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已全黑了,我才做完膳房總管公公安排下來的活兒,我走到竈臺邊打開蒸籠,順手拿起一個饅頭塞到嘴裡,公公說餓了就讓我自己在膳房裡,找些吃的填填肚子,可我找了一圈,卻只找着了饅頭。這樣也好,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強吧。
我胡亂的咬着口中的饅頭,熄了膳房的燈,關上門,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夜涼如水,我揉着痠痛的脖頸,步履蹣跚的走着,剛邁步進院,便見房中燈火通明,似乎早就有人等候在我屋中。
我心存疑惑的走到臺階上,推開門板,映入眼簾的是秦鳶那張笑意盈盈的小臉,她見我進來,連忙上前拉過我手臂,拽着我到桌邊坐下,又反身掩上了門。
我瞧着她這一系列的莫名動作,不禁皺起了眉頭,神色不悅的問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們不過一面之緣而已,好像並沒有多熟。”我側過頭,爲自己斟了杯茶,緩緩飲着,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的瞄她幾下。
她淺淺一笑,慢悠悠的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吶,你還沒吃飯把,今日周公公見我腿腳利落,賞了些糕點給我,你也嚐嚐好不好吃。”她說着,便從餐盒中取出一塊糕點,放在我手心。
“不用了,我不餓,你方纔說的道歉是什麼意思,你又沒虧我什麼,爲何要向我道歉?”我把她塞到我手裡的糕點,放回盒子裡,面帶疑惑的問着她。
她震了一下,隨即垂下目光,思付良久,輕輕地道:“我是秦家二房所出的女兒,秦遠征是我哥哥,亦是奪了你爹爹手中兵權的人,我,我心裡
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才前來跟你道歉。”
聽她此言,我不禁冷哼一聲,淡漠的回道:“朝上之事,又豈是我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主的,你不用爲此過意不去,我夜家沒了兵權,是我夜家的事,與你秦鳶無關。”
她深呼了口氣,衝我微微一笑;“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謝謝你。”
這個女子還真奇怪,大半夜的跑來找我,就爲了說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兵權之事本就不是憑個人意願,所能做主的,我們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就算本事再大也大不過天。
“你們秦家如今聲名顯赫,你貴爲秦家小姐,又爲何會身在宮中,甘心做一個粗使的小宮女呢?”
“我哪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庶女罷了,進不進宮,豈能是我說了算的,我也只能任人擺佈而已,只求下一世不要再生於這富貴的家中,沒有顯赫的背景,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她的語調雖輕,但我卻還是從她的臉上看見了淡淡的憂愁與無奈。
“天命不由人,可是自己的命運,卻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活的燦爛,抑或是活的卑微,都是你自己說的算的,你不用在我面前抱怨,你的命運有多麼坎坷,多麼艱難,我沒興趣聽,應爲我要比你艱難很多。”我緩緩沉下臉來,神情淡漠的說。
秦鳶低下頭,咬了咬脣,語氣略帶遲疑的道:“我想與你聯手”
我心下大驚,神情詫異的道:“與我聯手?什麼意思,說清楚些。”
她嚥了口吐沫,避開我的目光,吞吞
吐吐的說:“我想讓你幫我扳倒秦家,”
我輕笑一聲,饒有興趣的問道:“你爲何覺得我就一定會答應你呢?你們秦家與我夜家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如果我要是真的幫了你,又有什麼好處?”
她眸中泛着青光,語氣堅定不移:“我可以幫你拿回你爹的兵權,這個報酬如何?我還可以把秦家這些年來,通敵賣國的證據都交到你手裡,前提是你必須答應幫我,幫我報了殺母之仇。”
我勾起脣角笑了笑,這個報酬倒是很合我心意,不過我爲自己的復仇大計,籌謀打算都來不及,又哪有時間幫她?通敵賣國的證據,我要了又有何用,除了她口中兵權之外,其他的東西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我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你說的並不是我想要的,且不說你能不能拿到那些證據,退一步說,你要用什麼法子引得三軍將士都聽令與你呢?憑什麼?憑你這秦家二小姐的庶女身份?現在咱們連宮門都出不去,你又怎能弄到你口中所說的那些東西?呵,真是笑話!”
她微一蹙眉,旋即說道:“我有法子可以出去,只要拿到兵符,就算那些將士兇如虎豹,還不是得乖乖聽令?你就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是真傻,還是裝傻?萬一秦將軍發現兵符沒了,那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報朝廷,予以搜查,兵符丟失是大事,他豈會幹坐着無動於衷?那兵符秦將軍必定是隨身帶着的,不會輕易示人,更不會你說要,他就給,這丫頭是想報仇,想瘋了吧,連頭腦都不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