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受傷了?”慕夜泠微微一驚,“我大哥呢?我是說,景公子呢?”
“景姑娘放心,景公子沒事,只瘦了點皮外傷,現在得趕緊着從岑城之中找幾位大夫去爲皇上治傷纔是。”
聞言,慕夜泠臉色霍地一冷,滿臉疑慮地看了那小兵一眼,問身邊的守將道:“方纔心中着急,差點忘了問將軍,這位兄弟將軍可認識?”
那守將看了看小兵,遲疑了一下,沒敢立即下定論。
慕夜泠心下了然,輕輕一笑道:“你說的這些,我如何能相信?”
小兵頓時明瞭,點了點頭,“原來景姑娘是不相信我,懷疑我的身份……”他垂首,嘴角拂過一抹淺淡的笑意,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遞到那守將面前,“若是有這樣東西爲證,景姑娘可否相信?”
守將仔細看了看,驀地神色一凜,連忙俯身去行禮,好在小兵反應迅速,連忙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將軍不必如此,小的此番前來也只是想要爲皇上找大夫,其他的以後再說也罷。”
看着那守將驚惶的神色,慕夜泠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麼了?”
那守將深吸一口氣,瞥了一眼那小兵手中的玉令,道:“這是……這是皇上的手令,如今整個九州就只有皇上有這麼一枚。”
慕夜泠不由皺了皺眉,“不會有假?”
“絕對不會有假,這玉令我見過很多次,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看出來。”說着,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轉向那小兵,“這麼說來,皇上的傷……很嚴重?”
小兵點頭,沉聲道:“不輕,正因此,皇上才讓小的持他的手令趕來找大夫……”
頓了頓,他又擡頭看了慕夜泠一眼,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皇上還說……”
“說什麼?”
“說聽聞景姑娘已經趕到岑城了,若是可以的話,希望景姑娘能去看望皇上,景公子也很擔心景姑娘,尤其是之前聽聞景姑娘受傷了,兩人一連好多天沒有休息好……”說到最後,他垂首輕嘆一聲。
慕夜泠幾乎能想象得出來兩人擔憂的樣子,雖然景陌平日裡一直冷冷的面無表情,但是她心裡明白,他是在乎她這個妹妹的。如今,他們已經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景陌又怎會不擔心她?
此時聽小兵這麼一說,再想到自己與他也有數月不見,慕夜泠心下難得涌上一陣悲涼,不由得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小兵伸手指了指,道:“城外約莫十里路,遠倒是不遠,騎馬一會兒就到了,問題就在於皇上的傷……”頓了頓,見慕夜泠眼底拂過一抹焦躁之色,那小兵想了想,道:“不如這樣吧景姑娘,小的這邊找到合適的大夫,再備好藥,還需要一點時間,景姑娘先去,小的稍後就帶人趕上來。”
慕夜泠頷首,“好,你儘快,救人刻不容緩。”
“嗯!”小兵用力點了點頭,目送着她漸漸走遠了,便又轉向那位守將,道:“不知將軍軍中可有醫術高超的大夫?”
那守將遲疑了一下,道:“大夫倒是有,不過是尋常大夫……你說的醫術高超指的是……”
小兵沉着臉色,道:“將軍或是不知,皇上這次的傷……沒那麼好治……”
“我們這兒有大夫!”不等他說完,那些岑城百姓中突然傳出一道男子的嗓音,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人真是之前撕毀華央畫像的其中一人,兩人邊朝着華央走去邊道:“這位大人,我們中有大夫,而且是醫術高明的大夫,不管什麼樣的重傷和毒都難不倒她。”
“哦?”守將和小兵都疑惑了一下,相視一眼,而後朝着兩人看去,問道:“是誰?”
“這位姑娘。”兩人毫不猶豫地站到華央的兩邊,“這位姑娘可謂是華佗在世,妙手神醫,但凡經她手的病人,沒有一個不痊癒的。”
“是嗎?”小兵擰了擰眉,定定看了華央兩眼。
華央正要出聲,就聽到身邊的人紛紛應和道:“是啊,這位姑娘可是咱們岑城醫術最好的大夫,大家都叫她神醫,就沒有她醫不好的人。”
“沒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一定能把人救活……”
華央輕吐一口氣,心下隱隱明白了什麼。
見那小兵招手,她也無奈,只能緩步走上前來,就站在自己的畫像旁邊,所幸她的面容已經改變,此時竟是沒有人認出來。
“好。”小兵點點頭,“如果她真的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是個神醫,如果她真的能治好皇上,我們一定會向皇上請命,放過你們,但是如果她治不好……”
華央頓然正了臉色,直直看着那人,道:“我一定會治得好他,你放心便是。”
聞言,小兵側身看了那守將一眼,似是在徵求意見,“將軍覺得……”
守將道:“皇上受傷這是大事,不能馬虎,依本將之見,最好能多挑選幾位大夫以防萬一,這樣,再從這些百姓中選兩位大夫,另外,本將再從隨軍的大夫中挑一人,你帶着他們一起去。”
小兵頷首,“聽將軍的。”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人選就挑好了,小兵確認了人選之後,轉身隨手一指,道:“你帶兩個人一起,負責護送這幾位大夫前往爲皇上治傷。”
華央下意識地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他所指的人正是之前在香坊救過她的人,雖然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不由得一怔。
一行人出了城,一路朝着那位小兵之前所指的方向走去,馬車一路狂奔,沒多會兒便徹底離開了璃軍的視線。
因着四位大夫之中只華央一名女子,是以她與那位小兵同乘一車,其餘三人一車。
馬車跑得急,一路搖搖晃晃,顛顛簸簸,華央始終緊閉雙眼,突然只聽得“哐當”一聲輕響,華央霍地睜開眼睛,撩起窗簾看了看外面,而後彎眉一笑,喃喃道:“果然。”
“果然什麼?”那小兵淡淡問道,全然不似方纔在岑城內的語氣和神色。
華央略一沉吟,問道:“那兩個人……我是說,一心把我推出來的那兩人,是無絕樓的人吧。”
聞言,小兵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繼而又垂首笑開,“爲什麼會這麼想?”
華央擡手拂過之前點過的幾處穴位,又服下一顆藥丸,面容漸漸恢復了原樣,只聽得她輕笑一聲,道:“要麼是無絕樓,要麼是肆意閣,除了這兩個地方,我想不出第三個。”
說着,她向前傾了傾身體,伸手撩起了馬車的門簾,看了一眼正在駕車的那人,道:“你說呢?”
駕車的正是之前小兵所指的那人,此時聽華央的語氣是在問他,不由勾了勾嘴角,沒有應聲。
“怎麼,不想說?”華央挑了挑眉,睨了那小兵一眼,“勞無絕樓和肆意閣同時出手,我這面子夠大的。”
“你知道了。”那小兵淡淡笑了笑,伸手拂過面上,再擡眼看向華央時,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容,正是傾無絕。
見狀,華央又朝着外面駕車的那人看去,“你呢?”
“我什麼?”
“你的妻子救出來了嗎?”
“救出來了。”他淡淡應着,挑眉一笑。
傾無絕起身出了馬車,看了他一眼,道:“我來吧。”
他倒也不客氣,點了點頭,足下一點起了身,一個旋身進了馬車,穩穩坐了下來,直直迎上華央的目光,定定看着她。
華央垂首輕嘆一聲,擡手撫上他的臉,摸索了一陣,最終停在他的耳際,而後輕輕一撕,露出了那張真實的面容。
“果然是你。”華央面上沒有喜色,只有一抹無奈,還有一絲隱隱的憂慮,“在香坊那會兒,我就應該認出你纔對。”
蕭意樓笑得淺淡,一把抓住她要縮回去的手,“那你爲什麼沒有認出來?”
華央道:“當時各種香料滿天飛,味道太嗆也太雜了,再加上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結果一個疏忽大意了。”
說着,她低下頭輕輕一嘆,低聲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說了,我要救我的妻子。”
華央拿他有些沒轍,想要問的問題太多,想要說的話也太多,可是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突然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垂首太息。
蕭意樓伸手攬住她,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有疑惑?”
華央不說話,只是點頭。
蕭意樓便又道:“要知道,在九州還沒有無絕樓和肆意閣打聽不到的消息,另外,之前在岑城中一直幫你的人,一個是無絕樓的,一個是肆意閣的。”
“嚯!”華央輕呼一聲,“你們倆還真是密不可分,難不成你們倆早已密謀好了一切,然後一起行動的?”
“不然。”蕭意樓搖頭,“我們原本是各有計劃,只是有着共同的目的,正好在行動之前,在冀州相遇了,便一拍即合。”
“那……璃皇雲冽受傷,又是怎麼回事?”
蕭意樓幽幽一笑,道:“他不受傷,又怎麼能以找大夫的名義,將你光明正大地帶出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