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瞥了一衆宮人,僅帶着吉祥和劉諱領着宋雲程往停放劉春和守夜太監屍首的地方去,劉諱一見着劉春,便就淚流滿面,到底劉春喊了他那麼多年的乾爹,兩人關係堪比親父子,如今劉春這突然的就死了,自然見之傷心。
劉諱抹了抹淚,忙躬身請罪道:“奴才失儀了,請皇上、太后娘娘恕罪。”
“人之常情,哀家和皇上可以理解。”宋雲程道,便就伸手掀開蓋在兩人身上的草蓆,查看起來。
劉春和那個太監的屍體如沈越所說,並沒有留下任何的傷口,宋雲程檢查了他們的口眼耳鼻,以及屍體的症狀, 也沒有發現中毒的症狀,這兩人不僅死的蹊蹺,更是莫名其妙。
宋雲程想着,昨夜裡劉春是發現了已經死了的小太監,隨後就死了。等着德章宮裡太監都過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卻絲毫未發現殺死劉春和另一個小太監的兇手,就隔着一門之差,連沈越都絲毫沒有察覺到兇手存在什麼地方。
暫且放開劉春和那個小太監是如何死的疑問,先探尋刺客的真正用心,刺客殺了守夜的小太監,最後目標肯定是沈越,可他殺了小太監後,卻沒有近一步,死的反而是劉春,且是在劉春發現那個已經死了的小太監後才向劉春出的手,隨後消失無蹤。
這說明……他殺劉春,是因爲劉春發現了他!
這宮裡應該不會藏着武功極頂的高手,連沈越都難以察覺到他,且逃離的速度如此之快。而且,劉春和那個小太監並非死於兵器,也非內力摧毀心脈之類的功夫。
還有一點很可疑,不管劉春有沒有發現他,他殺死小太監那會兒已經驚動了沈越和宋雲程,根本就沒有必要耽誤逃亡的時間去殺死劉春,如此推測來,應該是劉春發現了那個刺客,而且刺客還是劉春認識之人。
“刺客不像是武功高手,反而像是宮裡最普通的人,極有可能還是德章宮的人,而且還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宋雲程看完後, 與沈越道。
這話聽得吉祥和劉諱趕緊得跪下道:“皇上太后娘娘明鑑,奴才絕不是刺客。”
沈越點了頭,示意他們兩人起來,道:“這事我一早料到了,而且,我沒有猜錯的話,刺客殺了他們兩個人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在處躲了下來,等其他各處的宮人都聚了過來後,他才趁機混入人羣裡假裝是剛趕過來的。我讓人立即查德章宮的宮人並非是要將他找出, 而是降低他的警覺, 好叫他露出馬腳來。”
宋雲程當下明白:“德章宮裡的人排除了嫌疑,他自然就排除了嫌疑,故而就會放鬆警惕。 不過,我還得要來激一激他,我若是說查出了劉春和這個太監的死因,已經掌握了些線索,他必定會有所行動。”
沈越點了頭,也覺得宋雲程的主意好,喚了吉祥過來將這事給傳出去。
德章宮發生太監突斃的事,德章宮的防守又加固了一層,
沈越身邊也增加了十個帶刀侍衛,另外暗衛也時刻盯着。
翌日一早,沈越剛下了朝來,喚了好幾聲“更衣”,又是喚了幻春的名字,卻不見幻春出現,而是宮女芸兒過來幫着沈越更衣。
換好一身便服後,沈越看了眼較爲眼生的芸兒,問道:“幻春呢?”
芸兒恭敬的回道:“幻春姐姐昨兒就病了,所以讓奴婢過來頂她的差事。”
“病了?”沈越呢喃了句,昨天,吉祥剛將那消息放出去,幻春就病了。略頓了一會兒,沈越就吩咐了她一句:“請醫女過去看看。”
“是,奴婢替幻春姐姐謝過皇上。”芸兒躬身應下,退出了屋子。
沈越將殿內的宮人都喚退後,從暗道去了宣寧宮,與宋雲程說起幻春病了的事,讓宋雲程過去探探幻春的病到底怎麼回事。
宋雲程按着沈越的意思往幻春那兒去看了看,幻春還真是病得不省人事,宋雲程去看的時候,已經有醫女過來給幻春看過了,屋子外芸兒在熬着藥,濃重的中藥苦味。 幻春臉色蒼白,口有囈語,宋雲程過去看了眼,又給她診了診脈,倒是沒什麼大礙,天氣熱起來了, 得了風熱感冒,又加上有些暑熱,纔會病得這樣厲害。
回了德章宮後, 宋雲程將幻春的病情告訴了沈越,又問:“你懷疑幻春嗎?”
沈越搖了搖頭:“幻春自小就是我身邊的人,這些年她在皇兄身邊一直都有將皇兄的事告訴我,她不可能是別人安排的棋子。但是,宮裡的人卻沒有多少知道幻春從始至終都是我安排的人,她這一病,我想我已經知道了誰是殺死劉春和那個太監的兇手。”
“那個芸兒?”宋雲程也是聰明之人,沈越一說, 她就一下子明白過來。
沈越點了頭:“我派人查過,她是九歲進宮,如今進宮已有七年,幻春早她兩年,當年,爲了爭奪留在皇兄身邊伺候的大宮女身份,她跟幻春有過一番爭奪,後來幻春得了這個機會,她便一直與幻春交好。在伺候皇兄的時候,她會向幻春打聽很多皇兄的事, 前些日,她也曾向幻春打聽過我的事。而且,” 沈越頓了頓,喝了口茶,繼續道:“她的戶籍地是雲州,雲州正是六皇兄的封地。”
“是六王爺安排的人?”宋雲程問,“那皇上打算怎麼辦?”
已經查出刺客和刺客的來歷,沈越倒也不急,道:“從她那兒查查六皇兄的底細,這十多年來, 想必六皇兄在宮裡安插了不少暗樁,也該從芸兒那裡探聽出來,把這些暗樁都拔了!”
只是,宋雲程擔憂得很:“那個芸兒能夠毫無察覺的殺死劉春和守夜的小太監,皇上將她留在身邊豈不是危險的很。”
聽此,沈越陷入沉思之中,好一會兒才道:“殺死劉春和那個守夜太監的一定是個最普通的法子,而且,她並非是衝着我來的,不然怎麼會遲遲不向我動手,我猜他一定還有別的目
的。”
不管那個芸兒還有什麼目的, 她的最終目的一定是殺了沈越。沈越走這一步棋,宋雲程又如何能不擔心,可是,她決定的事,沈越難以改變她的想法,同樣的,沈越決定的事,她也沒辦法改變。
那麼她能夠幫助沈越的地方就是查出芸兒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殺死劉春和守夜小太監的。
沈越與宋雲程在一塊用了午膳後,何靈雅的宮人過來說何靈雅病了,請沈越過去看看何靈雅,沈越有些遲疑,還是宋雲程推着他往何靈雅那兒去:“皇上再怎麼晾着她們,這病了也該過去瞧瞧,否則涼的就不止是她們的心,還有朝中大臣的心。皇上也權當是透個懶過去走走放鬆放鬆心情。”
等着沈越走了後,宋雲程便往停放劉春和那個太監屍體的地方去。
如今正值盛暑,屍體停放這兩日已經開始發臭, 人都不敢靠近他們。宋雲程用帕子捂着口鼻,也不懼害怕的查看劉春和那個太監的屍體,仍舊看不出半點端倪來。
宋雲程雖對驗屍並什麼經驗,不過她是學醫的對人體變化還是有所瞭解,屍體是不會說謊的,他們是如何死的,一定會留下特徵。
突然的, 宋雲程摸到劉春的腹部似乎有一團積水,這在上回檢查時並沒有的, 接着又往那個小太監的屍體一摸,果然腹部也有一團積水,宋雲程一喜, 看來這團積水定然與他們的死有直接關係。
“春香,你去找仵作來,開膛驗屍。”
春香應下就立即去了,她腳程快,沒多一會兒就帶着仵作來了。
宋雲程示意那個仵作劉春開膛驗屍,看看他們屍體裡怎麼會突然有一團奇怪的積水。等着那仵作開膛之後,他驚呆了眼,忙叫宋雲程:“太后娘娘,您快看看!”
宋雲程湊過去一看, 那並不是什麼積水,而是一團濃稠的血,此時已經泛黑,散發着惡臭。 宋雲程微微皺眉,示意仵作再往下開,竟然見劉春的心臟動脈血管已經斷掉,而且血都是黑的。又去解剖了另外一個小太監的屍體,他與劉春的情況一模一樣。
宋雲程郝然驚住,這絕對是藥物所致,而且並非毒藥,反倒像是現代的西藥試劑,這試劑能瞬間腐斷大動脈,而且極速增加血小板,從藥物進入身體到死亡,只需幾秒鐘!
芸兒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藥?那她留在沈越身邊,沈越豈不是很危險?
宋雲程被這一結果驚得失了魂,也顧不上這兒,轉身就要往何靈雅的寢宮而去,她必須要將這個消息告訴沈越,而且,極有可能,六王爺沈彥哪裡也有從二十一世紀而來的人!
不,不一定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據目前二十一世紀的醫藥水平,應該還沒有研發出這種試劑來,那個人可能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之後的人!
可是,宋雲程到何靈雅的寢宮那兒一問,宮女說唐思穎也病了,沈越已經去了唐思穎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