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又聞海哭】
晚霞漫天,彷彿被家家戶戶的紅對聯、紅剪紙、紅燈籠沾染。
這時候,人人都等着除夕的豐盛晚餐,誰還會顧及外面的天色呢?
羅伯特初次來到我國,並不知道春節是咋回事,當大夥兒正準備歡渡佳節時,還在蘆薈叢中勞作。提及這個人,是九叔公前來詢問。
這個安德森博士,怎麼不捎羅伯特?丁文知道安德森博士去了魚莊,於是與九叔公一起去往前山。
漲潮過後,風兒也憑空消失了,大海被晚霞映得潮紅。走過老河道橋面時,一陣隱約的哭聲傳來,聲音來處顯得飄忽不定,九叔公停住腳步側耳傾聽,舉目望向海面。
海哭的聲音,在這個歡樂喜慶的節日裡居然聽到這麼淒涼哭聲?在風平浪靜的時候略顯清晰,聲音斷斷續續。
九叔公呸了一聲,直喊“晦氣”,還說前些天在筆架島也曾聽過,當時以爲海風引起的古怪聲音,沒想到這個除夕傍晚,又聽到了海哭聲音。
每一次出現海哭聲音,筆架島附近都會出現一場災難,海哭好象是預警信號,桑家塢的老人們都這麼說。丁文算頭一回聽到的,沒有九叔公那樣迷信,可這聲音
過了橋,走向前山。
羅伯特正站在前山的一塊山岩,向着海面張望,顯然也聽到剛纔的哭聲。由於言語不通,羅伯特打手勢說啞語,動作甚爲滑稽,臉色卻是嚴肅。
九叔公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住羅伯特就走,彷彿就怕災難降臨一般。
“大頭,別愣着啊,快走,我回去通知家家戶戶都大放鞭炮。”
九叔公趕回小區通知去了,羅伯特送到桑家魚莊。此時的魚莊已經打烊,一些留守下來的人自己張羅着除夕餐會,由於常知偉今年不回山裡,這些人過得有滋有味的。
“丁,真對不起,我忘記了羅卜頭,請讓我來照顧他。”安德森博士向羅伯特解釋,這幾天是非常傳統而重大的節日。謝絕了挽留,步出桑家魚莊時,又聽一段非常清晰的海哭聲音。
在老河道橋的時候,感覺這聲音還很遙遠,但此時彷彿就在近岸。丁文覺得蹊蹺,今日風小,且海潮剛剛漲滿,可以排除風聲或海潮聲引起的自然界怪聲調,會不會海里什麼動物發出?
其實,象娃娃魚的叫聲相似小孩哭聲,而發情的夜貓也是如此,但“海哭”算筆架島附近一個奇特現象。
小區那邊傳出一陣陣爆竹聲,白色的煙很快瀰漫至空,丁文已前往察看。
碧波洶動,輕吻岸石,一線鮮紅亮麗的鰭影忽隱忽現。
丁文登時恍然大悟,這海哭的聲音是人魚發出!
果然,鰭影隱沒,從海中立起一條年歲稍的人魚,張嘴仰天長叫,聲音如哭似泣,神情悲切兮兮。
人魚素來與世隔絕,如此“拋頭露面”應該屬於極少見現象,所以代代桑家塢至今尚未弄清箇中原因,僅以“海哭”一概而論。
今日是個特別日子,人魚爲何會趁潮來到近岸?丁文按捺下好奇心,暫把這條人魚收入空間的洪荒湖後,便返回家裡。
到了小區,發現家家戶戶都把門和窗戶關得緊緊的,哪怕沾一絲晦氣。
四舅徘徊在小區道,臉神情與節日氣氛格格不入,號稱爲桑家塢的“瀟灑哥”此時愁腸滿結。養生足道館生意尚可,年關這會兒生意自然一落千丈,是否也被聲聲炮響而悸動?
“小文、小文,這壓歲錢給孩子們拿去。”四舅從口袋裡摸出一沓紅紙袋遞了過來。
“你自己怎麼不送進去,又沒人攔着你,要不到我家先喝兩杯?等下一塊兒去。”
四舅跟進家門,低着頭不敢看母親的臉色,母親曾乾脆告誡四舅今年門不許鬧不吉利,免得一年不順,這是母親的忌諱。
“既然來了就在這裡一起吃團圓飯。”母親微有責備之意,今日卻不願多嘮叨。圓桌旁已坐着小玉、丫頭和父親,正等着一家人到齊後開始。
藍子呢?
這剛準備轉身出門,丫頭在身後喊住。原來丫頭已到桑三兒家喊過藍子,藍子這一天沒好好休息,只是累乏了。
丁文只稍頓下腳步還是走出家門,直往桑三兒家。
藍子並非累乏,而是醉倒,還特別交代這一夜就她好好醉一場,不需要任何解酒的東西。
摸藍子的額頭,手指卻碰及枕巾的冰涼,這一刻整個人僵住,於是輕喚了幾聲。許是藍子醉意很深,沒有絲毫迴應,藍子的母親說可以照顧好,不用太多擔心。
“不行,今晚不同於往日,就算藍子醉倒也要抱着她回家。”這份堅持不能獲得藍子的母親同意,這位平常懦弱的村婦硬是攔住,說藍子現在身體很虛弱,再禁不起任何折騰,這段日子就長住在家好好靜養,有這麼多位姐姐一起照料會更周到些。
“孩子,你就聽我這回勸。”
聽着藍子鼻息勻長,看來她已醉得不淺,只好認同藍子的母親所言,丁文正準備默默地退出房間。
“快,快用砧板壓住青鱘。蚊子,你的手怎麼樣?”這是藍子的夢話,讓人不由地把思緒拉到兩年前,剛回到筆架島時的情形,丁文在門口佇立許久,然後輕輕拉起門。
藍子,讓咱們今晚相約在洪荒湖畔。
家裡有了四舅這位“丑角”,笑聲頻傳出來,啥時候又多出和小琳二人?丫頭因爲剛纔撒謊,不好意思地低埋着頭,正啃着一隻梭子蟹。母親則說過年時不許鬧出不愉快,萬事都擱下,安安樂樂過完正月再做理論,說完就替每個人都盛一碗湯圓。
小琳的肚子很大規模,預產期是正月,因此在桑家塢過完年,全家總動員,要“移師”省城。小玉的,規模也不弱,聽兩人此時竊竊私語,原來是“雙份”的,這倒意外。
傳來羅父的意思,眼看着桑家塢別墅越來越稀缺,打算明年購置一棟,畢竟現在居住地方是小琳的。可以理解,雙方親家住在一塊總是不方便。但小琳意見不同,小琳想要筆架島的。
“筆架島的別墅不外售,想入住就自己選一棟去。”
品着空間珍藏的酒,不覺間染紅了臉,父親的話語不多,提起了老家的話題,按父親的意思該在老家也添置一個居所;不過母親對老家沒好印象,還在念念不忘叔伯們做過一些過頭事兒。丫頭趁機表達意見,年後要專門請幾天假,跟父親回老家看看,並動員小玉一塊去。
對於老家的印象是一片空白,單憑聽聞,那座城市是濱海旅遊城市,也屬於全國十大宜居城市之一。反正要不要老家的落腳也無所謂,可以肯定今後稀罕回去,這事憑父親的高興就是。
年夜飯過後,父母親二人照例要給村裡的老人和小孩子們包壓歲錢,把廚房扔給丫頭和小玉收拾。丁文藉着串門之楊先溜,進入空間後,來到桑木蘭臥室。
藍子還在睡覺,屋裡有她的母親和桑六丫,不如先找那條人魚。
“平常不相往來,你爲何在大年夜來海邊擾民?”三條人魚被喚出,立於洪荒湖面,誰知人魚的神情不悲反喜,竟吃吃地淺笑。那條年長的人魚自我介紹,它叫小紅,另外兩條是它的妹妹叫小紫和小碧,小紫、小碧無端失蹤,它便出來尋找,沒想到它們倆回到傳說中的祖地。
祖地?這奇怪了,人魚也是來自洪荒世界的物種?
原來它們的稱呼是以背鰭顏色而定,流紋的數目代表年歲,而且壽命可達三四百年,所以這三條人魚還處於豆蔻年華。聽小碧說,每當春與秋二季都要到附近海面,小紅的“海哭”是思春。
回前往地質斷面,瞥見的人魚全是女性,這思春哪來一說?莫非人魚屬於單性繁衍?這種心思被人魚小紅看穿,它倒落落大大方地說,其實大海深處散居着許多人魚族羣,繁衍族羣要前往其他部落“招親”,生出的小人魚,屬於雄性的全部被送往其他族羣,聖地內只能留下雌性人魚。
真是奇特的族例。
“爲何要稱這地方是聖地?”
“故老相傳,只有守在聖地,纔有一天迴歸祖地,海神娘娘曾經帶走了我們的一部分祖先。”人魚小紅的話還算流利,又說聖地內有三大族羣,除了人魚之外還有蟹族與蝦族,但它們不通人類的語言。
人魚們所謂的祖地就是青木戒內的洪荒世界,至此應該可以確信,那份年表和遠古秩事絕非無稽之談,不過這“蝦兵蟹將”的言論讓人覺得怪哉,自然界當真無奇不有,及了蟹族和蝦族。
人魚小紅介紹說,蟹族的族羣相對龐雜,居首的是龍蟹,還有青蟹、墨蟹、三目蟹、蛛蛛蟹等等;蝦族有紅蝦、毛蝦、青蝦、黃蝦和長腳蝦簡直知無不言。它們本來環遊四海,可最近聞到祖地的氣息,又紛紛迴歸。
從人魚小紅的嘴裡獲知,落水的藍子是被蜘蛛巨蟹救走,因爲藍子身帶有洪荒空間氣息,蜘蛛巨蟹以爲藍子是祖地來人,便被藏到那個洞穴裡當寶,指使它的後代蠶食皮肉。
呃,藍子都快成了“唐僧肉”?這些蜘蛛巨蟹死得不冤,膽敢這樣對待藍子和主動攻擊孵化基地。由此看來,海洋世界裡界不一般地複雜和危險,只是人類所知有限而已。
最後問人魚小紅是否呆在這個湖泊裡陪伴藍子?人魚小紅羞答答地點頭,請求把它的兩位妹妹放回去,也需要回族裡稟報一下,讓族長老祖安心。
也好,與人魚族羣修好,讓鄉親們下海也有生命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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