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用幾十把箭矢指着,任誰臉色也好看不起來,蔡秀玉更是大變,就連那個被押着的壯漢,神色都從一開始的散漫,變得凝重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蔡秀玉臉色難看,冷冷問道,“難道你想連楚國夫人一起射死嗎?你信不信,你們的箭若是射下來,楚國夫人肯定比我先死。”
傅黎神色不變,臉色冷然,說道:“本座只是跟你商量而已,無論如何,楚國夫人你們都不能帶走,否則,一切免談。”
“你……難道就不不怕我殺了她?”蔡秀玉架在蘇婉脖子上的匕首緊了緊,一滴滴鮮血順着匕首流了下來,最後又滑落到蘇婉米黃立領中衣上。
因爲帷帽的遮掩,傅黎看不到蘇婉的情況,但是,蔡秀玉的動作,他卻是看到了,眼神又陰沉了幾分,他看了押着方大海的校尉一眼,校尉會意,拔出刀來對着方大海的身上就砍了一刀,傷口雖不致命,卻也足夠深了。
一般人怕是早就疼得大喊了,但是方大海卻只是微微咧了咧嘴,似乎毫不在意。
他殺了許多人,但是他同樣也不怕死,因爲他就算死了也值了。
但是,蔡秀玉卻害怕了。
想起錦衣衛的那些傳言,蔡秀玉心裡越發沒底了。他們雖然礙於皇帝的命令要救楚國夫人,但若是逼急了他們,他們可能真會罔顧楚國夫人的性命,對他們這些人下手了。到時候不但方大海救不出來,反而還會賠上她們。
但是,方大海知道太多事情,若是留給錦衣衛,後患無窮,她無論如何也要救他,萬一救不了他,那也只能殺了他了。
蘇婉覺得蔡秀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呼吸似乎也稍稍急促了些,蘇婉知道,對方定然是心亂了。
但是,她卻不敢跟她說什麼,她的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呢,萬一她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她,她手一抖,她的小命可能就沒有了。
傅黎自然看出了蔡秀玉的掙扎,說道:“說出你的選擇吧?是想要放了楚國夫人,還是都一起留下?”
蔡秀玉慢慢擡起頭來,有些猶豫地道:“若是我放過楚國夫人,你真得會放我們走?”
傅黎點頭道:“那是自然。”
“可是,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蔡秀玉差不多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卻又信不過錦衣衛。
聽到蔡秀玉態度軟化,傅黎心裡其實也鬆了口氣,但是臉上卻是絲毫也看不出來,說道:“只要你放了楚國夫人,我就命令他們全都撤退,你看如何?”
“不行!”蔡秀玉道,“我信不過你們!”
“那你想怎麼樣?”傅黎說道,“你再這麼猶豫下去,城門可是要關了,到時候,你們想出城都不成?”
蔡秀玉心裡拿不動注意,半晌之後才咬牙說道:“好吧,你現在就讓你的手下都退下,把武器都扔掉。”
“好!”傅黎揮了揮手,弓箭手果然都退下了,所有的錦衣衛也都開始後退。
“不行!這個距離太近了,還得往後提,讓他們把武器都扔了。”蔡秀玉說道。
傅黎讓屬下照辦了,自己的刀也扔在了地上,武器扔到地上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等停下來之後,傅黎才道:“現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把你們的馬都給我們,再把方大海放了。”蔡秀玉道。
傅黎連眉頭都每皺,痛快地說道:“給他們幾匹馬。”
“把你的馬也給我。”蔡秀玉道。
“我的馬可是認主的,而且,它也認路,你確定要騎它。”傅黎“好心”提醒道。
聽他這麼所以說,蔡秀玉還真不敢騎,因爲這些有靈性的烈馬,除了主人之外,根本不讓其他人騎,而傅黎的馬,一看就是良駒。
其實,這匹馬是顯德帝賞賜的御馬,脾氣最烈,傅黎也是好不容易纔馴服的。
蔡秀玉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你先將你的馬打發走!”
傅黎沒有拒絕,他的身邊只有兩名押着方大海的手下,其他人都在百米之外,就連手中的武器也都沒了,而蔡秀玉那邊,則是多了十幾匹馬,只有方大海,還在傅黎手中。
“你的條件我都答應了,你是不是也該有點表示了?”傅黎說道。
蔡秀玉讓跟着自己的丫頭、婆子先上了馬,這些人都十分利索,顯然是經常騎馬的。
蔡秀玉押着蘇婉到了一匹馬前,說道:“我們同時放人,如何?”
傅黎沒有說話,只對兩個手下點了點頭,兩人會意,放開了方大海。
蔡秀玉見傅黎果然沒有說謊,也放開了蘇婉,蘇婉一得到自由,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向傅黎這邊跑了過來。
方大海原本以爲蔡秀玉只是誆騙傅黎而已,現在見到她真放了人,不由大驚,立即喊道:“危險,不能放人……”
然而,話未說完,就悶哼一聲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後背心臟處插着一支羽箭。
不知何時,從兩旁的店鋪裡忽然出來十幾個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手中拿着弓箭,正拉弓對着她們。
蔡秀玉見狀大驚失色,知道自己還是大意了。
這也怪傅黎之前答應了她的所有條件,又表現地誠意十足,讓她慢慢放下了戒心,蔡秀玉纔會下意識的相信了他,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陰險,竟然還留了後招。
蔡秀玉想要去抓蘇婉,可蘇婉早就在十幾步之外了,她焦急地跺了跺腳,不敢耽擱,立即翻身上馬,一刻也不敢耽擱,撒蹄狂奔起來。
傅黎神色冷靜,結果手下遞過來的弓箭,根本沒怎麼瞄準,咻咻咻,射出三箭,兩人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蔡秀玉也中了箭,只是剛纔她心中警惕,偏移了一下身子,原本該刺中心臟的箭矢,才射偏了,只射到了她的肩膀。
即便是這樣,她也差點摔下馬來,但她堅持住了,沒有掉下馬來,馬兒越跑越快,最終還是逃走了。
“大人?”所有錦衣衛都圍了上來,“您剛纔射中的兩人已經死了,方大海也死了,不過其他人……”
傅黎將弓箭遞給一旁的錦衣衛,神色冷清,立即吩咐道:“立即派一隊緹騎去追捕逃犯,追上之後,格殺勿論!”
“是!”錦衣衛百戶劉靖立即帶着一隊錦衣衛校尉上馬追了上去。
傅黎吩咐完之後,纔看向蘇婉。
此時,蘇婉剛剛將白菊給喚醒,她正要帶着白菊進去看山茶,山茶就已經強撐着身體走了出來。
“夫人,您沒事吧?”山茶焦急地問道。
“我沒事,你呢?”蘇婉上下打量着她道。
“奴婢也沒事。”山茶說道,隨後又看了看周圍的錦衣衛,問道:“夫人,那些挾持您的人呢?死了沒有?”
蘇婉正要說話,就聽背後有人說道:“傅黎見過楚國夫人。”
蘇婉轉過身來,見到傅黎向他行禮,立即說道:“指揮使大人快免禮。說起來,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怕是一輩子也報答不完,你再這樣,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
傅黎直起身來,垂眸說道:“夫人說笑了,卑職也只是救過夫人這一次而已,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夫人可千萬別說報答卑職的話了。”
聽傅黎這麼一說,蘇婉知道,他在提醒自己的身份,不讓自己說露嘴,心裡又是嘆息,又是感激,她欠對方的實在太多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謝他纔好。
如果,她是未嫁之身,只憑她三番兩次的救自己,她就願意嫁給他,可惜……
“夫人,天色晚了,不如我親自護送夫人回府吧?”傅黎見蘇婉不說話,再次說道。
“嗯,那就勞煩指揮使大人了。”蘇婉看了看依舊躺在地上的家丁,又道:“還要勞煩大人派人將我這幾個家丁送到附近的醫館去。”
蘇婉剛纔也查看了一下他們的傷勢,雖然都傷得不輕,卻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這是自然!”傅黎說完,就命令屬下將蘇婉的這幾個家丁,送去了醫館,一同去醫館的還有之前受傷的錦衣衛和被無辜砍傷的平民。
蘇婉的馬車就在附近,此時,也已經過來了,那車伕還有一同看車的家丁,臉上都露出惶恐之色,他們很明白,若是楚國夫人出了事情,他們也沒有好下場,何況,他們之前還透露了楚國夫人的身份。
蘇婉卻不知道這些,主僕三人上了馬車,便離開了這片是是非之地。
而錦衣衛指揮使傅黎,則是帶着一隊錦衣衛,親自將蘇婉護送回了楚國夫人府。
馬車停下之後,蘇婉正要出去,就聽到外面傅黎以及一衆錦衣衛忽然說道:“微臣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婉此時已經摘掉了帷帽,掀開厚厚的車簾,果然看到顯德帝正站在門口,身上還穿着龍袍,顯然一副剛剛趕過來的模樣。
顯德帝見到蘇婉,也不顧衆人在場,竟親自走到馬車前,將手伸過去扶蘇婉,臉上帶着一抹焦急,問道:“夫人,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