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株藤蔓,如兩條上古世界中傳說的神龍,向着兩個地始境的枯族追擊而去。
枯族的同伴感覺到了危險,前來相救,用無比強大的力量,腐蝕着春天本要復甦的萬物,吞噬着生命之力,要將冬去春來的輪迴破除。
若是如此,本心那兩株藤蔓未必能留得住兩個已經受傷的枯族。
但此時,一柄劍光從天而降,照亮了黑暗的雨夜,無數的雨滴折射着劍光,顯得晶瑩剔透,如那東海傳說中鮫人的眼淚。
一柄劍,浩大的劍意鋪天蓋地,斬斷了兩個枯族的退路,也攔住了準備救援的枯族。
兩株藤蔓,追上枯族,剎那之間將兩個枯族纏繞,無數葉片瘋狂成長,又有無數須條搖曳,鑽入兩個高等枯族體內,頃刻,摧毀了兩個枯族的體內世界。
枯族消失。
藤蔓消失。
春天的氣息瀰漫到了極限,百花盛開之際,百花飄零之時,初夏,終於來臨。
大雨傾盆。
劍光斂去,龍藏鋒筆直的身軀出現在高空之上,如一柄出鞘的絕世無匹之劍,靜靜地站在那裡,望着前方,神識如水,越過無盡的低等枯族大軍,看向他們的背後,六座樊籠之塔,二十七位枯族地始境修者,正虎視眈眈。
夏季,雷雨陣陣,電閃雷鳴。
迎合着本就下着大雨的現實,本心的四季天功近乎發揮到了極致。
短短時間,在四季天功籠罩的範圍之內,無數低等枯族葬身,落入大雨和河水匯成的汪洋大海之內,就從此消失不見,天功範圍之內沒有,現實中也沒有,就像是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了。
蕭九歌和其他幾人,就站在長安城的門樓之上。
他站在最爲中間,望着枯族強大的實力,苦笑着問道:“你們還有信心嗎?”
沒有等到他們回答,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枯族裡有個高手,實力,不下於我師兄沈如山。”
衆人聽過,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沈如山是何實力,那些老輩沉睡之人不出,沈如山穩坐大唐第一位置,鎮守丹心峰,持刀問天下,可敢一戰,無人敢發聲。
若枯族中,有這樣的人存在,若說他們沒有擔心和一絲恐懼,那是自欺欺人。
本心是赤子心,蘇小白是純正之人。
蘇小白挺了挺強壯的肉身,發出憨厚的微笑,沉聲道:“逃是不可能逃了,戰是必然要戰的,結局如何,但求無愧於心。”
蕭九歌笑了笑,他有時真的羨慕本心的赤子心和蘇小白的純正人,沒有經歷過凡塵世俗,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做。
他嘆了口氣,他不是本心,也不是蘇小白,他求得不是無愧於心,他求得是必須勝,沒有第二個選擇。
蕭九歌拍了拍蘇小白的肩膀道:“不要輕言去死,這一場仗必須要勝,否則,即便是我們死了,也不過白死罷了。”
“如何打?”文雪凝柔軟而細膩的聲音,此時帶着一些顫抖,和正常人都應該有的恐懼。
如何打?
對面有一個沈如山一般的強者,這場仗,沒有打,似乎就已經看到了註定的結局。
“希望上天保佑!”血月望了望天空,自己其實也對這上天並不抱什麼希望,畢竟,這連續大戰以來,上天除了降雨,似乎並非對枯族造成任何影響,反而對長安城的百姓帶來許多不便。
“如果祈求上蒼有用,這枯族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不屬於他們的世界。”蕭九歌也望了望天,嘲諷地說了一句。
天空似乎變得更加暗淡了,天空中的雨似乎更加大了。
也許是上天對蕭九歌的言辭表達了強烈的不滿吧。
但是,這個時候,這個時間,誰會在意上天的想法?
眼前的局,似乎是個死局,這局該如何破?這纔是蕭九歌在苦思冥想的問題。
即便他完全動用怒火滔天,在短時間內瘋狂提升自己的實力,也未必會是自己師兄沈如山的對手,並非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對沈如山實力認識的無比清晰,做下的判斷。
七星誅魔陣雖然對枯族有天然剋制,但是憑藉他們的實力,就算聯手,也許也未必能鎮壓得了那個枯族。
而且,他心中更擔心一件事情,他的師兄沈如山,曾經對枯族半道攔截,如今,枯族主力已然出現,而他的師兄卻不見蹤影,生死不知。
這似乎是一個必死的局。
他笑了笑,其實,若是他動用怒火滔天秘術,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到極致,再採用輪迴中見過的魔道功法,進行自爆,他相信,就算是那個實力可以和沈如山相提並論的枯族也會被炸得灰飛煙滅。
只是,就算是那般手段,也要拖到天亮時分才行,因爲,到那時,幽冥軍團的先鋒部隊趕到,他只要除去那個實力太過可怕的傢伙存在,剩下的地始境修者配合幽冥軍團的先鋒部隊,應該可以對付剩下的枯族,最不濟,也能熬到燕南天率領的主力。
他現在還有一個疑問,枯族大軍既然已經到達,爲何此時的地始境卻全部龜縮在後面,而不是趁此機會,直撲長安城,反而是讓那些低等枯族大軍不斷送死。
以他們的實力,實在沒有必要等下去。
蕭九歌眯了眯眼睛,那些地始境的枯族似乎還在防守,戒備着什麼。
他摸了摸下巴,難道是被師兄打得精神出了問題,嚇破了膽?
本心的四季天功,冬去春來,春季旺盛着夏季,夏季成熟在秋季,盛極而衰,秋季開始沒落和蕭條,萬物的生機在發揮餘熱後開始隱藏,藏在地下,藏在脈絡,過完寒冬,再等春季。
秋季註定是蕭條的。
本心手中摺扇開合之際,秋季的衰敗幾乎到了極點,無數生命走到了頂點,包括那些吞噬生命的枯族,也被悄然無息地進入死亡。
但是,這四季天功籠罩的範圍內,並不完美輪迴,有一些瑕疵,在那地面之上,似乎有許多細小的光點,隱藏在輪迴的世間之中。
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蕭九歌眯了眯眼睛,有些苦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語道:“有了太多記憶,竟然把有些事情給忘記,這榆木腦袋。”
衆人不解其意,紛紛看向他。
蕭九歌笑了笑解釋道:“我找到了解開這死局的辦法。”
這長安四周被他早就佈置下了無數的基礎殺陣,大戰之際,本是用來對付低等枯族大軍的,但是目前還沒有用上,竟然差點被他遺忘,他還會一門恐怖的大術:大虛無佈陣術。
一滴血,悄無聲息,從他手指中滴出,混入密集的雨中,太過不起眼,沒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