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另一半心終於也落了地,史家大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又相當,他的正妻並不辱沒顧思容,沒想到,看得出,史家大公子心思細敏,行事有章程,又是太子心腹,將來前途無量,將來對思靜也有助的。
但一家有女千家求,女家長輩總不能過早答應男家的求婚,不然,就顯得待嫁之女並不被看重了。
老太太淡淡地笑道:“世侄啊,你當知道,婚姻大事,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裡還有長輩,如此越過長輩來求親,實在有違禮數啊。”
史青衡面上一喜道:“老太太教訓得是,青衡知錯了,青衡也是心急,二小姐才貌雙全,就怕她被別家聘走,故而先訂下,等青衡回府,必定讓長輩請大媒來上門提親。”
老太太這才笑着應下,命人送史青衡回去。
顧思靜屋裡,太子宮裡的李嬤嬤正在與她談話:“大小姐真不知三小姐的下落?”
李嬤嬤面色並不好看,沒有以往見面時的和氣恭敬。
顧思靜淡定地回道:“媽媽說話好生沒有意思,我那三妹妹如今下落不明,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實,我若有消息,有必要瞞着殿下麼?”
李媽媽就冷笑道:“二小姐回府了,大小姐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顧思靜目中慌亂一閃而過,面露喜色道:“二妹妹心情不好,溜出去走動,如今安然回家,真是太好了。”
李嬤嬤冷笑道:“大小姐大可以裝作聽不懂奴婢的話,奴婢只是把殿下的話帶到,若是三小姐真有個不測,大小姐怕也脫不得干係。”
顧思靜皺眉,卻並沒有再分辯,禮貌地將嬤嬤送出門去。
李嬤嬤一走,顧思靜就急急地出門,向顧思容的小院而去,剛出門不久,小丫頭就告訴她:“大小姐,二小姐被老太太請去了。”
顧思靜心中一緊,腳步更快了,忙對那報信的丫頭講:“快去請太太。”
史青衡一走,老太太就讓人把顧思容叫來,顧思容正詫異老太太怎麼又叫自己回來,進門就看到行刑婆子手裡拿着的家法,她是捱過一回的,知道家法的厲害,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跪下來。
老太太也不多言,對那婆子道:“給我往死裡打。”
顧思容眼淚汪汪,卻不象前次那樣再分辯,她心裡也似火在煎烤,鬱悶難解,被老太太打死也好。
雙層的竹夾板打在身上,打下去,夾起一層皮來,疼痛難忍,顧思容咬着牙,眼淚雙流地看着老太太道:“奶奶,孫兒該死,孫兒死不足惜,奶奶您莫要氣着了,莫要太難過,是孫兒不好。”
老太太終於忍不住,失聲大哭,指着她道:“若奶奶打死了你,你可恨奶奶?”
顧思容搖頭:“不恨,容兒這次只怪自己,不怨任何人。”
“以後可還任性妄爲?”
“容兒還有何資格任性妄爲?奶奶,容兒生不如死,您 打死容兒吧。”問到以後,顧思容越發難過,匍匐在地道。
“住手,住手,別打了。”大太太撲了進來,一把抱住顧思容道。
“你還敢來?都是你教
出來的好女兒,顧家的臉面都讓她給丟盡了。”老太太一見大太太,便氣不打一處來,指着那行刑的婆子道:“你別顧及是誰,照着打就是,打死了我賠命。”
顧思靜從後面進來,一把抱住老太太,哭道:“奶奶,您饒過二妹妹吧。”
大太太怨恨地看着老太太道:“容兒做錯什麼?您 要把她往死裡打,老太太,媳婦知道您 越發不待見我,我有什麼錯,您 責罰媳婦就是,爲何要打容兒?”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知悔改,若不是她縱容,若不是她平日 手段陰險,思容又怎會變成現在這種性子?
這樣的人留在顧家當嫡長息,當宗婦,真是敗家的徵兆。
“打,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了我向親家報喪。”老太太氣急,指着大太太讓那婆子發力打。
顧思容掙脫大太太,撲向老太太,抱住她的腳道:“奶奶,奶奶,千錯萬錯都是容兒的錯,您別怪娘,別打娘啊,是容兒的錯。”
“是啊,孃親也是護子心切,奶奶,您 別打娘,她身子骨也不好。”顧思靜也跪下哭道。
一時間,老太太屋裡哭得呼天搶地,哭聲一片,外頭的丫頭婆子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在暗自猜度。
好一陣,等幾個哭的都消停了,行刑的婆子也打累了,大太太跑進來不過十來分鐘的樣子,背上就傷痛累累,人也出氣多,進氣少地攤在了地上,老太太冷冷地掃了這三母女一眼道:“現在誰告訴我,婉丫頭去哪裡了?”
顧思容心頭一顫,回頭看向顧思靜。
顧思靜道:“奶奶,三妹妹遭遇不測,不知被何處的歹徒劫持,暫時還沒有消息。”
還在包瞞!
老太太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道:“思靜,奶奶一直看重你,你和容兒做了什麼,真當奶奶人老昏潰了麼?虧我還那麼信任你。”
顧思靜臉色一白,顫聲道:“奶奶……”
“奶奶,不是姐姐,都是容兒一手做的,不關姐姐的事。”顧思容忙攔在顧思靜的前面道。
顧思靜現在還不知道思容在外在遇到了什麼,她忙道:“思容,你受傷了,回去歇着養傷吧。”
顧思容搖頭道:“不,奶奶,您 一定要相信大姐,大姐素來做事光明磊落,沉穩大度,她怎麼會對三妹妹做什麼呢,一切都是容兒做下的,容兒願意一死謝罪。”
看她們兩姐妹還算情深,並沒有相互推諉,老太太心裡總算有些安慰,對顧思靜道:“你回去面壁思過吧,做了什麼不要以爲有容兒給你擔着你就沒事了,婉兒一天沒有安然回府,你就一天不得自由。”
老太太也累了,揮揮手讓三娘母退下。
顧思容和顧思靜兩姐妹親自扶着大太太剛要下去,就聽說太子來了。
另一邊,夜涼如水,思婉只穿了件單薄的小青衣,城外的風格外大,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人又餓又累,這時的境況,真是比先前剛穿過來時,還要糗,那時,至少還有個棲息之所吧,雖然吃得差,至少還有飯吃,如今席天暮地,身無分文,思婉苦笑了笑,抱緊身子,打算在牆根下
睡一個晚上,等明天開城門後,再回去找麗娘,有手有腳,總餓不死人的。
就這樣,她竟然還真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股強烈的光線照在她臉上,身邊是嘈雜的腳步聲,思婉猛然驚醒,用手擋着光線,觸目便是太子溫潤的雙眼,眸中滿是擔憂和慶幸之色,思婉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被他緊緊地擁進了懷裡。
“婉兒,終於找到你了。”
思婉也懶得掙扎,她現在點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太子抱着,終於太子見她一動不動,放開了她。
“婉兒,你讓我找得到苦。”太子似乎反應過來自己太過激動,有些不自在道。
“殿下找我做什麼?”思婉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怎麼能不找你?青衡他……他劫走的是你二姐,你卻下落不明,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可以看得出,太子的臉色有些憔悴,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思婉有些愧疚道:“殿下,我給你添麻煩了。”說着就要起來行禮致謝。
太子忙扶起她道:“傻丫頭,何必多禮,能看見你安好無恙,我心裡就踏實了,難爲你了,你的二姐她……她如今已經與青衡成就好事,我暫時不能替你出這口氣……好在她沒有太過傷害你,這件事,先放下吧。”
思婉聽得怔住,半晌才領會,原來太子以爲自己是被顧思容害了,扔出城的,所以,才說要爲自己出氣,可是,史青衡跟顧思容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由皺了皺眉,腦袋痛得厲害 ,思緒也有點跟不上節拍。
“婉兒,我已經將你二姐送回府去,只說你是被人劫走了,現在正令全城搜索你,你現在是想回顧家,還是跟我走?”太子又問道。
回顧家做什麼?又讓家長將當作籌碼,利用婚事將她再交易一次,換取家族利益麼?
好不容易逃出來的,當然不能再回去,等找到麗娘之後,遠離這個事非之地,過平淡自在的生活也好。
“我不回去,殿下,您好人幫到底,別把我送回去,我也不想跟你進宮,當初的約定你還記得吧,那塊玉佩我只用這一回,我想要的,只是自由。”思婉誠懇地說道。
太子神色黯了黯,點頭道:“好,我既許諾,自然不會食言,你現在就跟我走,我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你先這置下來,保證不逼你進宮就是。”
如今自己身無分文,麗娘又不知蹤影 ,也只能如此了。
思婉點頭應下,太子扶着她正要上馬,先前出城的那隊人又急弛而來,正好與太子,思婉照面。
“顧思婉,你讓本王好找。”
二皇子打馬過來,縱身下馬,一把拽過思婉的手,將她拖過去道。
呃,原來他先前那麼急,竟然是在找自己麼?
思婉有點發愣。
“走,跟本王回去。”二皇子有點氣急敗壞,也不與太子行禮,拖起思婉就走。
“做什麼?我不跟你走。”思婉拖着步子,賴着不肯走。
“阿彥讓本王來找你,你卻跟太子哥哥親親我我的,顧思婉,你對得起阿彥。”二皇子惱怒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