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蹌蹌走了很久，若未央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他只想遠離人羣，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而他經過這一戰功力消耗過大，又強撐着走了太久，直到感覺自己雙腳顯然是走到了一片很陡峭的山路上。若未央眼前已經徹底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只能憑着感覺往空曠的地方走，直到耳朵裡聽到一陣輕微的流水聲。也許那聲音並不輕微，只是自己的聽力已經降低太多，可畢竟他只能沒有選擇的走過去。直到腳下突然一空，接着全身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但卻讓若未央感覺整個人頓時渾身一震暢快了！
現在，若未央能感到自己是掉進了一個很深的河底，但並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地方。心裡只能暗暗推想，自己和葉明決戰是在北江，而接下去雖然一路不辨方向，但好像是在往秦嶺的路上。
思索只是爲了計算自己接下去到底還能有多少時間？能不能辦完剩下的事。可現在，他卻對一切都半點沒法去確認！
不知過了多久，若未央感到體內浮動的氣血終於漸漸穩定了。睜開眼，視線雖依舊朦朧，但可見應該已經差不多恢復了！
閉目收斂內息，任由身體緩緩浮上水面。若未央才感覺吸到了一口很新鮮的空氣，耳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呼！
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如果被人看到一定會嚇到，當下若未央運力反身躍往岸邊聲音來處，落地後正好看到是個中年美婦和一個很年輕的小姑娘！
兩人此時看着他都是滿臉驚訝，但顯然驚叫的應該是那個小女孩。
當下，若未央拱手道：“很抱歉驚擾了兩位！不過請放心，我並不是壞人，不過……，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中年美婦似乎來歷不俗，至少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此時對他雖然明顯也感到很奇怪，但已經沒了先前的些許憂懼！
“此地乃是華山落雁峰，不知公子怎麼會到了此地？而且還……”
若未央聽了一愣，想不到自己居然到了華山。本來自和葉明一戰之後，若未央感覺自己是在往秦嶺方向走。可想了想問：“請問夫人，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已是二十八了，如今將近入冬，而這湖水原本極爲寒冷，如今就更是冰寒刺骨，我還在奇怪爲什麼會有人突然從湖底冒出來呢……”
聽了這話，若未央心裡不禁驚訝！今天是二十八，那自己和葉明一戰已經是八天之前的事了。雖想不到自己混沌中竟然走了這麼遠，但日子在那憑自己武功也不是不可能了！
見他神色奇怪！婦人沉吟又問：“公子似乎身上有傷？在這冰湖裡浸久了，連衣服都還溼着。如果公子不嫌棄荒山陋室，不如到舍下好歹先把衣服幹一幹……？”
若未央看此時已經是深夜，而自己的樣子的確也不便立刻起身走到城鎮去。當即點頭道：“打擾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請……”
當下，若未央跟着兩人走進了樹林，越一炷香功夫之後，就看到了一間木屋。房子雖不大，內飾也很簡單，可顯然主人品位頗爲不俗！
換了件婦人借給的長衫，吃了點熱湯，若未央感覺精神了很多。此時看來這婦人大約五十來歲，但容貌仍極清麗，顯見年輕時必定風姿不凡。而那少女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容貌也是頗爲清雅。而其顯然身有武功，但奇怪的是這婦人明顯是絲毫不會武功的人！
見他吃完，婦人笑笑道：“婦人夫家姓陸，這是小女蘭兒！敢問公子……”
“呃……！在下姓肖……”
“哦！原來是肖公子！婦人雖不會武功，可丈夫倒是會些把式。我見公子相貌堂堂，居然能在寒潭中存身顯已很久，足見武功極爲了得了！”
若未央聽了微微頷首道：“哪裡？婦人過獎了，其實……其實在下也只是因爲路上遭到了強人追殺，逃到那湖邊時無奈才只能潛水藏身。不想那湖水果然是冷的厲害，恐怕再多一會真就上不來了……”
婦人聽了微笑點頭，但若未央顯然看出其眼中不信自己的神色，但也不會去解釋！因爲他也看得出憑那少女行動根基雖淺，但所學絕非她所說的尋常把式！
晚上，婦人讓女兒和自己同屋去睡，把房間讓給了若未央。
靜夜自檢，若未央發覺自己這次損耗的功力比想象中大得多。如果不能好好調理一下，再趕路恐怕在途中就會被鎖魂針失控刺死！而這裡環境清幽，人跡罕至，倒也是個修養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那母女來歷，雖然看起來不像一般人倒也不像是壞人。而且如果她們真只是個普通人家，自己就更不該連累人家了！
一夜無話，轉天一早若未央換回自己的衣服，坐在外間等候想向主人辭行。但他沒想到那母女最後卻是從外面回來！
“公子醒了？此地有一種野果味道很好，早上採摘的尤其香甜，所以我娘倆每天早上都會去摘些做早點……”
若未央聽了微微點頭，心裡卻不禁苦澀！本來只是那一道木板相隔，按說他是完全可以察覺到那房間裡任何一絲響動的。但自己已經坐了半天，卻竟然沒發覺裡面一直沒人，可見功力消耗真是非常的大！
野果的味道的確很美味，但若未央卻真的沒什麼心情去品味。
吃完，看向母女倆，若未央沉吟道：“多謝兩位收留，在下非常感激！今日在下就此告辭，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報答兩位收容之恩……”
看着他，婦人緩緩道：“公子身上還有傷，恐怕經不起勞頓！此地雖簡陋，但環境清幽，正是最適合養傷的。如果公子沒什麼要緊事，我看倒不如暫時留下，養好身體！公子可以放心，我母女對此地很熟悉，從來沒見過什麼外人……”
若未央聽了心知她是告訴自己這裡從來沒見過外人，那自己昨天說是被追殺到此顯然是不被相信的！而其實他何嘗不清楚自己的情況？只是以他現在的處境，更多還是怕連累無辜！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事，婦人微笑道：“如果公子是擔心萬一被仇家找到，會連累我們，那倒也大可不必！一來，我已經說過此地向來僻靜，從無外人。二來，其實我們原本也並非住在此地。只是小婦人每年春秋之末都會到此地觀賞歸去雁，所以來此住幾天罷了。算起來這幾天夫家也該來人接我們回去了，到那時就只公子自己了……”
聽她這麼說，若未央本也不是個矯情的人，當即拱手道：“如此便多謝夫人了……”
暫時好歹也算是有了個棲身之地，若未央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努力恢復功力。而那母女也很識趣，除了吃飯召喚都不會來打擾他。
陸夫人顯然很有教養、氣度，雖然彼此並沒談過什麼特別的事，可也聽得出其見識非一般村婦可比。而少女性情比較靦腆，總是粘着母親，每次只偷偷看若未央一眼也會臉紅，更沒說過什麼話。
一晃兩天過去了，一切都非常的寧靜。若未央功力恢復的很慢，只能勉強先抑制鎖魂針行動……。
這天早上吃了幾個野果，若未央便又獨自回房間去運功。過了會兒耳中突然聽到外面少女柔美的聲音傳來：“爹！你這麼久纔來接我和娘啊！你知道嗎？我和娘救了人呢……”
接着，一個頗爲溫和寵溺的聲音傳來：“哦？是嗎？我閨女都會救人了，那我這當爹的可真驕傲呢……”
一聽這男人聲音，若未央心裡不禁驚詫！暗想這幾天來那母女的舉止，以及近處會有如此修養的人物又會是什麼人家？
雖後悔自己居然沒能及時想到，可現在想避而不見也已經是不可能了！
外間傳來婦人輕聲：“蘭兒，別吵了！肖公子正運功療傷，別打擾到他……”
“怎麼？受傷了，重不重，我去看看……”
“你先別去，我看那肖公子年紀雖輕，可武功很不簡單！而且咱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什麼隱秘，還是別隨便打擾的好？”
“嗯！你說的也是，不過……，會不會有點來歷不明？”
“我想應該不會是壞人，挺年輕的，人也和氣，應該是有教養家的孩子，別擔心了……”
聽着外面的對話，若未央心裡苦嘆！現在事已至此，想避是已經避不開了！
當下，若未央緩緩收功，遲疑着走出房間。而外面一家人正開心的說着話，母女倒是沒什麼，而那男人見了他立刻滿面驚駭！急忙把妻女拉到自己身後，皺眉道：“若公子！我陸子奇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
若未央苦澀一笑截口道：“陸掌門不必誤會！此前我並不知道她兩位就是夫人和令愛，而且她們於我有恩，我斷然不會恩將仇報的……”
陸子奇緊皺眉頭，深深看着他，半晌輕嘆聲苦澀道：“若蘭，蘭兒！這位就是我常向你們提起的若未央，若公子……！”
聽了這話，陸蘭兒滿臉驚奇的上下打量起若未央，彷彿此刻纔是初見。而肖若蘭則滿臉錯愕的緊緊盯着他，一瞬間幾十年的前塵往事不斷涌上心頭，臉上的神情極其複雜！
當下，陸子奇招呼幾人落座，沉吟着緩緩問：“公子！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問……”
看着他，若未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陸掌門想問什麼，也知道那天的事現在所有人都感覺想不通！不過……，哎！這件事我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我只能說，若未央就是若未央。無論我做過什麼，可我從來沒改變過。至於別人心裡會怎麼看，我也從來沒在乎過……”
深深凝視着他，陸子奇心裡似有所悟：“其實公子武功蓋世，才智卓越，天大的難事也當可應付。不過這人吃五穀，總也難免有個考慮不到的地方。在下師弟洛濤，公子也是認識的。他武功說起來倒非很高，不過他夫妻倆的醫術當世恐也少有人及，我看不如……”
若未央淡淡一笑截口道：“陸掌門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論起醫術，在下自認倒也未必不如別人。至於陸掌門心中所想，我希望最好還是到此爲止，更加不要喧之於外，否則我恐怕後果難以預料……”
心裡雖詫異，但陸子奇也明白他說的是事實！畢竟陸子奇自己也經歷過走火入魔之苦，迷失心智多年，受過了無窮無盡的痛苦。幸好有莫仙穎及時盡力挽救，才挽回了他一條性命，否則自己哪有如今這樣好好當上華山掌門的一天？
而如今面對其子和自己當年一樣的遭遇，可自己卻無能爲力。一時間，陸子奇心裡大爲悽苦！不過他也明白，如果若未央身受重傷這件事傳揚出去，那天下間會想找他麻煩的恐怕絕不止那些奸邪的仇家！而更重要的，如果他出了什麼事，那以後的災劫又有誰能去挽救？
良久，肖若蘭已從回憶中醒來，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打開道：“若公子！我平生不通武功，自知也幫不到你什麼忙。這塊玉是當年令尊送給我做陪嫁之物，說是他尊師所傳，有卻邪療病之效。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用，但就算是送給你做份心意吧！”
若未央接過來見是塊血紅色的玉石，而上面雕工驚奇，圖案古怪，心裡忍不住一顫！
見他神色驟變，肖若蘭不禁奇問：“若公子，可是有什麼不對……？”
“啊……？哦！沒……沒什麼！多謝夫人厚賜，在下卻之不恭了……”
感覺實在也說不出什麼，若未央只能，或者說他必須道謝收下那玉石。但心裡不斷念頭飛轉，真想不出這玉石中除了那古里古怪，自己都一點參透不了的武功，究竟還能有什麼秘密……？
氣氛不免會有點尷尬，尤其若未央想到肖若蘭曾經對父親的一片癡心，這次自己被她所救，也不知真是巧合，還是父親在天上的庇佑？
而從談話中他知道了，在多年前一次偶然閒遊，肖若蘭見到這落雁峰初春羣雁飛舞的景象非常壯觀，不免爲此流連忘返。後來陸子奇就爲妻子蓋了這間木屋，每到初春或者初冬，便要在此住幾天觀賞大雁。
後來有時候有事，陸子奇就派弟子送妻女來這，然後再來接她們回去。索性這地方偏僻幽靜，也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危險！而且憑自己華山派的威名，想必也不至於有人敢隨便招惹！
這次若未央約戰葉明，可以說是武林中二十多年來頭等大事，比起當初少林寺、天門山對付巫龍門那是不知嚴重多少倍了。
陸子奇隨武林正道抵禦武林盟也有數月了，因此這一次就沒能陪妻女前來。而此事之後，所有人都對當日若未央的舉止心有餘悸，私下也彷彿着魔般不敢談論。可好歹一切都暫時平靜了，所以陸子奇回華山路上便順道親自來接妻女回家，但沒想到會在此遇到若未央。
晚上，肖若蘭母女又去採集夜間的露水。
兩人面前對坐飲茶，陸子奇沉吟問：“若公子！當日聽你說起令妹葉姑娘之事，你到底……？”
見他欲言又止，若未央也明白他想說什麼，當即點點頭道：“沒錯！我就是想借當日公開此事，向皇帝施壓，迫使他不得不放靈兒。我殺葉明，也等於是向他做出承諾會去阻擊後金犯境，但他首先必須放了靈兒……”
陸子奇聽了不禁長嘆道：“哎！古人說，民爲重，君爲輕，社稷次之！可古往今來，又有幾個皇帝真是以此爲鑑的？爲了自己一點點的貪歡之慾，就不惜置萬民於水火。單指今日江山已是危在旦夕，但皇帝居然還是隻顧一己私慾。不過經此一事，我想如果他還不至於捨得放棄皇位，那應該就會放了葉姑娘了……”
“恐怕不見得啊！”
“怎麼……？”
冷笑聲，若未央緩緩道：“當今皇帝爲人私心極重！且剛愎自用，目空一切！他就是屬於那種無論自己心裡多擔心，卻絕對聽不進半點江山動搖的話。而且此事之後，他也一定會以靈兒做要挾，讓我乖乖聽話！所以事實上我所做的只能讓他暫時不敢強迫靈兒，而我要救人就只能靠自己，關鍵也看這一次會讓他能有多慌？”
沉吟片刻，陸子奇恍然問：“那公子，你想必已經有了救人良策？可畢竟葉姑娘是在守衛森嚴的皇宮之中，你總不能就這麼單槍匹馬去闖宮救人吧？”
若未央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會！不過，我一定會救出靈兒。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對不會讓靈兒受苦……”
深深看着他，陸子奇心裡不禁頗爲感慨！處於武林正道一派掌門，陸子奇也有和其他人一樣迂腐的一面。只不過好在他的正義之見卻是發自真心，本身並沒有什麼過多的奢求。只是有時候人之天性難捨，但總歸也好過那些現實的野心勃勃！
而作爲一個人，靜靜的坐下來考慮，他也不得不爲若未央的遭遇感到同情！拋開他殺人的手段不提，單說他確確實實已經那麼努力了，做了那麼多，可最後換來的仍然只是一次有一次的猜忌，疑妒，乃至如今皇帝竟然擄走他的義妹。
換了任何一個人，試問還憑什麼要求他去爲國家，爲百姓付出什麼努力？
不過轉念想，這世道何曾不是如此？君王爲權威，爲江山，哪怕僅僅爲了自己一時歡愉，何曾在乎過什麼天下百姓？
僅以若未央一家來說，莫流香付出了多少？可他最後得到了什麼？甚至連自己的至親至愛犧牲，他卻連有始有終的尊重都沒能得到。
莫仙穎的一生或許的確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地方，但事實上他從出生，到短暫的生命結束，不過又只是個世態炎涼的犧牲品而已！他爲人世的污濁憤怒，悲傷，但最終仍只能任由世俗吞沒自己！
到了現在的若未央，他的命運最後會怎麼樣還是難說，但且不說他失去了什麼，事實上他可曾得到過？甚至於如果不是他天生心地善良，今時今日不禁江湖，恐怕這天下也早就刀兵四起，百姓生靈塗炭了！
苦思着，陸子奇不禁感傷道：“說真的！對你，我實在是一句大道理也講不出。尤其是我知道自己一點也幫不上你，心裡更是慚愧！如果沒有你爹，也就根本不會有我陸子奇的今天。可是，我卻一直還……”
若未央淡淡一笑道：“陸掌門大可不必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無論是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結果都必須去自己承擔！我從來沒怨過誰，我只想按着自己的心願去活着而已！就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隻想盡力去免除老百姓的災禍，但事實上我卻何嘗不也是在縱容昏君，貪官繼續爲禍百姓萬民？但我又能怎麼樣？就算我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但對老百姓來說，他們只是想活着。就算我再不認同他們的想法，可又能怎麼樣呢……？”
苦嘆聲，陸子奇緩緩道：“其實，有句話在我心裡已經憋了好久，只是一直沒機會對你說……！我想你也許知道，其實你爹和莫老曾經都有過和你類似的經歷，而且我認爲他們原本是可以避免那種處境的，甚至可以真正拯救所有人。但我很奇怪，爲什麼他們最後都沒跨出那一步……？”
若未央看着他問：“你是說，他們曾經都有可能取代皇帝？”
陸子奇點點頭道：“沒錯！其實以你們的武功，才智，在危險時候會被江湖依仗，但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就會立刻被人們忌憚，這本來並不奇怪！但我覺得，如果從一開始你們的目光就可以放在另一個地方。比如你爹當年，他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取代嘉靖。而一旦米已成粥，之後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淡淡一笑，若未央隨意道：“你說的沒錯，但有個前提，是我們對這個世界還有哪怕半點希望！但事實上，從一開始，其實我們就已經對所有一切都絕望了！只是他們雖然心裡明白，可只要活着就難免因爲恐懼不得不逃避現實！但我不同，我很清楚自己一點不會認爲這現實的一切能有改變的一天！雖然我做的一切也會因爲我畢竟活着，所以除此之外不知道還能幹什麼！但對於我來說，只是如此而已，我絕不會去像他們一樣，不會做任何一點試圖改變現實的事，連這樣的想法也一點都不會有……”
看他一臉疑惑，若未央微笑又道：“簡單說，無論是誰，當他經過千辛萬苦終於登上了人間頂峰，多數會成爲一代明君！因爲他們都不會忘了自己曾經付出的辛苦和努力，所以就算之後再辛苦也會死死的守着基業。單以本朝說，洪武，建文，永樂直到仁宗。短短几十年，就算宣宗也曾一時興盛，但明朝卻已經不可挽回的走向了衰落。歷朝歷代其實都是如此，就算我能一時向天下施以仁惠，但之後呢？一切不過是重來一遍而已，因爲人心不會變。我不敢去妄談未來會怎樣，但我更不敢對未來有半點奢望。但我始終認爲如果一切真的就只是重來，又何必呢……？”
陸子奇苦澀的聽着他的說的話，一時間心裡也不禁大感失落！
其實這世上的道理有很多，人們謹守奉行的也多！但再多的道理，在現實面前都顯得太不堪一擊了！
如果你自認做不到在災難中把僅有的一口糧食分給別人，那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努力去當什麼救世主？這就是現實，誰也無法否認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