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漣漪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眉目帶笑，嘴角輕揚，好似是隨口一問一般。
可是她的眼神卻是認真的，不像在開玩笑。
她叫他的名字，也極少用這麼鄭重其事的語氣。
“當然想！”高延宗半點兒猶豫都沒有，就立即如實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可是話一出口，他又怕是太過急進嚇着孫漣漪了，疑惑地端詳了她半天，見她並未太過驚愕，才又小心翼翼地輕喚了她一聲，“漣漪，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因爲，我決定鬆口，我答應你了。”孫漣漪笑了笑，雖是含羞帶怯，卻又目光如水，“你……可以親我了……”
高延宗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大喜過望，正要親吻孫漣漪的時候，卻是發覺有人從身後走來，一側頭就看到了楊蒨兒，連忙低聲喝道，“蒨兒，回船艙裡面去！”
“爲什麼？”楊蒨兒不悅地嘟了嘟嘴，還在前後甩動着自己的雙手，“我幫你放了那麼多河燈，手都酸了腿也蹲麻了，五哥哥還不讓我在外面走動走動嗎？”
“你這丫頭……”高延宗被楊蒨兒噎得無話可說，便索性不講道理，撒潑起來了，“我不管，你快回去！”
“就不回去！”楊蒨兒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尤其是她和高延宗玩鬧慣了，他的王爺脾氣可是震懾不到她。
而且，現下還有孫漣漪給楊蒨兒撐腰，她更是完全不怕高延宗了。
楊蒨兒挽住孫漣漪的一邊手臂不放，還朝着高延宗得意地挑了挑眉，“我要和漣漪姐姐玩！”
“好，那我們進去玩吧。”孫漣漪實在是覺得看高延宗吃癟太有趣了，不但答應了楊蒨兒的邀約，還主動提議道，“漣漪姐姐教蒨兒跳舞好不好？”
“好！”楊蒨兒笑臉盈盈地猛點頭。
“誒，漣漪！那我……我呢？”高延宗自然是不樂意了，可他又不能直接把煞風景的楊蒨兒給踢下水，只能忍氣吞聲。
“五爺想學的話，就一起來。”孫漣漪故意曲解了高延宗的意思，“走吧！”
“好嘞！”楊蒨兒抓着孫漣漪拿住河燈的那一隻手臂，就拉着她往船艙裡面走。
孫漣漪另一隻手拉着高延宗，也沒有放，就一起往裡走。
高延宗仍然不甘心好不容易能與孫漣漪兩人獨處的時光被楊蒨兒破壞了，他還是恨不得把楊蒨兒丟到湖裡去，“蒨兒你過來，五哥哥有事情找你！”
“不過來！”楊蒨兒轉回身看到高延宗的神色，就看穿了他的意圖，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直覺不是好事情，就警惕地朝後面退，而她身後就是船艙的入口了。
高延宗忽而一笑，他上前一步越過了孫漣漪，把楊蒨兒推進了前面的船艙裡，然後飛速地關上門，還把門閂給插上了。
“五哥哥，你使詐！”裡面的楊蒨兒反應過來了就在內部使勁兒的敲門，可她就算再怎麼人小鬼大，畢竟也只是
個十歲孩童，沒有其他大人幫忙，她獨自又怎麼能敲得開？
孫漣漪原本手上拿着河燈的，也就沒有及時拉住楊蒨兒，這會兒回過神就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朝着高延宗笑了起來，“你惹惱了蒨兒，她一直這麼叫喚，五爺可也別想清靜了。”
“你放心吧，她這麼吵兩聲兒，裡面的楊叔和嬸嬸聽到了，得教訓她的。”高延宗聽着屋裡的動靜似乎是小了不少，估摸着楊蒨兒已經被楊木易夫婦給帶回房間去了，他便是朝着孫漣漪得意地挑了挑眉，“這小丫頭，平時跟我沒大沒小慣了，得治治她……”
“你呀！”孫漣漪看着高延宗那好似小人得志般的表情就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不容易覺得你沉穩了不少，怎麼現在和蒨兒這真孩子在一起，又變回個大孩子了？看來，五爺還是心性不定、稚氣未退呀！”
“漣漪又拐着彎兒罵我呢！我纔想知道，你這老氣橫秋的口吻又是哪裡學來的？”高延宗擡手颳了孫漣漪的鼻子一下，“我可沒壞心，蒨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她和我鬧我是不會怪她，可以如果一直由着她這性子這般，萬一以後得罪了什麼人畢竟是麻煩，也是應該教教規矩了……”
孫漣漪聽着高延宗這一席話似乎是義正言辭，還說得語重心長的，可卻是有意避着她探究的目光，她便就裝作無意地問道，“五爺當真……沒有一點兒別的心思？”
被這麼當面問了，高延宗只能不好意思地乾咳了兩聲，“好吧，我承認，是不想她打擾我們。”
孫漣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高延宗看着就是心動，情不自禁地靠了過去，孫漣漪卻是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高延宗的靠近。
見他目光疑惑，她卻只是莞爾一笑，輕啓薄脣緩慢地說道，“過時不候……”
“那這個‘過時’又不是我造成的！”高延宗實在是覺得自己虧大了，可看着孫漣漪‘算計’他成功之後那麼得意的模樣，又是忍不住笑了。“漣漪，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答應嫁給我了？”
“你就是在做夢！”孫漣漪這是一句玩笑話，可她一說完，高延宗的目光真的黯淡了一下，孫漣漪竟是忽而覺得心下一疼，拉着高延宗的那一隻手用力地握住。
她望着湖面上的一片燭光，微笑着說道，“這些是真的，我的話也就是真的……”
“這些自然是真的。”高延宗這才終於是放心了，將孫漣漪的手拿起放到自己的心口上，望着她認真地說道，“這裡，也是真的……”
孫漣漪也沒再收回手了，只羞澀地笑了笑。
船艙裡傳出的樂曲，在楊蒨兒進去的那一會兒停了一段兒，現在才又重新奏起，已然是換了其他的曲子，一樣的清幽安寧。
高延宗和孫漣漪兩人坐在了船邊，雙腿自然地垂在邊緣，彼此依偎，靜靜地望着湖面上的那些河燈。
點點燭火，忽遠忽近，隱隱約約，孫漣漪摸不着，卻依然是覺得暖入心田。
深秋夜涼，孫
漣漪卻絲毫都不覺得冷，她歪着頭，靠在高延宗的肩膀上，輕聲地問道，“這麼一招兒，是誰教你的？”
“啊？”高延宗反應過來孫漣漪說的是做河燈這件事，便就是笑了笑，“哪需要什麼人教呀？想你開心，自然就會去想辦法哄你，反正只要能哄得你笑，就是好招兒。額外的好事，是老天被我的誠意感動了，賜給我的。”
“你感動的是老天，那你就去娶老天咯！”孫漣漪似乎被自己這話給逗樂了，高延宗還未有反應，她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你呀……”高延宗寵溺地望着孫漣漪，緊了緊抓着她的手，生怕她因爲笑得動作太大而不小心掉到湖裡去，“說實話，我還真沒怎麼哄過哪個女子……而你，又尤其難哄。”
“也對，五爺這個身份，哪需要你去哄誰？有多少女子看到你就會主動貼上來的。”孫漣漪聽着高延宗這話之後似乎是有些不悅，微微嘟了嘟嘴，還沒再靠着他，往旁邊挪動了一些，“我呢，驕橫起來比蒨兒更沒大沒小，也的確是脾氣不好，又尤……其……難……哄……五爺若是後悔了……”
“我纔不後悔！”高延宗搶了孫漣漪的話過來，自己主動往她那邊又挪動了一些，非要緊挨着孫漣漪坐着纔沒再動了，又討好地笑道，“我拿你和別的女子相比，生氣了？”
“是呀，我就是這麼小氣！”孫漣漪側過頭去不看高延宗。
“那，我給你賠不是好不好？”高延宗知道，孫漣漪只對親近的人才會驕橫，纔會沒大沒小，他就是喜歡，她偶爾會跟自己使性子的模樣，這樣他纔會更加確信，她是在乎他的，她的心裡有他。
孫漣漪又冷哼了一聲，嘴角卻是忍不住揚了起來。
可她等了半天，高延宗又沒再說話了，孫漣漪纔是覺得疑惑，回過頭來看，高延宗卻是忽而抓住了她的下巴，毫不遲疑地吻了上去。
夜入得越深，湖上的風就是越大了，高延宗怕孫漣漪受涼，便是就準備回去了。
“五哥哥，你下次來得給我帶十根糖葫蘆才行！不然，我就不讓漣漪姐姐走了！”楊蒨兒還在爲方纔被高延宗‘關’進船艙的事情計較，忿忿不平。
高延宗見楊蒨兒抱着孫漣漪的腰怎麼都不肯鬆手的模樣，只能答應了下來，“十根糖葫蘆是可以，不過，你得先改口。”
“改什麼口？”楊蒨兒擡起頭，疑惑地看了看孫漣漪，對方也是一臉莫名，她才又看了看高延宗。
“你過來……”高延宗朝着楊蒨兒勾了勾手指，等她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孫漣漪，又走到他面前了，高延宗纔是蹲下身子，在楊蒨兒的耳邊低聲地說了些什麼。
孫漣漪更是迷茫，微微蹙眉，卻是還沒有想出所以然，楊蒨兒已經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她的面前，興奮地喊道，“五嫂嫂，五哥哥說下一次來，你們兩個都會給我帶十根糖葫蘆！”
孫漣漪聽了那一聲‘五嫂嫂’，立即就紅了臉，忍不住擡頭瞪了不遠處的高延宗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