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風和胡仙仙看着車知府在那小亭中喚來一個丫鬟說着什麼,不久之後那丫鬟回來又對車知府在說着什麼。
過一會兒,車知府回到客廳對他們說:“兩位可否明天再來?這通匪之罪可是大罪,車某一人做不得主,得和廂軍米副統領商議。”
胡仙仙沒耐心了,站起來怒聲說:“你以爲你還在陵州呆得了多久?能撈筆快錢就走,那不好嗎?非得要把自己弄得革職查辦?你自己幹了些什麼事你不明白?”
車知府的臉被說得紅一陣白一陣的,“你胡說什麼?本官清正明廉,有什麼事會被弄得革職查辦?”
程浩風在要吵起來的兩人中間直揮手:“我們是來商議正事的,不是來吵架的。都冷靜一點,聽我說。”
三人又坐下,程浩風說:“車知府覺得我們來找你的目的是什麼?”
車知府反問:“不是爲了讓我放出那些人?”
程浩風很鄙夷地說:“我乃天仙入凡,豈會爲賤民瑣事勞心?車知府可還記得佛寶被盜之事?”
車知府聽得雲裡霧裡,“不是在胡守備攻破高家村之時就由秦真人交由胡守備轉還給善福寺了嗎?”
程浩風說:“非也,還的是仿製品。”
這話說得車知府睜大了眼睛,胡仙仙驚訝的脫口而出:“你們真當賊呀?”
程浩風不理胡仙仙,繼續對車知府說:“那栽鬆道人的遺物對於一般人來說只有紀念價值,對於我等道門中人卻是能讓修爲突飛猛進的寶物。”
車知府咂咂嘴,悄聲問:“你們也怕善福寺的人發覺?”
程浩風挺坦然地說:“對。這件事能越早徹底完結,就越不容易讓善福寺的人發覺。如果此事牽連的人越來越多,必然會讓慈悲爲懷的善福寺僧人干預。到時候難免有人在僧人面前哭訴,也許某個人就能知道那天交與胡守備的佛寶不是真品呢?”
車知府信服地點點頭:“確實,人多眼雜,難免有想得仔細的人。可這和我有何關係?你不怕本官再抓你?”
程浩風神秘一笑:“既然敢說,就有讓你不敢說的法子。因爲你一旦說出,你會付出很慘重的代價。貧道干涉此事,不想高家村匪窟的事再牽連他人。還有一點,蒯大老爺的家中有很多美玉,不少道家法器都需美玉製成,能與蒯大老爺交好也是目的之一。”
車知府捻鬚猶豫着:“程道長如此坦誠,車某也就不好再多言。只是,米副統領那兒應該去知會一聲。”
程浩風和胡仙仙起身告辭,兩人走到衙門口時,胡仙仙輕聲問:“你們真的沒有歸還佛寶?”
程浩風看她一眼,湊近她耳邊說:“天機……不可……泄露。”
胡仙仙氣乎乎的往鴻賓樓走,程浩風拉住她:“還不能回去。”
胡仙仙甩開他,“不是都答應放人了嗎?”
程浩風笑起來:“你也相信我給他說的?”
胡仙仙圍着他看了一圈,“你也會說謊?”
程浩風一副無賴相地說:“半真半假,不算說謊。我們還得去找人,走吧。”
兩人走到北門,胡仙仙問他,“到這兒來幹什麼?這兒有能扳倒車知府的人?”
程浩風解釋說他還沒想好找誰,只是感覺應該能找到。如今首要的事也不是扳倒車知府而是要讓蒯殿聰伏罪,能讓蒯殿聰伏罪就能幫葉冠英除去高有彪。至於官場上的事,自有官員去處理。
他做這些都是爲了讓胡仙仙在陵州沒有威脅她家人的事,這樣她纔好安心隨他修道。
胡仙仙連說好,也不再和他說話。她心裡直嘀咕,等看了那什麼驚夢水晶,跟他修道後我自己還是我自己嗎?這個程浩風只想着他的七師妹,不會把我硬變成白迴風的脾氣性格吧?
他們悶着頭趕路,不知不覺走到那次高有寶綁架潘宗強的破屋。
程浩風快步走去,一腳踹開門,胡仙仙驚慌的跟着他跑。屋內還是隻有幾堆枯枝,程浩風又去挪開地道石板,他摸了摸地道沿口。
胡仙仙看那沿口光潔無塵,小聲問:“這裡還有人出入,這沿口才如此乾淨光滑?”
程浩風點點頭,低聲說:“你對着下面喊話,我悄悄下去。”
他輕身躍入地道,胡仙仙清了清嗓子,用甜美的聲音說:“有人在嗎?好漢們,風頭過去啦。”
底下沒有什麼異常聲音傳出,胡仙仙又說:“蟠龍寨的大哥可沒忘記咱們,派人來接咱們了。好漢大哥們,都出來吧。”
她換着花樣的喊,喊得嗓子發乾的時候聽底下有人答應着:“快拉一下我。”
胡仙仙俯身去看,隱約見到程浩風挾着一個人,就伸手拉住程浩風的左手將他們拖上來。
他們一上來,她就坐倒在地,“你怎麼把他打暈了?這死豬可真沉。”
程浩風放下那人後也直喘氣,“他亂跑亂打,力氣又大得很,不打暈我就沒法制住他。”
他喘勻氣後又說:“我看着他,你找根繩子來。”
兩人正說話,那人“豁”地坐起來,“別捆我,我不跑。”
胡仙仙被嚇一跳,細看那人正是高有德。她歡喜說道:“你還沒死啊。”
高有德氣哼哼的說:“你就那麼想讓高家人死絕?”
他又長嘆道:“死了也好,東躲西藏的日子真難受得要命。你們想把我怎樣,我都不逃了,只求你們給我吃頓飽飯。”
程浩風看胡仙仙一眼,胡仙仙立即去買了些燒雞回來,還帶了一罈酒。高有德兩口吃掉個雞腿,又抱着酒罈灌了一大口酒,“說吧,你們想把我怎麼樣?我知道你們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蟠龍寨的人。”
胡仙仙含笑說:“我們不想把你怎樣,我們來請你救人。”
“我?救人?”高有德用袖子抹了抹油嘴,“救誰?”
程浩風說:“你別管我們救誰,先說說你這幾天怎麼過的吧。”
高有德邊吃邊說,他帶了假的絕蟲鈴鐺草回去被高有彪大罵,他就賭氣偷偷出村入城。後來高家村被剿,他就一直躲在此處。
有一次實在太餓就趁黑溜出去偷東西吃,後來看見高有闊和高有山被掛着的人頭,他嚇得把偷來的東西扔了就跑。他再也不敢出這破屋,餓得狠了就逮破屋裡的老鼠吃,也不敢燒火,就扒了皮生吃。
胡仙仙看他的嘴,嘴角還有暗紅血漬,她胃裡一陣噁心,“你生吃老鼠?”
高有德瞪她一眼:“這不都是你造成的!人要餓極了,人肉都能生吃。”
程浩風用樹枝敲敲地面,見高有德目光轉向他後,才冷冷說道:“胡仙仙沒必要整你們所有高家村的人,她是生意人,這麼做她什麼利益也得不到。你想想,這麼做對誰有利?”
聽他這麼說,胡仙仙心裡泛起絲絲甜意,這個程浩風看着對自己挺冷淡的樣子,其實容不下別人說自己不好。
高有德搖搖空了的酒罈,眯了眯眼睛說:“對那些能撈錢的人有利,對那些不想讓人知道他和蟠龍寨有勾結的人有利。”
程浩風點點頭,讚許地說:“難怪你能逃過一劫,你看事情還算通透。高家村的人彼此都是親戚,不少沒有參與違法之事的人也多少會知道些內幕,抓捕所有與高家村有關的人不僅能撈錢還能滅口。”
高有德已啃完雞,擦擦手說道:“這麼一想,亂抓亂殺高家人的,真不可能是胡姑娘。說吧,我能幫你們做什麼?”
程浩風肅然道:“出面做證,證實蒯殿聰指使高有彪綁架潘宗強。”
“只要證明蒯殿聰是綁架案的主謀?”高有德不敢相信,“不說車知府,米副統領的事?”
胡仙仙笑說:“要讓蒯殿聰伏罪都很難了,哪還奢望讓他們認罪?”
高有德重重一點頭:“成!這事不難。只是,我當了證人後不會被滅口吧?”
程浩風挑眉冷笑,激他道:“你害怕了?你還想繼續東躲西藏?”
高有德站起身,神情決絕地說:“走吧,你們怎麼安排我都聽。反正是個死,不如死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