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萬鈞正喝得盡興,見兩人突然一聲不吭地衝了出去,不由得愣了一下,看了兩眼,突然回過神來,追了出去,“大哥、四哥,等等我……”
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繼而便是陣陣悶雷,一聲比一聲響,突然一個響雷炸開,像是醞釀了多時,正在看書的華央嚇得一愣,起身走到外廳看了看門外,只覺這雨勢越來越大。
看樣子,蕭意樓今晚是來不了了……
“看什麼呢?”蒼黎端着晚飯進門來,順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道:“這麼大的與,又是閃電雷鳴的,不來也好。”
華央撇撇嘴,沒有應聲,伸手要接過她手中的菜碟,卻被她躲過,道:“快,擦擦手,吃飯,別等了。”
“有什麼好吃的?”華央湊到桌前看了看,見依舊是一些清淡的飯菜和湯粥,不由皺了皺眉,端起粥碗喃喃道:“我可算能明白祁連當時那生不如死的感覺了。”
“瞎嘀咕什麼呢?”蒼黎瞪了她一眼,把菜碟往她面前推了推,華央又不動聲色地悄悄地推了回去,見狀,蒼黎不由接連瞪她,繼而母女兩人相視而笑。
驀地,兩人面上笑意一滯,朝着門外瞥了一眼,蒼黎擡手示意華央別動,自己緩緩站起走到華央身邊,看似在給華央喂吃的。
“進屋去。”蒼黎輕輕道了聲。
華央卻執意搖了搖頭,“放心,我會武功,我是蕭意樓的徒弟。”
“那也不行。”蒼黎緊緊擰眉,正要說什麼,突然華央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粥碗,朝着她身後擲去,同時起身,一把拉起蒼黎向後退了兩步。
“當”的一聲,粥碗應聲而碎,碎片散落一地。
華央一擡頭就看到兩名黑衣人衝進門來,來不及多想,一揮掌滅了屋裡的火燭,與蒼黎一道退到桌子的另一邊。
兩名黑衣人的伸手了得,內息醇厚,方纔那一掌的掌風從身邊帶過的時候,華央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氣勢。
此時,雖然屋裡沒有光亮,兩人卻輕而易舉地便分辨出華央和蒼黎所在的位置,想也不想便拔劍刺了過來。
“孃親小心!”華央與蒼黎被迫分開,不由輕呵一聲,朝着蒼黎那邊看了一眼,正要上前阻止那黑衣人靠近蒼黎,自己就被另外一人攔了下來。
兩名黑衣人相視一眼,像是商定了什麼,點了點頭,而後靠近蒼黎的那人一點一點將蒼黎逼到了屋外,關上了門。
瞬間,屋內只剩下華央和另一名黑衣人,四下裡一片漆黑,只有風雨聲和雷聲,時不時地有一道閃電劃過,透過被吹開的窗子照進屋子裡。
華央屏息凝神,儘量收斂了自己的內息,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雖然不知道他的伸手有多好,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與那些尋常的死士殺手完全不同,而是一位高人,內息深厚不說,更精於隱匿。
屋外傳來陣陣打鬥聲,華央心下微微有些着急,她心裡清楚,蒼黎雖然善於用毒,身手也不弱,然若對上這兩人,只怕不是對手……
有一道閃電一閃而過,華央心下一凜,下意識地蹲下身來,正好透過桌下的縫隙看到就在自己的右斜對面有一道寒光一閃而過,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她卻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嘴角拂過一抹冷笑,趁着接下來雷聲響起的時候,她驟然躍身而起,身形一晃穩穩落在那人身側,等那人回過神來,華央已經一手扣住了他肩頭的穴位,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運氣打了出去,也不管自己打的是那裡。
黑暗中只聽得一聲悶哼,黑衣人沒想到這丫頭看似羸弱,手上的勁道卻如此之大,扣穴亦是如此之準,他只覺肩頭一痛,繼而整隻手臂一陣痠麻,接下來便沒有了只覺,不由自主地丟了手中的長劍,華央順着一個俯仰,握住劍柄,旋身退到了一旁。
雖然長劍被奪,那人卻忍不住暗自驚歎一聲:“好身手!”
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劍鳴,直覺告訴他長劍已經朝着他刺來,可是這聲音猶如從四周各處傳來,一時間他竟是分辨不出來,只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華央冷笑,她畢竟是在黑暗中摸爬滾打慣了的,若身手相當,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從她這裡討便宜,幾乎不可能!
這麼想着,她根本不給那人喘息的機會,擡腳勾起一隻凳子朝着那人逃開的方向砸了過去,只聽得一聲巨響,門被硬生生地撞開,蒼黎和另一人都以爲是華央出了事,不由神色一凜,然接着隔壁的光定睛一看,摔倒在地的卻是那名黑衣人,緊接着華央握着那人的長劍追了出來。
四周原本留下保護殊君賀的隱衛此時顯然是聽到了動靜,趕了過來,卻因爲看的不是很清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另外一人見同伴被擊敗,不由心下一緊,想也不想便揮掌朝着蒼黎擊去。
華央神色一凜,輕呵一聲“住手”,一個旋身而起,手中長劍在手腕上轉了一圈,騰空而起,挽出一朵劍花,在華央已內息的控制下,朝着那人刺去,逼得那人不得不躲開,自己則上前一把拉住蒼黎,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眼看着黑衣人的那一掌就要擊中華央,他卻瞪着眼睛緊盯着刺來的劍,下意識地收了掌,直到華央和蒼黎站穩,接住回來的劍握在手中,兩人這才齊齊向華央看到,喝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這一招?”
聞言,華央心下微微一顫,像是明白了什麼,沉聲道:“怎麼,兩位認識?”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應聲,其中一人沉聲道:“怎麼辦?”
另一人道:“既然身份奇怪,那就抓活的。”
說着,兩人重重點了點頭,同時起身朝着華央一人襲來,顯然他們已經察覺一個人單打獨鬥不是華央的對手,此時竟是舍了蒼黎,只攻華央一人。
“娘你退後!”華央輕呵一聲,將蒼黎向後推了一把,不慌不忙地揮劍迎上。
蒼黎原本還滿心擔憂,此時看了華央的劍法,竟是不由自主地挑眉微微一笑,暗道:“他連這套劍法都交給你了……”
驀地,又一愣,看向黑衣人道:“他們也認識,難道……”
果然只見那兩人根本沒有對華央下殺招的意思,而是在一點一點引着華央出招,華央雖然明知他們的用意,卻還是故意將那一套劍法使出,他們不慌,她便不忙,正好趁此蓄氣。
眼看着時機差不多了,她突然用力一劍削出,積蓄的強勁劍氣隨之揮出,朝着那兩人襲去,兩人只覺這劍氣強勢,逼得他們連連後退,終是抵擋不住,被衝撞得摔倒在地。
到了這時,兩人似乎都已經發現這個任務無法完成,便點了點頭,轉身欲走,不想剛剛起身轉過身去,就迎上了風若宸和蕭意樓,兩人齊齊出手,將那兩人制住,直直拎到了華央面前。
蒼黎回身進屋點了火燭,四周的隱衛也陸續涌了過來,見蕭意樓揮手,這才退了下去。
衆人進了屋內,將那兩人困在中間,華央與蕭意樓相視一眼,而後用劍挑開了其中一人的面巾。
“是你!”一見那人,蒼黎不由神色一驚,繼而點了點頭,道:“果然是你。”
燈光下,兩人看到蒼黎,顯然也吃了一驚,繼而又像華央看去,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華央方纔喊她……娘?
華央沒想到他們認識,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蒼黎,又看了看蕭意樓,蕭意樓和風若宸兩人的臉色並不好看,顯然他們都認識這兩個人。
過了好半晌,蕭意樓突然俯身,伸手將兩人扶了起來,沉聲道:“大鐘叔,小鐘叔。”
聞言,兩人眼底閃過一抹驚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蕭意樓,繼而又看了看他身邊的風若宸,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風萬鈞便緊跟了上來,喊道:“大哥、四哥,怎麼回事?”
這一聲喊,讓那兩名黑衣人都怔住,緊盯着蕭意樓看了半晌,另一人自己摘下面巾,遲疑道:“你,你是……”
“他是。”風若宸淡淡應了一聲,卻肯定了兩人心中的想法。
“是姑姑。”蕭意樓冷冷道。
兩人低下頭去,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蕭意樓的臉色冷的可怕,眼底隱隱泛起一抹殺意,蒼黎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臂,瞥了那兩人一眼,輕聲道:“帶我去見她。”
“蒼……”
“放心,我自己來跟她說,絕對不會爲難你們。”
“娘……”
“前輩……”
“你們都別急,這事先交給我。”她定定看了蕭意樓一眼,“如果我處理不了,你們在出面。”
頓了頓又道:“如果連我都解決不了,你們出面也沒什麼用了。”
蕭意樓擰了擰眉,霍然想起當初池和嶽曾經說過的話,蒼黎與風裳原本就是認識的,這麼一來,心下便坦然安寧了幾分。
蒼黎兀自進了屋內,換了一身乾衣服,看了看門外不知何時備好的馬車,安慰地看了華央一眼,出了門去。
“娘……”
“放心。”蕭意樓伸手拉住她,“姑姑不會把前輩怎樣的。”
說着,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冷了臉色道:“快去把衣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