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氣得眼淚雙流，強忍怒火道：“太后是在懷疑臣妾嗎？”
太后冷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皇后，做人做事得留點後路，不要將來後悔纔是。”
皇后也冷笑道：“臣妾知道太后您一直心中不喜臣妾，不管臣妾做得有多好，在您的眼裡，臣妾永遠都不如端元，過去之事，臣妾也不想多說，端元姐姐也是臣妾心中最尊敬的人，但這個賤人，她確實心懷不軌，施以妖法迷惑皇上，您方纔沒有瞧見，皇上如今已經憔悴成什麼樣了，竟然事事都聽從這個賤人的，連北靖侯的奏摺也不看，直接撕毀，如此下去，皇上危矣，大錦危矣。”
太后的神色這纔有了些變化，嚴厲地看向元妃道：“你怎麼可如此胡鬧？”
元妃面有愧色道：“臣妾……只是好玩，也不懂那政事，臣妾真的沒有不軌之心啊，太后……”
“回你的長春宮去，半個月之內不準出長春宮半步，給哀家修身養性。”太后冷冷道。
元妃委屈地點了點頭，起身出去，皇后急道：“太后……”
太后截口道：“哀家已經處罰她了，皇后還想如何，巴不得她象當年的端元一樣，英年早逝纔好嗎？”
皇后不甘心道：“太后您不去看看皇上嗎？皇上方纔暈過去了。”
太后的臉色又變了變道：“有太醫在，哀家相信皇上能吉人天相的，皇后還是好自爲之吧。”
公孫彥送完皇上回來，就見皇后一個人在上書房發呆，不由詫異道“娘娘，元妃呢？您怎麼不派人將她抓起來？”
皇后喃喃道：“有皇上寵着，太后護着，本宮又能將她如何？”
公孫彥掃了眼狼藉的上書房，無語道；“后妃不可干政，元妃既便不是殺人兇疑，但隨便撕毀大臣奏摺，也是殺頭的大罪，太后娘娘素來英明，怎地這次……”
皇后苦笑道：“本宮主掌後宮多年，太后一直忌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對付哀家的棋子，怎麼捨得不好好利用？”
公孫彥素來討厭宮裡的內鬥，皺眉道：“敢問娘娘，案子還要不要查下去？”
“查，當然要查，不過，阿彥你得掌握鐵證，不然，本宮也沒有把握能懲治得了元妃。”皇后就臉色凝重地對公孫彥道：“如今並不是本宮失不失寵的問題，還是關係到大錦的江山社稷，本宮不希望皇兒接手的是一個破敗不堪的爛攤子。所以，阿彥，你一定不要讓本宮失望。”
公孫彥臉色嚴肅道：“臣明白，臣一定會竭盡所能。”
“本宮相信你。”皇后拍了拍公孫彥的肩道：“太后將元妃禁了足，阿彥你趕緊的吧，可千萬莫要讓她抹掉了犯罪證據。”
公孫彥決定去提審劉公公，皇后便先行回了坤寧宮。
思婉一直在坤寧宮等皇后，見皇后臉色蒼白地回來，忙上前行禮，也不敢多問，就乖巧地立在一旁。
皇后看了看時辰道：“思婉，你過來，陪本宮說說話兒。”
思婉雖
然很喜歡皇后，但到底皇后與侯夫人還是不同，幾十年的皇后當下來，不怒自威，周身都洋溢着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還是有些拘謹的。
恭敬地挨着皇后坐下，拿起桌上的蘋果削了起來。
皇后見她落落大方的同時，又細緻體貼，臉上就有了點笑：“本宮其實知道，你是不想嫁給皇兒的。”
思婉怔住，愕然地看着皇后。
“本宮十六歲進宮，如今都是四十歲的人了，若是連這點子眼力介也沒有，還不白活了？”皇后就笑道。
思婉就紅着臉垂頭道：“臣女……喜歡過簡單踏實，平實的生活……”
皇后就笑了，撫了撫思婉耳畔的秀髮道：“你倒是個明白人，知道宮裡的日子不是人過的，別人眼裡看着光鮮亮麗，可實際呢，活在宮裡的人，哪個不是戰戰兢兢，把腦袋提起過日子？稍行差踏錯半步，就是一個死字，你不想進宮是對的。”
思婉知道，皇后能爬上如今的位子，也可謂血雨腥風，歷盡磨難，手上沒有沾血是不可能的，如今又爲了讓二皇子順利奪位，更是殫精竭慮，耗盡心神，可以說，一輩子都活在算計也算計當中，自然辛苦無比。
但皇后能坦然如此對她說，讓思婉很感動，也不想再騙皇后，坦誠地說道：“謝娘娘理解，臣女確實不想嫁給王爺，如果可以，臣女只想嫁一個簡簡單單的男子，相夫教子，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就好。”
皇后聽了就秀眉一揚道：“你就不想嫁給阿彥麼？本宮來以爲，你其實是喜歡阿彥的呢。”
思婉頓時就紅了臉，小聲道：“臣女……臣女也是聽從父母之言，公孫公子太過優秀，臣女怕配不上他。”
皇后笑意深深地看她：“真的是怕配不上？不是別的原因？”
思婉怎麼敢當着皇后的面說，自己不贊同男人有三妻四妾？
只好苦笑道：“公孫公子才貌雙全，喜歡他的名媛多了去了，思婉只是個庶出的，身份低微，兩個差距太大，將來也未必能過到一起去。思婉是寧做貧家妻，不做富家妾，更不願意將來因爲失了丈夫的心而痛半生。”
皇后聽得動容道：“你這孩子倒是有些見地，不過，這話在本宮這裡說說也就罷了，以後可不許再提了。”
思婉心中一熱，起身致謝，皇后擺擺手道：“你雖然做不成本宮的兒媳，可本宮也很喜歡你，以後你嫁給阿彥後，可要常進來陪本宮。”
思婉愕然，滿以爲皇后贊成她既不嫁給二皇子又不嫁公孫彥的，弄半點，自己的命運就是，除了這兩個人，再不能另嫁他人了。
皇后看她一臉震驚，不由笑道：“本宮雖然喜歡你，可是更喜歡阿彥啊。”
那倒也是。
思婉也跟着無奈苦笑，不想再提這個問題，便說起查案的事：“娘娘，臣女與公孫公子有重大發現，臣女親耳聽到，元妃娘娘的僕人說，元妃娘娘每日都要喝心肺湯，而送去御廚的心臟，竟然是一顆人心。”
皇
後苦笑道：“本宮已經知道了。”
思婉怔住：“娘娘，元妃娘娘很可能就是疑兇，就算不是她親自下手，她身邊的僕人也有重大嫌疑啊，爲什麼不快些捉拿她們歸案？”
皇后嘆了一口氣，就將上書房裡發現的事情對思婉說了一遍。
思婉聽得膽戰心情，沒想到皇后在宮裡過得也是如此兇險，若不是公孫彥及時趕到，很可能就被元妃刺殺了。
這位元妃娘娘絕不是泛泛之輩，很危險。
而太后，明明看着不是個糊塗的老太太，怎麼會護着元妃這個妖女？
“娘娘，難道您就任惡人逍遙法外麼？”思婉激動道。
“不然本宮又能怎麼辦？因爲皇兒的事，太后巴不得本宮早死呢，情願危極大錦江山也不願意嚴懲那賤人，皇上如今又被她控制，她說什麼，皇上就做什麼，連北靖侯的摺子都能撕毀不看，本宮一人之力，怎麼鬥得過那賤人？”皇后無奈苦笑道，眼中滿是悲憤之色。
思婉皺眉正想說什麼時，坤寧宮掌宮太監急急地進來稟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湘貴嬪遇害了，情形也同前幾個宮女一樣，心臟被人挖走。”
皇后大驚，臉色慘白地頓坐下來，喃喃道：“妖女好大的膽子，她竟然敢在被揭穿之後還如此囂張，她這是在向本宮挑戰嗎？”
思婉道：“豈止是挑戰，還是陷害，因爲連環兇殺案，太后已然在問責娘娘您了，如今她被禁足，卻又出現了一樁命案，分明就把矛頭指向您，如此下去，娘娘危已。”
皇后便凌厲地看向思婉道：“可有法子能解？”
思婉道：“方纔臣女與公孫公子在劉公公處發現的那顆還滴着鮮血的心臟很可能就是湘貴嬪的，因爲臣女在青華殿的小竹林裡目睹湘貴嬪因爲痛罵妖女而遭其貼身嬤嬤虐打，很可能她打完之後，還不覺得出氣，就殺了湘貴嬪。”
皇后點頭。
“娘娘，以前妖女還只敢向名不見經傳的小宮女下手，如今卻已經把毒手伸向了與她有嫌隙的嬪妃，而您如今又成了她最大的敵人，很可能下一個受害的人就是您啊。”思婉皺眉道。
皇后道：“你說得不錯，本宮必須要加強防備。”
“娘娘，最好的防備是主動出擊，如今您只有以退爲進，誘使對方減輕對您的戒備，把視線轉移，同時，讓逼迫太后不得不重視妖女的罪惡，借太后之手，滅到妖女，對您纔是兩全之策。”思婉想了想建議道。
“你的意思是……”皇后動容道。
“娘娘，幾樁命案發生之後，因着你主掌着後宮，所以太后就有機會向你問責，如果您暫時交出掌宮之權，把兇案往慈寧宮引，讓太后減輕對你的戒備的同時，又不得不查處妖女。”思婉說道。
“你是說，把禍水引至太后的慈寧宮？如何引？那妖女狡猾得很，太后是她的護身符，這些日子以來，殺的都是不起眼的宮女，從沒有動過慈寧宮的人，她不會自毀長城的。”皇后皺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