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任何一個朝代初興,無不以“爲民造福”作爲旗號!但最終證明其目的僅僅是以此作爲藉口,讓千萬百姓相信自己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不難發現,這些虛僞的面具始終可以騙人,但時限卻已經越來越短!
從漢高祖:劉邦先生開始,除了那些羣雄割據,戰火紛飛的“時代”,任何一個可以寄居華夏大地建立的王朝,確實是一個比一個短命!
它們亡國的原因或許多種多樣,但歷數曾經成就霸業的王朝,最初無一不是以“民苦”爲由;以“民樂”爲引;因“民興”爲誘進行反叛前朝的行動,但歸根結底卻都只是以一己私利貫徹始終而已!
一定會有人反對這樣的說法!但請問,沛公可算明君?如果是,爲何會發生呂后之亂?更何況他立朝第一件事就是宣佈“非劉姓子孫不可封王”,但結果證明漢家天下差點就毀在了這一政令的未能遵守之下。
文景之治的確興盛一時,當年竇氏獲過豈非也正出於景帝未能吸取祖上的前車之鑑?
乃至隋文帝:楊堅先生雖素稱寬厚,但若無獨孤皇后的一葉障目,也不見得會被逆子楊廣算計!
再有李世民留下了個武曌,李隆基至死不忘自己奪取的兒媳等等!
不是說要把責任推給什麼人,也不是非要說什麼“紅顏禍水”,畢竟事情發生了,任何人都無法推卸責任,只是多少而已!
這些事例只是說明,就算是所謂的“聖明天子”,他們又是否真如記載的聖明?他們所遺留的後患,難道真的可以憑藉在世時的功績抵消?
其實一直覺得迷惑,人爲什麼要分好壞?將“人”這一最複雜的勝負進行區分的憑藉,又到底是誰來制定的?難道讓所有人滿足平等就真的那麼困難嗎?
“私”並不爲過,但其分爲小人之私,而大私則正是“天下爲公”。難道這道理真的很深奧?
深思熟慮,唯僅:塵世!哀哉……!
白蓮教答應爲朝陽公主鉗制鎮南王,但顯然朝廷不會允許他朱洪祖重入祖廟。而白蓮教又不是能堂堂正正走在太陽底下的人物,憑什麼去脅迫朝陽公主呢?
自私的人往往總是更加讓人放心,就因爲他自私!
爲朝廷出力不是很多人都願意的,而白蓮教自己如果本身無求,那就必然要考慮自己爲什麼要不遺餘力的幫忙?而憑自己一教之力,又是否能抵擋數萬大軍?
有這樣的私心,也是人之常情!朱朝陽也不是毫無懷疑,但目前也沒辦法過多的去追究了。
所以如果三義門都爲朝廷所用,那白蓮教也就更加不會擔心讓自己聲名受損!而朝陽公主又要以什麼證明自己的信任,好讓白蓮教安心?那就是讓莫雋那倒黴蛋自己承認已經效力朝廷,然後甘心成爲江湖笑柄!
他沒法不聽話,也沒法怨誰。爲了白蓮教出賣自己,對朱朝陽來說自己的價值實在沒法和人家比。而且現在的形勢他也沒法再希望哥哥能保護自己,所以更加不能和公主翻臉!
走到這一步,或許本該是早就能想到了。但只要未來還能期望,他現在也就只有忍耐而已!
淮南王年老體衰,雖然兵多將廣,但子、孫內訌,再加上高拱的暗中挑唆。不到一年的時間,其次子便暗殺了侄子,向朝廷投誠。淮南王久已臥牀,根本無力抵抗,唯有心痛而死。
如此一來,鎮南王雖獨木難支,但依仗雲南地區蠻夷部落聯合,仍舊一副有恃無恐!可當白蓮教暗中與各部落聯絡之後,當朝廷大軍開到面前,鎮南王終於明白大勢已去!
世事往往很奇妙,到底千軍萬馬的戰爭激烈?還是幾個人的爾虞我詐精彩?
千軍萬馬也只不過由一些人來指引,一個人的精彩,如果像蘇秦那樣六國爲相,張儀的舌戰羣儒,豈非也讓人感覺很賞心悅目?
可是,那些馬革裹屍,魂無歸處的戰士,他們又還剩下什麼?多數人從來不掌握大部分決定權,江湖也沒能逃離人世間的例外!
無論人們信不信任莫暢寧,但眼下卻只能依靠他了。而正當人們在爲雨花臺一戰捏把冷汗的時候,小櫻突然找到了莫暢寧!
對她突然到來,所有人都很奇怪!
莫暢寧心裡也頗疑惑,可也只能禮貌問:“小櫻姑娘!你來有什麼事嗎?”
微微點頭,小櫻緩緩道:“我是來通知你們,雨花臺之戰要推遲一年……”
“這……,爲什麼?”
“昨天我師父讓一位來在中原的東瀛客商給我送了封信,是德川先生請我轉告你。因爲德川先生的哥哥,德川家康不久前去世了,所以德川先生不得不留在東瀛安排後事,還要安撫局面,所以只能暫緩此戰!一年之後德川先生會親來致歉,並且履約!”
諸人聽了面面相覷,雖感意外,但無論如何,這場惡戰可以暫時避免總是好事。但可想而知,江北聽說此戰推遲,恐怕立刻會有所行動!
事如所料,武林盟聽說德川家聲推遲約戰後大舉渡江,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將荊楚船幫千人屠殺殆盡!
雖說荊楚船幫沒什麼高手,只是一羣普通船伕組織起來的幫派,但短短一個時辰屠殺千人,這已經足夠證明武林盟此番南下的決心了!
而渡江之後,他們卻並未繼續前進,而是哄傳江湖約中原武林正道公平一戰。
聞聽傳言,衆人皆知葉聖林此來決戰之心已經不可更改,而其如此大肆傳言,無非是爲攝敵!但很明顯這嚇唬人的小伎倆還是能有效果的,武林各派很快齊集月影門,人雖然多,可根本宛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機!
古語云:哀兵必勝!
但那至少要有一個會指揮哀兵的將軍,可現在中原武林正道卻只是一羣不折不扣的無主遊魂而已!面對這樣的情形,莫流香現在又能找誰去商量?
看看這些還沒見敵人已經要死樣的廢物,平生第一次,他是真的從心裡後悔爲了他們傷害了自己那麼多親人!
但事已至此,說別的也已經沒用了!環視四面,莫流香一時也感懶得理人。
莫暢寧可沒爺爺的定力,身邊衆人也都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看向另一邊,肖克風等雖然不與自己同一陣營,但也都一副躍躍欲試!
但他心裡也明白,他們的目標始終只是一個葉聖林而已!
此時莫流香高局主位,環視現場,三義門以莫雋爲首獨居一隅。其兩排分列的陣型,一時也難料他究竟把自己置於何地!
而白蓮教一邊除了朱洪祖、古道人以及西南武林道上的許多高手,可見他們這次是傾巢而出了!
但在這麼多人裡,卻始終有個關鍵人物並沒出現。遠遠和古道人交換眼神,莫流香心裡不禁暗暗嘀咕起來。因爲對他來說,那個所謂的關鍵人物,實際上也只能是個藉助。一方面打擊潛在敵人,另一方面要引出一個當今天下唯一可以幫武林正道度過這次難關的人,世上也只此一人了!
可直到聽見遠處武林盟囂張的聲勢傳來,在場數千人仍未見自己心裡期待的人影。
遙望武林盟來到近前,葉聖林與其手下皆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而蘇逸琛此時身在衆人之外,一人獨立,其後十餘人中正有當日莫家門外所見的金大神兄弟五個,以及第一次見過的老鶴頭!
可真正讓在場高手注意到的,卻是十幾丈外悠然獨立兩個人!雖然距離較遠看不清面貌,但武林中人自有氣場。但從兩人身周感覺,其威勢居然已將壓制住數千人之衆!
微微皺眉看向慕容金勝,見他此時正滿臉憂愁的看向自己!信念連轉,主持臺上白守仁已經朗聲開口!
“今日我等江湖同道齊聚於此,恭迎武林盟各位前來挑戰!但在此前,我以爲大家應該先把話當面講清楚!我等自認中原武林正道,而武林盟買竊國之賊,我等此一戰已是決意勢拼生死!但滴水崖乃武林俠隱之士,卻不知此來究竟是爲爭江湖聲望,抑或也早已委身後金,甘爲數典忘祖之徒?”
他話音一落,蘇逸琛淡淡一笑:“滴水崖地處城關,本門弟子有漢有滿,亦有許多其他族人。所以無論大明,或者後金,兩國之爭與本門皆無關係。至於江湖聲望,我等更加心不在此。至於今日此來,滴水崖僅僅只爲相助友人而已!”
白守仁聽了不由一愣!葉聖林冷笑道:“白守仁,你不用枉費心機了!即便你說我是賣國賊,可月影門甘爲昏君走狗,也高尚不到哪去!說到底今天總歸還是憑真功夫絕個高下,如果有本事就把我們打跑啊!”
他話以說完,場中立刻躍出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各執一柄薄刃利劍,看向葉聖林滿面憤恨!
“葉聖林,少爺沒興趣管你給誰當走狗!今天我們只想爲師父報仇,來吧!”
葉聖林聽了一愣,看向兩人問:“你們要給師父報仇……?難道,你們兩個就是這幾年名聲不小的鄭家兄弟?”
“不錯!先師若未央對我兄弟恩重如山,卻不幸慘死你這卑鄙小人之手。今生若不能手刃你這狗賊,我兄弟誓不爲人……”
按說葉聖林也不會把兩個孩子放在眼裡,但好歹他是一門之長,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和兩個小孩子交手,無論勝敗臉上都絕不會有光彩!而且這倆小子近年來名聲不小,還多次壞了自己好事。加上他們畢竟是若未央的徒弟,雖然年紀小,可也不能輕視!
轉念中,葉聖林向身後一招手:“憑你兩個娃娃還不值得我動手,就讓我手下隨從來陪你們玩玩吧……”
他話以說完,身後當即走出兩個壯漢,年紀大約都在四十左右。當場曾有見過這兩人的,不禁心裡暗暗嘀咕!
原來這兩人並非武林盟中人,而是後金皇宮裡出名的武士,雖然算不上什麼頂尖武林高手,可皆是力大無窮。這幾年在武林盟裡到處滋擾江湖,他兩人手下活生生大死的江湖高手也不算少了!
所以雖然鄭家兄弟都是當今江湖上年輕一輩的高手,但畢竟年幼,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們能對敵體格強於自己兩倍不止的對手!
但事實出乎所有人意料,眼見對手到了身前,兩兄弟冷笑聲同時閃動身形,頓時就不見了人影。只這一眨眼的功夫,根本沒人看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兩個壯漢就突然轟然倒地,已經是屍首分離!
這一下,衆人無不駭然!在葉聖林等人心裡這兩人再厲害也終究只是孩子罷了,而莫流香等雖知兒子武功極有根基,但也實在沒想到只一招就輕取了敵人!
驚駭之下,葉聖林看向旁邊蘇逸琛。見他也正雙眼陰森森看着兩個孩子:“雖曾聽聞若未央如何了得,但畢竟並未親眼見過。而且他也已經死了五六年了,沒想到留下的徒弟居然有如此功夫,看來他果然也是名不虛傳啊!這崑崙派上代的兩儀劍法,就算是崑崙派自己怕也已經是幾百年沒人能練到如此地步了……”
此時在座崑崙掌門左文龍聽了心頭不禁又驚又愧!雖然他也早就聽說過若未央通曉天下武功,其昔日還曾傳授峨眉,衡陽等派其本門失傳武學,如今兩派在江湖上的聲望已是比少林、武當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這兩儀劍法,他當然也明白自己本門所傳已經只是徒具其形。但如果蘇逸琛說的不假,自己可還真是從沒想過本門這絕學竟有如此厲害!
“哼!先師武功蓋世,天下難逢對手。如果先師如今仍在,豈容爾等造次?”
“呵呵!小子,話也別說的這麼滿!你倆功夫的確很不錯,如果再苦練二十年,說不定想勝過我也不難。可是今天你們既然被我撞到了,又豈容你們再活二十年呢……?”
他話一說完,衆人驚呼中就已到了二人身前。
兄弟倆才一驚,蘇逸琛雙掌已經將到面門。而一聲巨響,蘇逸琛突然連退散步,而對面一人則雙手護着鄭家兄弟退出十幾步終於坐倒在地。
衆人此時又驚又氣,想指責蘇逸琛以大欺小,有辱聲望。但轉念想他在江湖上談得到什麼聲望,這話說出來哪能有什麼力量?
而見救了自己兄弟的正是大師兄王柱,二人急忙關切問:“大師兄,你沒事吧?”
王柱微笑搖頭看着師弟,暗中運氣發現並沒受傷。當下笑道:“放心!我沒事……”
蘇逸琛此時緊皺眉頭看着三人,心裡不禁大爲驚異!他本非善男信女,與葉聖林只不過利字當頭之友,其本身也頗有揚名江湖的野心!當年在此遭遇紫微宮阻礙,回到本門他曾向師父苦求學習。此番重回江南本一心可以馬到成功,就算邀請師兄同來,也只不過爲防萬一而已。
可此時見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武功着實頗高,假以時日必是自己勁敵,因此纔會暗起殺心。可沒想到自己聚了八成功力的一掌,竟然被個愣頭愣腦的小子硬接,還沒受傷!
若未央的厲害雖然只是聞名,但從其弟子看來,恐怕其真本事比傳聞還更有過之!
剎那間,華山派掌門陸子奇,峨眉掌門許秀嫣,衡陽掌門集萬雁等十餘江湖高手紛紛各持兵器跳上臺來護住三人!
肖克風怒視蘇逸琛道:“蘇逸琛,你好歹也算江湖成名人物,竟然對孩子突施殺手,滴水崖就都是你這種無恥之徒麼……?”
蘇逸琛聽了臉上微紅,正想說話,身後傳來個凝重的聲音:“老三!對小孩子也要用偷襲的手段,師父就是這麼教你的麼……?”
蘇逸琛聽了微微皺眉,當即只好閃身一旁,拱手對走來的老者恭敬道:“大師兄,我……”
此時原本在十幾丈外的兩人不知怎麼已經到了近前,當先的魁偉老人也沒理他,只看向肖克風拱手道:“敝師弟一時無狀,在下代他道歉!在下通天仙師座下大弟子,童無望,這位是在下二師弟屠萬山!我師兄弟三人此來,僅爲家師與後金大汗有約。只要可助後金壓服江湖反抗,後金他日攻取大明江山後,便保證絕不做屠城之舉,不殺任何無辜平民!因此無論各位與武林盟恩怨如何,滴水崖絕無逞強江湖之念!”
衆人聽了他的話都不禁大爲詫異!肖克風皺眉道:“既然滴水崖一心爲百姓黎民,那爲何又要身具絕世武學卻不思保境安民,反而協助敵寇?”
童無望微微搖頭:“滴水崖久居世外,向來不穩俗事!但家師心存仁厚,不忍見百姓罹難!可家師也深明天下大勢,瞭然朱明無道,氣數已盡。而後金大汗雄才偉略,取而代之不過早晚!因此家師惟願力保百姓,才與後金立約。至於各位如今義舉,在本門看來,於各位自己算是俠義之道!但請恕在下直言,如果各位自問不能協助朝廷擊退後金雄兵,如今的反抗最終只能增加無辜百姓的犧牲而已,這又於事何補呢?”
衆人聽了都不禁一陣懵懵懂懂,雖感他所說未免離奇,但心裡卻忍不住感到一陣認同!而且如許秀嫣、集萬雁都曾聽過若未央對岳飛等古代名將忠良的評價,此時心裡更加不禁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半晌,莫流香緩步走到場中,面向對方道:“閣下見地超然,老夫身爲欽佩!但自古戰亂皆天下百姓最不願見,我等江湖中人無法左右朝政,唯有憑一己之力捨身以護萬民,至死也不失俠義之道!所以今日之事縱然各位武學遠勝我等,但我等亦不會稍有退縮!”
淡淡看着他,童無望頷首道:“素問莫老仁厚俠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人各有志,我等也不願強人所難。不過今日之事終歸要有個了結,不知莫老高見如何?”
愣了下,莫流香微微皺眉沉吟:“不知閣下何意……?”
笑了笑,童無望掃視當場,雙目神光如電,凡與之相對,無不感到心頭震顫!
“今日主角畢竟是武林盟,我們不妨比試三場。勝負各憑本事,誰也沒話說。至於武林盟一方,可由葉掌門自選二人,最後一站則由我兄弟之一代勞。貴方會由何人出戰,便憑自決了!”
他的話雖不失公平,但自負之心也顯而易見。可事實上也沒錯,武林盟中葉聖**功最高,在場也只有莫暢寧可以相比。而其他人都差的太遠,即便能贏一場,到了應付滴水崖三人的時候,無論對方誰出手,自己一方都無人可派!
眼見衆人皆一愁莫展的樣子,在所有人驚詫的眼光中,突然一人站起來平靜道:“這第一場不如就由在下領教滴水崖絕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