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嘶冷,有人期待,有人逃避,而有的人只剩默默等待。
丁崖與殺手織夜大戰在即,元武爲了不讓丁崖分神便聽他的吩咐回麒北堂等候。
丁崖沒有回麒北堂,離開祝興樓之後他獨自一人去了望仙居。望仙居是何地方?這兒沒有仙人,有的是江南一代最美的姑娘,這兒就是江南煙雨樓中最出名的妓坊。望仙居之所以這麼出名不僅是因爲這兒有最美最動人最善解人意的姑娘,而且這兒還有江南煙雨樓中最高的樓閣望仙樓。
說到這望仙樓的確是個美妙的地方,樓閣高聳,可觀天地,夜晚天上繁星和地上燈火連成一線,城之全貌可盡收眼底。牡丹花式的波斯地毯,金樽酒爵,鋪着羊毛的暖塌,紫色水晶串成的流蘇簾子。吃的是最可口的美酒佳餚,燃的是京城最好的十里香。姑娘們個個嬌俏動人,頭上戴着的是江南手工最精巧的頭飾,腰身上繫着的是波斯進攻的琉璃香球,穿的是江南“浣紗坊”制的綾羅,那輕薄的煙羅把她們姣好的身形一一顯露。那笑嫣如花的臉上抹着的是京城“含胭閣”的胭脂,讓客人一聞便醉,柔骨逍魂,只怕連天上的仙人也會羨慕這人間的溫柔鄉。
丁崖挑望仙樓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一個殺手要刺殺一個人就會對他的飲食起居特別留意,倘若殺手已經制定了殺人計劃自己就不能再自投羅網,回麒北堂的話他無法預計織夜會在何時何處下手,但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起碼兩人心裡都有所顧忌,織夜出手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如預計中的那般順利。
他想如果在一座高亢的樓閣上殺人,織夜就只能從一個地方突破,那便是正面對敵。如此一來織夜便失去了有力的優勢,畢竟一個殺手要正面對敵,他出手時的爆發性就會減弱不少,如此偷襲其實並不划算。就算織夜的輕功再高明,在望仙樓這麼高的樓閣上他是無法從樓頂竄下殺人的,畢竟望仙樓四周的建築都不高,織夜是無法借力躍上樓頂的,而且望仙樓上四面通透,就算是一隻貓掠過跳上樓頂他也能提防得到,不過最重要的是織夜不可能算準他的去處,也就不可能事先埋伏在樓頂之上,如此一來織夜便處於劣勢,自己反而佔了上風。
剛想到這些他自己不由冷冷一笑,沒想到自己的內心會如此懼怕這個冷麪殺手,甚至還爲此次的戰鬥設計了一切。不過丁崖也明白一個厲害的賭徒賭的絕對不是運氣,而一個厲害的刀客活着靠的也絕不是運氣。
望仙居內好的姑娘很多,此刻她們都嬌俏柔媚的臥在丁崖身邊,只要公子有錢她們絕不會去計較他是否有情。
他們喝酒作樂,然而任誰也想不到此刻笑意滿滿的公子心裡卻殺機四伏。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防,他的眼如梭掠過四周,做好了進退的所有部署。他在猜測殺手織夜會從何處來?一想到他懷裡抱着的笨重黑匣子他就不由好笑起來,就算他喬裝成姑娘進來他手中的黑匣子也喬裝不了,於是丁崖此刻的心不由稍微放鬆了些許。也就在此刻珠簾搖晃,紫光掠影,只見一妖嬈嫵媚的女子踏風而來,腳下鈴鐺鈴鈴作響,那是一串小巧精緻的腳鈴,他瞧在心裡甚是喜歡,不由想起了烈城隍的鈴鐺來。
這嫵媚的女子也與別人不同,她頭上戴着的不是金也不是銀,而是一朵鮮豔欲滴的白瓤綠邊的薔薇花。這花朵碩大,壓在她漆黑的秀髮上顯得格外亮麗,不似牡丹那麼雍容卻多了幾分青春的清亮。這薔薇花將她嫵媚的妝容添顯得越發國色天香,她的嘴角笑起來的弧度有些誇張,如一隻月牙兒,眼角略微有些下塌,右邊眼角有一滴黑色的痣,但卻十分風情,猶如勾魂的蝶翼,眼珠流動着琥珀光,她一顰一笑都有着透骨的嫵媚,只見她柔腰輕擺,一步三搖,腳下銀鈴脆響,耳邊墨藍的玉石墜子如雨滴一般搖搖欲墜。
丁崖瞧着她,只覺她舞姿生風,一舉手一回眸都是銷魂斷腸。心想這樣嫵媚的女子也只有這望仙樓纔有,這樣的風塵女子和外面的姑娘不同,她們是一支支插在瓶裡的鮮花,天生受人供養。那嬌豔欲滴的媚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人們嬌花一載,只爲承歡,倘若無情,已成流水。
妖嬈多姿的女子並不怕眼前的男人,她的眼眸小心翼翼的試探對方的喜好,然後擡起光潔如玉的纖足朝他走來,她的腰舞動生輝,隨之輕柔一傾身便滑落他的懷中,他剛剛好就接住了她。
“你叫什麼名字?”
“花舞魅。”花舞魅略帶沙啞的嗓音如同劃破夜裡的刀,不甜潤,但卻極度誘惑人,如同情慾撕結時的低吟,又似空谷裡的風聲,讓人心底一片動盪。
“花舞生魅,天下一流!”
丁崖笑笑,他從未見過像花舞魅這樣的女人,她的眼神如此直接,她的想法也如此直接,她的生只爲魅惑男人,她的舞也只爲男人。他將她擁入懷中,不用考慮自己是否會在望仙樓等得太久,原本全身緊繃的神經都因花舞魅柔軟拂過的手指而放鬆,他似乎已然忘記自己正面臨一場生死一線的搏鬥。
一把金色的刀劃破了天際,織夜人還未到,但他已出手,他的刀從花舞魅那妖媚半裸着的後背刺去。黑夜流星斬只有一次取勝的機會,他不會錯過這絕佳的機會,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慾望的時候豈不正是最佳的動手機會?當然他也想過這是否只是丁崖的誘敵之計?可是他想這的確是個極爲動人的女子,如此嫵媚銷魂的女人連自己都忍不住對懷抱着她的人產生了嫉妒,那抱着她的人豈能不心動嗎?
他賭的是花舞魅的魅惑,倘若花舞魅有機會知道一個殺手肯用她一身魅惑來做生死賭注,那麼她一定會非常開心。畢竟身爲望仙居的頭牌連殺手都被她的魅惑所征服,這世上還有什麼男人是她征服不了的呢?當然,或許也包括丁崖。
所以織夜毫不猶豫的按動了黑匣子裡的機關,他正面出招,雖然是隔着一個美人半裸的背。刀光,星光,還有血光,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時刻發生,只見一把金色的利刃劃過而來,來勢好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呼吸。而刀的刀柄後處拖着一條極細的鐵鏈,鐵鏈上串着的是金色的星星。不,準確的說那是形似星星的菱角飛鏢,但此刻所有飛鏢串在一起又有了別的用途,它們叮叮噹噹,發出瑣碎的撞擊聲。破風聲過,刀已經刺向了花舞魅的身體。
黑夜流星斬來得很快,然而丁崖卻比它更快,只見他忽然順勢抱住懷中的美人,伸出右手擋開了那划過來的如風刀刃。只見織夜雙眼一瞪,隨手擺動連接刀柄的鐵鏈,懷抱黑匣子翻滾而躍,那本欲打落的刀又騰空改變了方向,嘩啦啦——拖着那些美妙的流星再次划向了丁崖。那帶鐵鏈會飛的刀,還有刀身後跟來的星星已經將丁崖和花舞魅圍繞在一起,丁崖抱着花舞魅左右轉身閃躲,宛如狡猾的泥鰍,已然逃過黑夜流星斬的包圍。然而他能躲過黑夜流星斬的前招,卻無法躲過那後招,只見流星和刀同一時間在空中翻轉,星光璀璨,極爲浪漫,瞬間改變了方向朝他頸部襲來。刀卷着星星纏繞過他的脖子,那星星般凌亂的飛鏢棱角森冷的滑過他身上的皮肉。
人們都屏住了呼吸,瞧着這場空前盛世的刺殺,所有人都以爲俊朗的黑衣公子會死在這怪異的兵器下,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丁崖順着鐵鏈纏繞的方向跟隨擺動着身姿,猶如空中舞蹈,順勢在鐵鏈收緊的一瞬脫險,替換他項上人頭的卻是一把帶有缺口的刀——紅色魔焰。
織夜大驚,只見丁崖已經右手握住紅色魔焰,順勢捲起所有的星星連同黑夜流星斬,懷抱花舞魅起身快步砍向了織夜。織夜瞪眼大驚,只見丁崖來勢之猛,懷抱着兩個人的體重,加上渾身運起的所有勁道一同朝織夜砍去。那紅色魔焰散發出一波波海浪似的刀波,滄瀾崛起,洶涌而至。只見地上那條牡丹花式的波斯地毯被他砍去的刀波盪起一層層波瀾,宛如海上波浪。織夜渾身都被那股紅色狂流衝擊得無處可逃,那刀伴着另一把旋轉在空中的刀發出咔嚓嚓的刺骨聲音,砍向了他的頭頂。
織夜連忙擡起右手去擋那紅色波瀾,只聽咔嚓一聲,丁崖砍下的卻不是他的頭,而是他右手上的食指,織夜忍痛,驚訝的看着丁崖。他忍痛顫抖的瞧着眼前的對手,只見丁崖緩緩放開懷中的花舞魅,花舞魅嬌容略失的擡頭瞧着他,而他手中的紅色魔焰則纏繞着黑夜流星斬的鐵鏈垂落在地,那串金色的星星也跟刀身一起滑落在地,叮叮噹噹,銀鈴作響。
織夜用左手捂住右手,此刻他的右手只剩下一根大拇指,他瞬間已然從七指變成了六指。他忍住疼痛問:“這……這不是紅色魔焰的招式!”
丁崖笑笑,淡淡的道:“不錯,這是滄瀾刀的招式。”
冷的滄瀾刀是需要傾盡全身力道,加上身體的重量排山倒海式的殺敵,不過此招最大的弱點是腰部,倘若織夜能及時發現這點,或許可以投出他懷中的黑匣子砸向丁崖的腰部,不過丁崖沒讓對手有這個機會,因爲花舞魅就在他的懷中,即便對手能發現他的弱點,也無法穿過花舞魅的身軀擊中丁崖的要害。
這貌似累贅的懷中美人,曾幾何時卻也變成了丁崖用來對付敵人的工具?也許花舞魅的出現一開始就註定要被丁崖當做工具來利用,就算是誘惑織夜按下黑匣子的機關也包括在其中。因爲丁崖知道黑夜流星斬只有一次機會,當他看到嫵媚動人的花舞魅時,便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這個決定,他決定用花舞魅的嫵媚來賭一把,便決定露出破綻讓對方下手,只要知道對方何時按下機關按鈕,要想躲過黑夜流星斬已然不難。
“呵呵……”織夜冷冷一笑,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他嘴角輕輕形成一個上揚的弧度,道:“沒想到你這麼厲害!而且,還很狡猾!”
丁崖笑笑,彎腰俯身看着織夜,他離他那麼近,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瞬間壓向了對方。他的這種傲慢,這種輕佻不得不讓織夜感到顫抖,他突然發現紅色魔焰之所以厲害那是因爲用它的人是丁崖。這次他輸了,正如丁崖之前所說,黑夜流星斬只能出鞘一次,倘若織夜一次之中取不了他的性命,那便是他取對方性命的時候。
不過這一次丁崖沒有取織夜的性命,他從懷中抽出一縷白布遞給織夜,織夜詫異的看着丁崖,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突然有些水霧,他低下頭去,良久纔再度擡起頭來。他的額前一縷髮絲隨着他的起身滑過消瘦的面頰,他接過丁崖遞來的白布熟練的用左手包紮好右手,那隻殘缺不堪的右手如今只剩下一根手指頭。
“你爲什麼不殺我?”織夜明白丁崖並不準備殺自己,否則他也不會多此一舉的遞上白布讓他包紮。
丁崖淺淺一笑,然後雙眼直視着他道:“因爲你今天來了,我知道你來並不是你蠢。反而是因爲你無所畏懼,像你這樣無所畏懼的人是我喜歡的,所以我不殺你。”
織夜內心一陣澎湃,此刻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丁崖並不是敵人反而像是久違了的老友,只可惜他們見面的方式不對。他嘆道:“我從不畏懼什麼。”說完撿起他的斷指,抱起黑匣子,按動機關收回黑夜流星斬,然後轉身離去。
殺手知道在什麼時候來,更加知道在什麼時候走。
就在他踏出第三步的時候,突然挺直了身子,頓了頓,然後側過臉頰,並未回頭,發縷輕垂,淡淡的道:“……可你卻讓我畏懼了。”
倘若要問能讓黑夜流星斬畏懼的是何人?那便只有丁崖。
他們是敵人嗎?不是。
他們是朋友嗎?也不是。
丁崖收回他的紅色魔焰正準備走人,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沙啞性感的聲音,“怎麼?丁大少利用完了我就要走了嗎?”
說話的人是花舞魅,此刻那些原本嫵媚妖嬈的美人們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唯有站在一旁的花舞魅顯得格外動人,因爲面對這場刺殺的時候她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出口尖叫,反而愈發顯現出她萬事不驚的本事來,果然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丁崖笑笑,用手不自覺的撫了一下打鬥中灑落額前的亂髮,饒有趣味的看着她。
花舞魅拖着滑落雙肩的長衫,搖擺着腰肢朝他走來,走到面前的時候停了停,用一隻手慵懶的拎起一邊滑落的衣襟,重新掛在香肩之上,然而她身上的春光嫵媚本不是要去遮掩的,這麼做也只是一些調情媚人的小動作罷了,她也不在意男人是用什麼眼神看她。她抽出懷裡的紫絲香帕,拾起他的右手替他包紮傷口,原來之前丁崖抱住花舞魅時是用右手擋過織夜的黑夜流星斬的,那些星星模樣的鐵鏢早已將他的手背劃出不規則的傷口來。
不是他不曾注意,只不過是花舞魅太過在意。
花舞魅擡起頭來眼角輕垂,嘴角揚起優美的弧度,嫵媚的一笑,“人家剛纔做了你的擋箭牌,你要如何報答?”花舞魅果然聰明,又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剛纔的情形雖亂,但她心裡卻明明白白。
丁崖略傾腦袋,擺出一副慵懶的模樣,嘴角一笑道:“那你想要我如何報答你?”
“以身……”花舞魅說話的瞬間,伸出食指輕輕捅了捅丁崖的胸口,然後沙啞性感的道:“相報囉!”
丁崖呵呵一笑,毫不猶豫的抱起花舞魅嬌柔的身軀,直徑朝她的香閨走去。
夜,漆黑而寂靜,一輪明亮的弦月周圍掛滿了繁星點點。美人在懷,如沐春風。
丁崖抱着花舞魅穿過後園,後園裡的花開得格外妖嬈,大朵大朵豔麗得極,不過這些百花再美也不如此刻懷中的花舞魅動容,她的脣脂光亮,眼神朦朧,輕身依偎在丁崖懷中,似有點點醉意。
月隱水長衫,濃情花照晚。
到了花舞魅的房間,丁崖將她安放到牀上。她的牀很香,而人更香,然而丁崖放下她後卻轉身準備要走,躺在牀上的花舞魅有些急了,忙起身大叫:“你要走?”
丁崖愣了愣,然後用手摸了摸腦袋,一副忘記什麼似的問:“我記錯了嗎?”
“什麼?”花舞魅不解。
丁崖道:“你剛纔不是說讓‘我以身相抱嗎?’”
“對呀!”花舞魅認真的點頭回答。
丁崖眼角露出一絲絲笑意,歪嘴邪笑,“可我剛纔不是‘抱’你回來了嗎?”
花舞魅聽完才知自己上當了,不由仰頭咯咯一笑,她覺得眼前的男人不僅冷酷而且還很聰明,這着實是個與衆不同的男人。她慵懶的起身走到茶桌旁邊,給自己倒了一盞香茶。在指尖優雅的晃了晃,放在嘴邊嗅了嗅,並未喝下,只是舉着茶杯,姿勢優美的斜靠在茶桌上問他,“既然你有心要放過他,爲何還要砍斷他的一根手指?”
花舞魅此刻說的人自然是織夜。
丁崖道:“你可知道黑夜流星斬是什麼?是一把極其厲害的刀,而織夜便是這把刀的主人。在我看來這場刺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想對於織夜那樣的殺手來說是一根指頭重要還是一條命重要?”
花舞魅雙眼一震,只覺丁崖看似無情但卻有情,不過江湖便是這樣,把有情的人都製造得無情起來,最終再把無情的人變得溫柔起來。她起身道:“依我之見,像織夜那樣的殺手是不會因爲你放過他就不殺你的,所以你要告訴他,刺殺丁崖是錯誤的,讓他以後都斷絕掉這個念頭!”
丁崖笑笑,不能否認這個美麗的女人同時擁有着一顆聰明的腦袋。他嘆道:“倘若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我丁崖害怕的,我想黑夜流星斬便是其中之一!”這番話說來頗有些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即便如此,黑夜流星斬還是敗在了紅色魔焰的手下。”
“你錯了,殺手在刺殺之前一定事事考慮周祥,絕不會貿貿然行事,所以紅色魔焰的一招一式他必定了解,然而剛纔他對付我的時候我卻使的是滄瀾刀法,也就在那一瞬之間混亂了他預計好的套路,讓他一時無從考慮才得了手。黑夜流星斬一旦出鞘只能一招制敵,所以他也只有一瞬間的思考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想破紅色魔焰施展出來的滄瀾刀法就顯得極難。我這招出其不意,其實已是下招。”
花舞魅點點頭,嘆道:“這是他沒有考慮到的意外,你居然沒用自己的刀法接招!不過江湖就是這樣,沒有過程,只有結果。”
丁崖冷冷一笑,“倘若他不是今夜來,我一定躲不過!黑夜流星斬的絕殺在於瞬間偷襲,在對手毫無防備的時候出招,任誰也躲不過,可是他選擇今夜刺殺實在失去了優勢。”
“所以,你知道今夜他會來殺你?”
“沒錯。”
“不僅如此,你還知道他何時會動手?”花舞魅詫異的看着丁崖問,此刻心裡一片涼。
丁崖瞧着她點頭,“沒錯。”
花舞魅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又道:“所以,他殺不成你。”
丁崖沒有回答,他只是雙眼直視着她,似乎是在給她她想要聽到的答案,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花舞魅嘆息一笑,沙啞的道:“不過真是可惜,他如今只剩下一根手指了,日後黑夜流星斬再也不那麼厲害啦!”
丁崖搖搖頭道:“你錯,殺人又何需七根手指?對於織夜來說他用一根手指也能殺人!”丁崖此話不假,需知織夜懷裡的黑夜流星斬確實只需要動一根手指就能殺人。只需一根手指碰觸那黑匣子上的機關,那黑夜流星斬就能置人於死地。
花舞魅點頭道:“那日後我得告訴別人,要小心一個用一根手指殺人的人,他叫織夜!”
丁崖點點頭,花舞魅又問:“你爲何不追問下去,是何人派他來殺你的?”
丁崖道:“殺手殺人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受人僱傭。可是殺手之所以稱爲殺手是因爲他們死也不會把僱主的身份暴露,除非是僱主的意思。織夜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僱傭殺人的是誰,所以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出賣僱主的,如此我又何必再問?”
“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要殺你嗎?”
丁崖搖搖頭。
花舞魅突然心中一顫,只覺這江湖這人心全都不及此刻丁崖的態度,她忽然明白自己是愛上了這個男人。
見丁崖冷峻的身影逐漸融入夜色,花舞魅的一顆心不由沉了下來,和織夜一戰在丁崖看來是生死一搏的戰鬥,而當時在花舞魅看來卻是一場與流星共舞的浪漫纏綿。然而刀光星影太快,靠近的心也太強烈,已讓她有些無法控制的心跳。她以爲這輩子自己是別人的醉夢,卻不曾深想也有一位這樣的男子來讓自己入夢,而今真是夢中不知深淺。
無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