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婉從夢中驚醒,嚇了一跳,一睜眼,看發自己躺在公孫彥的懷裡,連忙坐直了,再擡眸,就見侯夫人黑着臉站在馬車外,頓時三魂只剩一魂,忙起身要行禮,身子被公孫彥一扯,又頓坐回去。
“逞什麼能呢,腳還傷着呢。”
思婉這才感覺腳上一陣劇動,掀起裙子,果然有血絲浸出。
“這是怎麼回事?”侯夫人一時腦補不夠,愕然道。
“娘,她的腳被蛇咬了,兒子正好碰到,就救了她。”公孫彥輕描淡寫地說道。
“好好兒的怎麼會被蛇咬,你在哪救的她?”侯夫人懵了。
“咦,你不就是顧大小姐的貼身丫環麼?”二皇子驚訝道。
“姨媽,她跟着顧大小姐進宮的,是我帶她去的將作營,可能回慈寧宮時走錯路,被蛇咬了吧。”
可她明明就是顧三小姐,怎麼會是顧大小姐的貼身丫環?
侯夫人凌厲地看着思婉,她雖喜歡思婉的跳脫與聰慧,但也不希望娶一個心機太多,品性不潔的女子回去。
一會子跟二皇子在一起,一會子又與阿彥摟摟抱抱,還沒成親呢,就這麼不識體統!北靖侯府也是世家望族,可丟不起這個人。
思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心裡是把公孫彥罵了千萬遍,他是存心讓她出醜的麼?
讓她穿着丫頭衣服見侯夫人也就罷了,竟然趁她睡着輕薄她,還讓這一幕讓侯夫人看見,他想做什麼?
“王爺,你剛纔說,想找顧相討要的顧家丫頭就是她?”侯夫人冷冷地對二皇子道。
公孫彥就靜靜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苦笑道:“正是她,不過,姨媽,她……長得好象顧三小姐啊。”
侯夫人怒道:“顧三小姐知書達禮,嫺雅慧潔,豈能與這等女子相提並論,阿彥,你從哪裡弄來的,趕緊送回去。”
公孫彥淡淡一笑道:“娘,您看兒子與她都這樣了,再送她回去,她名節也沒了,還不如兒子討了她吧。”
又挑眉看着二皇子道:“表哥,你不會連個丫頭也跟我搶吧。”
二皇子眼裡滑過一抹陰戾,隨即哈哈大笑道:“阿彥,你我是什麼交情,跟親兄弟沒什麼兩樣,莫說只是個丫頭,就是你要再好的東西,表哥也會讓着你的。”
公孫彥向二皇子一拱手道:“那就多謝表哥了。”
二皇子笑道:“好說,好說,不過,阿彥,你看那邊是誰來了?”
說着就瀟灑轉身,戲笑地看着不遠處,緩緩而來的太子和顧思靜。
思婉愕然,顧思靜的毒還好得真快,先前看着一副就要中毒身亡的樣子,這會子就能下地走路了。
太子走過來,侯夫人和二皇子忙上前行禮。
公孫彥仍坐在馬車裡不動,侯夫人怒道:“阿彥,你還不下來給殿下行禮?”
太子愕然地看着馬車裡與公孫彥依偎在一起的思婉,俊眉皺了皺。
公孫彥慢騰騰地起身,下馬車時,還體貼地幫思婉蓋好巾子,這一番欲蓋彌彰的動作越發引人遐想。
太子的眉頭又蹙緊了些,二皇子也陰了陰臉。
顧思靜則俏臉發白,手抓起
裙幅強自鎮定。
“阿彥你不是說要送這位姑娘回府的麼?怎麼……”
公孫彥躬身道:“回殿下的話,臣想等母親一起回去,原是坐在馬車裡的,後來……沒想到就……”
欲言又止的樣子更添暖昧,思婉惱火地瞪他,你丫丫的什麼意思,什麼叫後來,後來什麼也沒發生好不好,不就是挨着睡個覺嘛,至於一個個象是捉姦在牀一樣麼?
顧思靜扯了扯太子的手道:“殿下,對不住,是思靜沒有調教好下人,讓她丟人了。”
太子道:“不關你的事。”語氣明顯有點生硬。
顧思靜又求道:“您看,公孫公子似乎對小婉有些意思,他們之間又……不如就成全了公孫公子吧。”
太子瞪了公孫彥一眼道:“本宮也不好與阿彥爭一個丫頭不是,說出去還真是個笑話,原是看她有些才華,想留她在慈寧宮服侍太后的,算了。”
到了這會子,侯夫人和思婉都出了一身冷汗。
幾個人又說寒喧了幾句,顧思靜上了顧家的馬車,公孫彥和侯夫人帶着思婉離開了紫禁城。
馬車一開動,思婉就跪下向侯夫人請罪。
公孫彥道:“娘,您別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的,顧家大小姐估名釣譽,想討好太子,自己又沒那個能耐,就逼着她扮成貼身丫頭,讓她替太后辦事。
“兒子也是想到,她的才能一顯,太子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纔出此下策,惹娘生氣了,是兒子的不是。”
侯夫人道:“我聽皇后娘娘說,顧家大小姐有奇才,會些奇淫巧技,替太后娘娘改制了一兩很便利的小推車,莫非,那些奇思妙想原來都出自你手?”
思婉聽了就有些不自在道:“回夫人,其實也就是些小聰明……”
“小聰明?可知這小聰明差點就讓你成了宮女,或者說,成了太子的侍妾!”侯夫人冷厲道。
思婉也知道自己今天若不是有公孫彥在,真的危險了,以顧思靜的爲人,保不齊還真會把自己送給太子或二皇子。
到時候,就算老太爺老祖宗大怒,也不敢去向皇子討人,更不敢自承欺君!
公孫彥自黑這一把,讓太子和二皇子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一會子自己回去還是顧三小姐,而那個所謂的丫頭,已經進了北靖侯府,將來如何,太子也不會再追究一個小丫環了。
顧家與北靖侯府這門親事差一點就要出問題,侯夫人會生氣也是應當的。
所以,思婉低眉順眼,老實巴交地任侯夫人訓斥。
侯夫人見她知錯,又見她腳上的傷似乎還在浸血,嘆了一口氣。
“你與阿彥既然已經定下親事,你就該好生收起不該有的心思,以後你也就是我北靖侯府的人了,我也知道,你在府裡過得不太好。
“不過,以後若再有人強逼你,你打可以打我北靖侯府的旗號,我倒要看看,誰敢再不拿本夫人的兒媳當一回事!”
思婉自穿過來後,就無依無侍,過得戰戰兢兢,被迫堅強着,努力着,侯夫人的話,讓她暖到了心窩裡,誰不願意有人護着疼着,可以自在逍遙地過日子?
自己今天所作所爲,
若是換了別的夫人見了,定是會厭棄,會不恥,難得侯夫人如此開明,還肯教她護她……
“夫人……”思婉淚汪汪地喚道。
“還叫夫人!以後你可要跟着阿彥叫我娘咯。”
侯夫人笑着拿帕子爲思婉拭淚。
“有夫人這樣的娘疼着,真是幸福。”思婉羞澀地垂頭,小聲道。
公孫彥就在一旁嗤她,自己對她也不錯啊,幾次三番救了她的小命,怎麼就沒見她這般感激涕零呢?
侯夫人親自將思婉送回顧家。
當老太太聽說北靖侯夫人又來拜訪時,愣住了,忙讓人請進榕園。
侯夫人讓婆子擡着思婉進了榕園。
老太太愕然地看着思婉一身丫頭打扮,坐着竹篼進了花廳。
“三小姐你這是?”劉嬤嬤忙讓人接過思婉道。
思婉苦笑,這事真不知如何說起纔好。
侯夫人板着臉對老太太道:“老太君,您看到三小姐這個樣子也迷糊了吧,我方纔在宮外瞧見時,也是懵了。”
擡着穿成這樣的思婉親自上門,老太太也知侯夫人是來者不善,只是不知穿是思婉的錯,還是別的……
便笑道:“不知侯夫人你是何意啊,婉兒不是在家繡嫁妝麼?好好兒的,怎麼跟夫人在一起了?可是她頑劣不懂事,在外頭闖禍了?您交給我,我一定好好罰她。”
老太太看似語氣嚴厲,卻是想輕描淡寫的把這事帶過,並不想深究。
侯夫人若是想大事化小,定然不會親自上門送人,她來就是要給下馬威的。
淡淡一笑,侯夫人道:“這孩子確實是闖禍了,不過,闖禍的原因嘛,倒情有可原。”
老太太一聽就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針對思婉的,也就是說,兩家的聯姻還是沒出問題。
既然還會是親家,那就一切好辦了。
臉上就有了笑,佯裝罵思婉:“你這孩子也是,定了親的人了,還亂跑,以後不許再調皮了。”
侯夫人就冷哼道:“可不是她調皮,她也不過是個庶出的,既便天性有些跳脫,也是不敢隨便越矩的,穿成這樣,自然是無奈所致。”
老太太聽出侯夫人話裡有話,問道:“婉兒你說,究竟怎麼回事?怎麼穿成這樣了?”
侯夫人冷笑道:“老太太您何必問她,以她的性子,就算不是她的錯,也會攬在自個身上,不若請您家大小姐出來吧,也不知道顧大小姐這會子有沒有擔心她這個妹妹呢。”
老太太怔了怔,又關思靜什麼事?
就對劉嬤嬤遞了個眼色。
劉嬤嬤悄然退下,不一會兒,就見顧思靜急急地趕來,見到思婉眼圈兒就紅了。
“三妹妹,你可回來了,急死姐姐了。”
老太太愕然道:“思靜,說,出了何事?”
顧思靜哪裡真敢將自己讓思婉冒充自己的事說出去,清麗的大眼就乞求地看着思婉。
侯夫人就冷哼道:“這原是你顧家的家事,按理本夫人不該管,可三小姐已經跟阿彥定過親了,那她就是我北靖侯府未來的長媳,本夫人可不想她未嫁前,有什麼三病兩痛,受什麼人欺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