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華央肺部受傷,本就氣不順,被他這一扼,不由接連咳了幾聲,無奈地白了他一眼,道:“我是慕華央……咳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在想爲什麼我不但中了一箭沒死,反倒像是變了一個人,是不是?將軍難道沒有聽說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蕭意樓神色沉冷,卻沒有鬆開手的意思,慕華央憋氣得難受,眼神一沉,突然擡手扣住他的手腕,手指又狠又準地掐住他手腕上的幾處穴位和筋骨,蕭意樓始料未及,只覺手上一陣痠麻,下意識地鬆開手,後退了兩步看她。
還是原來的那個人,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由始至終,他都在一旁親眼看着她,看着她中箭,看着她醒來爲自己拔箭,她確實還是原來的那個人。
可是方纔那個動作,如此熟練,認穴如此精準,加之之前她能一眼認出自己需要的草藥,顯然是個懂醫術之人,而且很有可能還是個練家子……
“咳咳……”擺脫他控制的慕華央踉蹌着扶住山洞的石壁,臉色一陣蒼白一陣泛紅,頸間還有一道紅印沒有消退。
怎麼看,她都只是個受了傷的柔弱女子。
也許,她當真是沒有被那一箭射死,卻反倒因此而開了心竅,變得與以往不同了。
也許,當真是他多慮了。
一擡眼就看到她身形搖搖晃晃,臉色難看至極,他不由上前一步扶住她,她想要甩開他,奈何已經沒有了力氣。
扶着她在草牀邊坐下,蕭意樓瞥了瞥那些吃的,問道:“想吃點什麼?”
慕華央沉着臉,故意道:“隨便。”
聞言,蕭意樓剛剛舒展開來的俊眉又微微擰起一簇,看着她明明虛弱、卻還是強撐着的模樣,心裡閃過一絲異樣,在那一籃吃的裡找了一圈,找到了幾隻地瓜和乾魚。
慕華央坐在一旁,傷口一陣陣作痛,便靠在那裡一聲不吭,靜靜地看着他又是埋地瓜又是烤魚,心底閃過無數個念頭。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救她的目的沒那麼簡單,至少絕對不可能只單單是爲了利用她進慕家,否則當得知她是慕門三小姐的時候,他也不會一點喜悅之色都沒有,甚至還遲疑了一下。
可若如他所言,慕家三小姐是一個一點都不中用的蠢笨之人,他救她不會是因爲她這慕家人的身份,又究竟是爲了什麼?
不管是爲了什麼,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的身上必有他所圖。
蕭意樓將烤好的魚乾和地瓜送到她面前,“你先將就着吃點,明天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點些吃的,至於你的傷……”
慕華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感嘆自己的醫藥箱不在身邊,否則也不用這麼麻煩了。
點點頭,她輕聲道:“我記得有一種草藥對於傷口癒合很有幫助,而且就是生長在冰山雪地裡,先熬過今晚,明天再去找找吧。”
蕭意樓似是能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多言,看她吃完了東西,又給她遞了水過去,而後道:“吃飽喝足了,就歇着吧,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現在最好不要亂動。”
慕華央心知他說的都是對的,也懶得跟他爭什麼,反正現在哪裡也去不了了,只能祈禱傷口儘快好起來,早點走出這個鬼地方。
雖然之前她已經睡了很長時間,可是有這麼個傷在身上,身體虛弱,人就特別容易疲憊犯困,躺下沒多會兒便沉沉睡去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四處已然不見蕭意樓的身影。
慕華央只稍稍愣了一下,並沒有太驚訝,他們畢竟素不相識,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他能救她一命,已是萬幸。
以他的身手,如果沒有帶個累贅在身邊,想要出了這雪山,也許並不難……
看着不知何時已經熄滅的火堆和一片空蕩的山洞,又看了看白茫茫一片的雪山,她咬了咬牙,正想要回身找點水糧,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鳴叫。
慕華央一愣,循聲望去,只見一隻原本正跑得飛快的山雞突然踉蹌了一下,倒了下去,隨後就看到一抹黑色身影踏雪掠去,如輕鴻掠影,一個旋身便將山雞抓在手中。
他並沒有多做停留,轉身便又朝着山洞這邊掠來,不過轉瞬間,他已經到了山洞外,與慕華央一裡一外地這麼相視片刻,大步走進洞內。
慕華央轉身向他看去,隱隱看到他的肩頭和頭髮上落了幾片雪花,翩然而來的模樣竟是那般熟悉,而他進了山洞之後,一言不發,自顧自地收拾着剛剛抓回來的山雞。
愣了愣,她走過去坐下,“你一大早出去就是爲了這個?”
蕭意樓瞥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
見狀,慕華央不由擰了擰眉,吃力地將被撕破的衣袖理了理,看他動作嫺熟地收拾了山雞,又藉着冰雪融化的水清洗乾淨,而後重新生火,搭了架子烤了起來。
待這邊收拾好了,他便起身朝着慕華央走過來,從懷裡掏出幾株草藥遞了過去,慕華央一見,頓然心下一凜,疑惑地打量了蕭意樓一番。
“你怎麼會知道要找這種藥?”
蕭意樓淡淡道:“以前我受傷的時候,有人救了我,用的就是這種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