珠項鍊朝石室四周打量,空蕩蕩的石室內並無任何人。
此刻明珠夫人已走到了他的身後,顫抖的問:“你說……剛纔的是什麼?”
丁崖道:“風不會吹進這間密室的。”
明珠夫人點點頭,“難道真是鬼魂不成?”
“也許是人!”
明珠夫人不解,“你爲何如此說?”
丁崖舉起手裡的夜明珠項鍊對明珠夫人道:“你瞧,這是剛纔我從你身上拋出的項鍊,它本該落在我們正前方的位置,顯然項鍊是受到掌風的襲擊,改變了方向纔會落在這兒,我想是有人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的真正面目。”
明珠夫人聽完丁崖的說法,不由內心忐忑不安,然後問丁崖,“丁崖,你說……會不會真的是司馬追風做的?”
丁崖搖頭不知,“是不是他做的我還不敢肯定,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夫人身邊一定有人想對你不利。”
明珠夫人不由吃驚,然後看着石室盡頭的甬道遲遲不敢挪動步伐,“丁崖,既然如此,你一定要替我找回赤龍珠!一定要替我找出是誰想對明珠山莊不利!”
丁崖搖頭嘆道:“夫人,你有太多秘密我不知道,或許他們是衝着夫人的秘密而來的!”
明珠夫人十分聰慧,馬上就明白丁崖要對她說的話,她道:“有些事我的確瞞住了玄武鏢行!”
丁崖點點頭,“明珠山莊竟然有魯班後人設計的藏珠閣,又何須請玄武鏢行呢?夫人對明珠山莊的寶珠如此謹慎,爲了找回赤龍珠居然不惜讓我進入藏珠閣,也就證明眼前珠寶雖然萬千,但對夫人來說最重要的只有赤龍一顆,我只是好奇這赤龍珠果真只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珠這麼簡單麼?”
明珠夫人點點頭,“不瞞你說,這顆赤龍珠確實不是一顆普通的珠寶……”
“夫人——夫人——”
明珠夫人的話才說到這兒,只聽得外面司馬追風在高聲呼喚,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丁崖示意明珠夫人暫時不動聲色,只見明珠夫人重新戴好夜明珠項鍊便走出石室。
外面司馬追風神色憂慮,只到明珠夫人從藏珠閣內安然走出來才鬆了口氣,道:“夫人,剛纔我似乎聽到藏珠閣內有叫聲,所以不太放心!”
明珠夫人點點頭道:“剛纔我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珍珠,幸虧丁崖出手敏捷,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司馬追風點點頭,“原來如此,是我多心了。”
丁崖微微一笑,看着司馬追風緊張明珠夫人的神情,便道:“司馬兄一直守候在門外,可曾見到什麼異樣?”
司馬追風搖頭不解,“丁兄何出此言?難道藏珠閣內發生了什麼不成?”
明珠夫人搖頭道:“並未發生什麼。”
司馬追風點點頭,懷抱柳葉劍道:“我一直守在門外,並未看到有任何異樣。”
丁崖瞧了瞧二人,然後舉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雲公子那兒覆命了。夫人,我想我很快就能找出真正的小偷,把赤龍珠找回來的!”
明珠夫人大喜,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