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了四號辦公樓裡面,白東方和劉涌裝作來公安局找人辦事的樣子,從一樓開始逛起,挨着個的觀察每一個辦公室。一樓基本上是普通工作人員的辦公室,都有人在,逛到二樓,就是各個局長的單間辦公室了。就像警衛說的一樣,局長們都在開一個重要的會議,辦公室裡都沒人。
白東方在一間虛掩着門的辦公室前停下腳步,他從門縫裡張望了一下,確認裡面沒有人,爲了保險起見,又輕輕敲了兩下門。見沒有反應,白東方正要推門而入,忽然從樓梯拐角處過來一個警察,對白東方和劉涌說道:“樑副局長正在開會,您二位找他有事嗎?”
突然冒出的這個警察讓劉涌相當緊張,他的心怦怦直跳,霎時出了一身冷汗。白東方卻面色不改,他對這個警察點點頭,又主動伸出手與對方握了手,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是省紀檢委的白東方,有點急事。”這個警察伸手推開了那個樑副局長的辦公室大門,對白東方客氣的說道:“兩位請裡邊坐,再有二十分鐘會議就結束了。如果是特別重要的急事兒,那我現在就去會議室把樑局長請過來。”
“謝謝你,不用了,我們還是等一會兒吧。不要干擾你們正常的工作。”白東方說道。
這個警察把白東方和劉涌讓進辦公室,給沏上茶,拿出一盒大中華香菸,又客氣了幾句這才起身離去。這個警察一走,白東方立即行動起來,他麻利而輕巧的翻着辦公桌上的抽屜。不等白東方吩咐,劉涌把牆上掛的幾套警服也裡裡外外搜了一遍,收穫不小,居然找到了兩千多塊錢。
白東方搜完了辦公桌,沒找到槍,接着他又打開了一個綠色的鐵皮文件櫃,這下不由得大喜過望。文件櫃裡除了有一支six四式手槍,竟然還有一支七九衝鋒槍,更難得是裡面還放着好幾盒子彈。白東方當即找了個公文包,把兩支槍和幾盒子彈都裝了進去。
“劉涌,咱們走。槍找到了。”白東方說着,推開門走出了這位樑副局長的辦公室。劉涌把那兩千塊錢往衣兜裡一揣,跟了出來。
從離開樑局長的辦公室開始,一直到劉涌和白東方順利走出廣州市公安局的大門,再沒碰到任何阻礙,再也沒人問他們一句話。直到這時候,劉涌才長出一口氣,對白東方說道:“老白,這就是你的看家本事啊,原來就是‘闖空門’。”
白東方笑道:“外行了不是。這不叫闖空門,這叫‘白日闖’。就憑這一手,走到哪兒老子都是大爺。”
“一般人學不來,我也學不來。在裡邊我出了好幾身冷汗呢,一陣一陣的害怕。”劉涌搖着頭說道。
“你算相當不錯了。第一次能有你這樣表現,一萬個人裡未必能挑出一個,我看你幹這一行是塊好料,有前途。”白東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劉涌嘆了口氣,不斷的搖着頭,沒再說什麼。他完全相信白東方說的話,但白東方卻並不能夠理解劉涌的心思。劉涌畢竟是上過戰場、親手殺過人的主,膽色確非常人所能企及。但劉涌終其一生,內心深處卻從未將自己定位爲一個流氓、小偷,或者說是江湖人物。
曾幾何時,劉涌也有過那些崇高偉大的理想,也曾滿懷一腔熱血與真誠,準備爲了那些理想奮鬥終身、奉獻生命。只不過,現實生活太殘酷、太無情,隨着年紀漸長,閱歷增加,不知不覺人就會變,就會明白小時候被灌輸的那些口號,不過是某些人爲了忽悠白癡隨便編造的而已。
對於成年後的劉涌而言,改變的只是具體的目標和理想,未曾改變的是他的激情。他與一般的黑道人物最大的區別就是,即使在他一生中最最落魄這段時間,他也不認自己是一個罪犯,也不認爲自己是一個道上混的,儘管現在他混在道上。他始終胸懷壯志,始終認爲自己是那種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人物。他後來的人生悲劇在於,在他實現自己理想的過程中,走了不該走的路,用了不該用的手段。
啥叫素質啊?我想劉涌的這種心態應該就算是一種很好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