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結局(上)

聶玄的營帳在整座大營的正中,守衛森嚴,不過自聶玄登基後,昭華就從影衛、暗樁的首領漸漸轉到了幕前,因此有不少御前侍衛都是認識他的。見是他來求見,也知道不是小事,連忙按着規矩層層傳話進去。

聶玄這會兒剛脫了輕甲準備歇下,聽說是昭華連夜趕來求見,神色也是一凜,立刻讓人把他叫進來:“你怎麼過來了?行宮裡出什麼事了?”

昭華連忙把信呈給他:“宮裡一切都好,是皇后娘娘遣屬下給皇上送一封信。”

聶玄皺了皺眉,他們原定在營地裡待五天,現在也並沒有超出預定的計劃,而蔣明珠這會兒差人來給他送信,顯然是行宮那裡出了點問題。

他出了宮一般不喜歡用內侍在身邊伺候,因此在營帳裡伺候瑣事的是一個小校尉。他揮了揮手便把人遣退了,接過了昭華手裡的信,一邊問道:“皇后這幾日可好?”

昭華點頭:“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聶玄稍稍放下心來,展開信紙飛快地看了一遍,這才鬆了口氣:“行了,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覆命吧,就跟皇后說,這件事她可以全權處置,朕自會給她圓場。”

昭華並不知道信裡寫了什麼,不過他對皇帝的忠心使得他根本不會對聶玄的話產生任何疑惑,只一點頭便悄然離去了。

等他走後,聶玄才又把那信翻出來看了一遍,眉頭微微擰了起來,挑開帳子讓人把宋清找了來:“你安排一下,儘早把那些王公貴族送走。”

宋清有點不解,他跟聶玄之間除了君臣的關係外,還多了幾分親近,便點頭道:“會盟已經完成了,若是着急的話,明日就可以讓幾家王公貴族回去。皇上……”

聶玄看他想問又有點不好意思問的樣子,也就笑了笑,把那封信遞給他:“你自己看吧,聽說這幾天的功夫,你已經跟長平侯有無數的共同點了。”

蔣明珠在信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宋清一目十行地看完,也是皺起了眉:“皇上,這隻怕是針對皇后而來的,臣……大約只是個添頭。”

“所以朕得早點回去,”聶玄有點心煩:“有時候女人的這點是是非非,當真比男人明爭暗鬥還麻煩。”

宋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皇上只怕是關心則亂,依我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並不是向皇上求助,讓皇上回去幫她處理這件事……皇后信上把這件事說得這麼事無鉅細,應當只是希望皇上能瞭解事情的真相,將來不要被那位崔小姐的一面之詞所矇蔽。”

聶玄一愣,但稍微一想,就明白宋清說的確實是實情了。蔣明珠從來就不是什麼怕事的人,也不是有一點事就要等着他回去處理的性子。想到這,心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酸楚,不由嘆了口氣:“得,是朕多慮了。”

宋清看他有點不甘不願的樣子,不由好笑,掩口輕咳了一聲,笑道:“那行程的安排上……?”

“不管那麼多了,還是儘早回去吧,”聶玄想了下,揮了揮手:“那些王公貴族也不見得就有多喜歡圍獵,既然會盟條約都簽了,乾脆早點各回各家也挺好的。”

宋清知道他還是記掛着蔣明珠,自然沒什麼意見,他對這種把獵物往圈子裡驅趕了讓人來“狩獵”的活動一向就沒什麼興趣,除了求娶聶柔的那一次以外,一般很少下場圍獵,聽了聶玄的話,便躬身應了,自去安排了。

很顯然,各族的王公貴族和使臣們對於在別人的地盤上圍獵都沒有太大的興趣,見聶玄有早些結束的意思,立刻非常識眼色地紛紛告辭了。

聶玄假意挽留了一番,也就順水推舟地應了,一行人在第四日下午就開始拔營回行宮。

聶玄沒有乘車,而是一身輕甲地騎在馬上,還特意將宋清叫到身邊,兩人一起按轡徐行。

敏銳如宋清,自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落後他半個馬身,以一種護衛的姿態跟在他身邊。但又不時與他說笑幾句,顯得尊重又不失親暱。

聶玄對他的“配合”極爲滿意,到了行宮門口,還當着衆人的面拍了拍他的肩,朗聲笑道:“既到了門口了,你也跟朕進去,給母后請個安。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母后還盼着你和皇姐多多到宮裡走動呢。”

宋清在衆人羨慕的目光裡跟着他進了行宮,原以爲是聶玄給他和蔣明珠“造勢”,想着跟他去蔣明珠那兒晃一圈就出宮去,誰料沒走幾步,聶柔竟真的派了貼身的侍女過來,說是何太后有請宋將軍去敘話。

聶玄也並不驚訝,顯然早就猜到了一些,對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就回自己宮裡去了。

行宮裡從早上就接到了他們會提早回宮的消息,蔣明珠這兒自然也是得了消息的,這會兒莊嬤嬤正領着下人裡裡外外地收拾,準備茶點。一聽到外頭的動靜,立刻迎上來接駕了。

聶玄左右掃了一眼,卻沒見蔣明珠,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都起來吧,皇后呢?去母后那兒了?”

莊嬤嬤連忙上前,接過他剛脫下的披風:“回皇上,娘娘早起的時候有些不適,這會兒正在裡邊歇着。”

聶玄本也只是隨意問一句,一聽到這話卻立刻有些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往裡走:“怎麼回事?叫太醫了沒有?”

莊嬤嬤亦步亦趨地跟着,一邊還不忘回話:“是,請了阮太醫,這會兒正在給娘娘診脈呢。皇上寬心,娘娘只是早起時有些頭暈氣悶,這會兒也說好多了。”

聶玄板着臉“嗯”了一聲,大步往裡走,果然瞧見阮斛正收起脈枕,從蔣明珠手背起下兩支金針。

阮斛是輕易不會動針的,是以聶玄一見他竟然動了金針,立時就揪起了心,搶到蔣明珠身邊,着急道:“怎麼回事?不舒服得緊?”

蔣明珠有點心不在焉的,到這會兒才注意到他回來了,下意識地衝他笑了笑:“沒事。”

“都扎針了還沒事?”聶玄顯然不信,在牀頭坐下了,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轉向阮斛:“阮斛,皇后身體到底如何?”

阮斛眼觀鼻鼻觀心地跪着,卻也沒被他這架勢嚇到,一本正經道:“皇后娘娘有喜了。”

聶玄一愣之後就頓時站了起來,怔怔地看着蔣明珠:“真的?”

聶雅如今還不到一週歲,聶玄顧忌着要讓她好生調養身子,於情事上都是很小心的。蔣明珠方纔聽到這個消息也是覺得有點驚訝,但見聶玄也是又驚又呆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好笑,沉下臉色道:“怎麼?陛下不喜歡?”

聶玄一句話問出口就知道自己這是傻了,聞言立刻把人橫抱了起來:“怎麼會?當然喜歡!都快高興死了!”

蔣明珠被他嚇了一跳,但見他穩穩地抱着自己,眉飛色舞的樣子,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在他肩上敲了下,低聲道:“阮太醫還在呢,陛下快放我下來。”

阮斛是他的心腹,又是一板一眼絕對不會多話的人,聶玄自然不在意他看到這些,只是看蔣明珠緋紅了臉,才剋制了一下,抱着她坐到一邊軟榻上,一手攬着她的腰,忍不住笑起來:“聽莊嬤嬤說你早起覺得頭暈氣悶,可是因爲有了孩子的緣故?阮太醫,這是不是要開些藥調理下?”

阮斛嘴角也帶了點笑的弧度,聽聶玄這麼問,便主動解釋道:“皇后娘娘身子骨強健,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所以前幾日有些憂心操勞,只要日後注意保養便可,無需用藥物調理,臣給娘娘扎針,只是幫娘娘舒緩情緒,好生休息會。”

蔣明珠也坐直了身子,笑着推了他一下:“看皇上緊張的,方纔不就說了嘛,真的沒什麼事。”

“怎麼就憂心操勞了?還弄得睡不好覺?”聶玄方纔的好心情因爲阮斛這幾句解釋散了大半,眉頭緊緊擰着:“就爲崔家那點糟心的事?”

蔣明珠沒有回答,當着下人和太醫,聶玄也不好多說,又仔細問了阮斛要如何給蔣明珠調養,這才把人都遣退了,親手給蔣明珠按着手心的幾個穴位。

蔣明珠這兩日確實沒有睡好,這會兒靠在他身邊,又被他揉着幾個安神寧心的穴位,就有點昏昏欲睡的,輕聲嘟噥:“陛下自己惹的麻煩,還給我擺臉色看……可真是,就欺負我……”

聶玄苦笑,手心貼在她腹上輕輕摸了摸:“可別在孩子面前胡說啊,哪裡就捨得欺負你了?這不是接了你的信就緊趕慢趕地提早回來了麼?”

蔣明珠哼了一聲,抓着他的手離開自己的肚子,恨恨地在他小臂上咬了一口:“您那位崔小姐……可是一心惦記着您當年金屋藏嬌的約定呢。”

“什麼金屋藏嬌?朕可什麼都沒有應過她,”聶玄哭笑不得地把手抽出來:“剛從圍場那邊回來,衣服上都是灰,真想泄憤回頭洗乾淨了讓你咬,成吧?”

蔣明珠其實也知道這事怪不了他,但這會兒就是莫名地覺得委屈,這幾天行宮這裡的流言真是一天比一天多,她就算脾氣再好,也是有點怒了,恨道:“他們說表哥、說我也就罷了,還要連着雅兒和根本就沒影的太子一起編排,心思未免太過齷齪。”

聶玄也點了點頭:“乖,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只管好好休息,嗯?”

“嗯,還有……崔若微還遞了帖子,一會兒要進宮請安的,”蔣明珠打了個呵欠,白了他一眼:“這兩天我都快困死了,皇上那位青梅竹馬的崔小姐,也讓您自個兒去處置吧。”

不出她所料的話,崔若微就是眼看着事情鬧大了,特意來“請罪”的,既然她怎麼處置都是吃虧,而聶玄又特地提早趕回來了,就乾脆把這件事就交給聶玄了。更何況,她現在也多了個好理由。

“你啊,這兩天就惦記着要怎麼讓她出醜,所以沒歇好吧?”聶玄笑着嗔了一句,卻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縱容道:“要是朕沒提前回來,你打算怎麼做的?”

“她會扮可憐,難道我就不會麼?”蔣明珠眯着眼一笑:“她可以來‘請罪’,我也可以請她給我‘幫個忙’啊。比如說,既然她對皇上無意,那就請太后給她賜個婚吧,這樣流言就自然散了嘛。”

聶玄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低頭親她:“狡猾。不過這主意朕喜歡。”

蔣明珠自然而然地仰起臉來讓他親了下,旋即往他懷裡縮了縮,乾脆閉上眼補眠了。

聶玄抱起她安置在牀上,又親手給她掖好了被角,這才推開門出去,叫來素月在門口守着,自去了前殿。看莊嬤嬤迎上來,想問又不敢多問的樣子,便順勢道:“皇后有了身孕,往後你們更要盡心伺候好。傳朕的口諭,清晏宮裡伺候的下人,都賞十兩銀子。”

行宮裡伺候的人並不多,但上上下下也有二十多人,衆人得了這消息,又得了豐厚的賞賜,都是歡喜地不行,連聲謝了恩。只一盞茶的功夫,宮裡上上下下都傳遍了。

聶玄心情大好,在正殿閒坐着,拉着阮斛說話,還順手打發了好幾個過來請安的世家命婦,統一都只說皇后如今有了身子,不宜操勞,這會兒正在休息,讓她們各自回去,改天再來。

這些世家命婦自然都是有眼色的,看到皇帝一臉擋不住的笑意,就知道皇后的位置是絕對不會動搖的,這幾天的那點子流言蜚語,在皇后有孕的大喜事跟前,根本就算不上個事。

崔若微跟在母親身後進宮請安的時候,就遇上了幾家侯夫人,這幾人都是多多少少聽到過這幾日的流言的,見崔若微這會兒還進宮請安,難免抱了點看好戲的心態,待她們走過去,便輕輕掩口一笑。

崔若微聽到輕笑聲,敏感地回頭看了一眼,卻並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勁來,只當她們是在說笑,皺着眉正了正珠釵,依舊是儀態萬方地跟着母親進了清晏宮。

拜這些天的流言所賜,清晏宮裡的一衆下人對她都沒有多少好感,這會兒又因爲蔣明珠有孕而得了皇帝的重賞,見到她自然更加瞧不上。只不過久在聶玄身邊的人,規矩都是極好的,雖說心裡瞧她不上,還是恭恭敬敬地把人引到了正殿。

聶玄還在問阮斛蔣明珠的身子能不能經得起過幾天回京途中的勞累,正惦記着該怎麼安排回程才能讓她舒服些,見崔若微母女兩人行了禮,也就隨意地擺了擺手:“免禮,先坐吧。”

崔若微應了一聲,見他聊得正興起,便湊趣道:“倒是難得見皇上聊天聊得這般高興,這位大人想必字字珠璣,不知道若微有沒有這個福氣旁聽一二?”

她不認識阮斛,見他挺年輕的,還能出入清晏宮,便以爲是阮斛大約跟宋清差不多,是聶玄寵信的近臣,說話間便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然而阮斛卻是個實心眼的人物,只皺着眉,疑惑道:“你也有了身孕麼?”

聶玄一下子就笑出了聲,底下伺候茶水點心的見皇上都笑了,也就不拼命忍着了,雖不敢明目張膽地笑,但各個也都彎了嘴角。

崔若微面上漲的通紅,一時間又是尷尬又是不解,暗暗地低下頭掩去眼底的陰狠,攥緊了手心,再擡頭時眼裡已蒙了一層薄霧:“大人何出此言?不知道若微有哪裡開罪了大人……”

阮斛比她還無辜:“是你自己說要聽的,皇上問的本就是如何照料孕婦。”

聶玄抿了抿脣,朝阮斛擺了擺手:“好了,你去擬個章程出來,看回京路上要怎麼安排,一切務必要以皇后的身體爲重,可記下了?”

阮斛闆闆正正地跪了個安:“是,臣記下了。”

崔若微這會兒心裡大震,她沒想到竟會聽到這麼一個消息。

蔣明珠竟然有了身孕!

她原本已經盤算好了,要利用這次的流言做點文章,就算不能讓聶玄念起過去的事與自己舊情復燃,也要讓他和蔣明珠之間產生一些隔閡,所以這件事她一直是在暗中推波助瀾的,但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蔣明珠的運氣竟然這般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就被診出有了身孕。

因爲蔣明珠先前那封信,聶玄從崔若微進門時就在不着痕跡地觀察她了,見她臉色一刻三變,就知道她心裡確實有些盤算。

他早年對崔若微雖然有過感情,但絕對比不上這些年和蔣明珠朝夕相處互相扶持的情意,見她成了如今這樣,更覺得她已經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個明朗爽快的大小姐了。

但這件事本就是起於流言,若是鬧大了於蔣明珠的名聲也不好聽,聶玄也就沒有讓崔若微太過難堪。只是對母女兩人溫和道:“方纔那是阮太醫,你們不在宮中走動,大約並不認識,他一貫是負責給皇后看診的。皇后如今有了身孕,過些天準備回京又是一路顛簸,朕實在放心不下。方纔也和母后說了,往後這請安問禮的事,就暫且先免了,所有世家命婦,若無皇后和太后召見,就一律不必進宮了。”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往後不想再看見崔若微母女兩人了。然而崔若微籌謀了多少天才把事情鬧成現在這樣,怎麼肯就此放棄?雖聽了這話,也只作沒有聽懂,低着頭輕聲道:“是,都是若微不好,這幾日宮裡宮外的謠言越傳越不像話,讓皇后娘娘不高興了。我、我實在不知道皇后娘娘……”

聶玄漸漸皺起了眉,神色一厲,出口打斷了她的話:“既是謠言,皇后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崔若微看他毫不掩飾的不悅,心裡也有點惴惴的,但還是張口道:“是……若微心裡過意不去,今日是特地來向皇后娘娘請罪的……”

“不必了,”聶玄完全冷下了神色:“皇后母儀天下,管着宮裡宮外一大堆的事,沒空計較這點閒言碎語,不過……朕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造謠生事。聽說崔小姐這幾日見了不少夫人小姐,今日又這麼風急火燎地進宮,是對這幕後之人有什麼線索麼?”

崔若微心裡一顫,連忙搖頭:“不是……若微只是、只是覺得愧對皇后娘娘,愧對皇上……”

“既然沒有,就不必再多說了,希望崔小姐以後也管好自家下人的嘴巴,”聶玄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隨意地擺了擺手:“既說清楚了,你們就跪安吧。”

他這兒正說着話,裡頭素月卻急急忙忙地掀了簾子進來。聶玄一看是她,擰着的眉頭也鬆了一些:“什麼事?不是讓你在皇后那兒伺候着麼?”

素月一看屋裡的幾人,立刻就垂了首,慌張道:“是,娘娘醒了,想親自下廚給皇上做兩道小菜,奴婢不敢攔着……”

她跟蔣明珠情同姐妹,哪有什麼不敢的,這分明就是給自家主子示威來了,聶玄心裡好笑,但也願意配合,繃着臉道:“胡鬧,有身子的人了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你替你們主子送送崔夫人和崔小姐,你不敢攔,朕親自過去攔着。”

素月脆生生地“哎”了一句,轉眼就笑眯眯地看向崔若微,哪兒還有半點惶恐的樣子:“崔小姐,請吧。”

崔若微看着她的一臉笑意只覺得刺眼地要死,死死捏住了手裡的帕子,纔不至於失態,一步一步地跟着她往清晏宮外走。

崔夫人從進了清晏宮幾乎就沒有怎麼開口,直到這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若微,依我看,皇上這幾年待皇后是動了真情的,你……就別再多想了,放下了吧。”

“不!”崔若微咬牙切齒,卻不敢大聲反駁,只壓抑着聲音,恨道:“憑什麼?這一切本就該是我的!要不是當年堂哥家裡騙我,害得我和皇上鬧翻,我纔是皇后!”

崔夫人一直也是覺得女兒是受了委屈的,但見她這樣歇斯底里的,還是有些害怕,擔心地拉住了她的手,柔聲勸道:“唉,你這孩子,快別說這種話,隔牆有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旁人聽了去了。聽孃的話,咱們別去想這個了……你到底已經嫁過人了,皇上也已經不是當年的太子爺了啊。”

崔若微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沒有讓他碰過我!那種鄉野村夫根本不是我的丈夫!”

崔夫人忍不住掉了眼淚:“若微……”

“娘,你以前也和我說,爹給我取名字叫若微,就是因爲孝賢皇后閨名叫審微,爹希望我也能像孝賢皇后那樣……”

“呵,原來崔小姐的名字,還有這麼一番來歷啊,我倒是當真不知道呢。”

兩人正在爭執間,就聽得身後一聲似笑非笑的感慨,頓時都提起了心,不知對方有沒有聽到她們方纔的一番話。

秦緋顯然無意隱藏自己的身份,話音未落,就從花廊外走了進來,溫和道:“本是閒着無事出來走走的,沒想到擾了崔夫人和崔小姐的雅興。”

聶玄後宮裡攏共也就那麼兩三個人,兩人自是認識她的,連忙蹲身行了個禮:“見過謹嬪娘娘。”

“免了吧,”秦緋擡了擡手,示意她們起來:“這兒也沒旁人,就不必多禮了。”

她特地提到這裡沒有旁人,母女兩人便明白她是在暗示不會把方纔聽到的話說出去,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秦緋只是溫和地朝兩人笑笑:“崔小姐,依我看,你還是應當聽夫人的,這行宮裡頭,最不缺的就是耳目了。”

她說着,便將崔若微方纔一驚之下丟下的帕子撿了起來,親手遞還給她:“我還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就不多和你們聊了,失陪。”

崔若微等她溫溫婉婉地走了,才拉着母親飛快地出了宮,待回到府裡,屏退了下人,才攤開手心來。

她的絲帕底下蓋着一枚疊成四方形的紙條,只有指甲蓋大小。是方纔秦緋趁着還絲帕的功夫塞進她手心裡的。

崔夫人也被她關在門外,只當她是爲了方纔自己教訓她的那些話而不高興,見她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出來,也只是嘆了口氣,溫柔道:“若微,娘是不會害你的,方纔說的話,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咱們就早些回京去,你祖母派了人來傳信,說想給你挑一戶好人家……”

崔若微盯着手裡的紙條,原本還有些猶豫,待聽到最後一句,卻似是下定了決心,驟然捏緊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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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珠有孕的消息在行宮傳開後,何太后和聶柔都特地到清晏宮來了一趟。

聶玄這幾日都在宮裡陪着蔣明珠,聶柔見他一臉掩不住的喜色,忍不住打趣道:“瞧皇上這樣子,這會兒怕是樂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屋裡都是最親近的人,聶玄絲毫不介意被她調侃,爽快地點頭:“怎麼,皇姐羨慕啊?”

何太后瞪了他一眼:“渾說什麼?還是九五至尊,怎麼和你皇姐說話呢?”

她的話雖是責怪,卻並沒有半點不悅,聶玄自然知道她並未當真生氣,哈哈一笑就帶過了。

何太后招手把蔣明珠叫到身邊,拍了拍她的手,又問了一些她的身體情況,囑咐她一定要好生調養身子。

蔣明珠知道她對這個孩子的期盼並不比聶玄少,聶玄雖然才二十有三,但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又不肯分寵於後宮,何太后嘴上不說,心裡卻是着急的,滿心期盼着他們能早日生下皇嗣。

對這一點,她是心知肚明的,但孩子還沒落地,誰也不能保證這就一定是個男孩兒,對着何太后,她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聶玄這麼一個人精,當然看得出她的窘境,當着何太后的面,卻不好過分維護她。倒是聶柔,不動聲色地就轉移了話題,解了蔣明珠的圍。

聶玄朝她投了個感激的眼神,聶柔也不客氣地收下了,略坐了一會兒,聊了幾句家常,便掐着時間勸何太后:“母后,我陪您回宮歇息吧?阮太醫不是關照過,要您每日午後用了藥小憩片刻麼?”

何太后心裡高興,對她催促自己的話也半點不高興都沒有,樂呵道:“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嫌母后老了,話多了。行了,你一天到晚陪着我這個老婆子有什麼意思,我自己回去,你們說說話吧。”

“母后年輕着呢,哪兒就老了?”聶柔笑眯眯地哄她:“怕是母后嫌我一直唸叨阮太醫的話,惹你心煩了吧?”

何太后也沒多說,嗔怪了一句“貧嘴”,就當真先回去了。聶柔左右也是無事,便當真又坐下來。

蔣明珠笑着指了指茶水:“茶都涼了,我讓人換一壺過來,再看看廚房有沒有搭配的小茶點。”

聶柔笑眯眯地點頭,倒是絲毫不客氣:“有蜂蜜糕麼?這兒的野蜂蜜很不錯。”

蔣明珠稍微一愣,聶柔這意思,明顯是要支開她,和聶玄單獨說話,她心裡有點疑惑,但也並沒有多說,笑着點點頭:“陛下也挺喜歡的,我去吩咐她們做一點過來。”

聶玄一直看着她,很明顯看到她恍了一下神,才垂了眉眼掩去了那一點失落。

他長臂一展,便把原本就近在咫尺的人攬到了身邊:“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什麼時候喜歡那些膩死人的點心了?”

蔣明珠好不尷尬,看了聶柔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就紅了臉,恨恨地在聶玄手臂上掐了一把。

這點痛對聶玄來說也就是個玩鬧,他眼也沒眨,就攬着蔣明珠在聶柔對面坐下來:“皇姐,沒事的……崔若微的事,明珠已經知道了。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

聶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說!”

聶玄摸了摸鼻子:“一時忘了。”

聶柔懶得和她計較,其實這幾天流言傳得這麼厲害,蔣明珠對崔若微的事是不可能一無所知的,只不過她有意讓聶玄自己去給蔣明珠“交待”,所以一直沒在蔣明珠面前提過崔若微的事。

這會兒既然聶玄已經和蔣明珠說過了,她也就沒有避諱,直截了當道:“崔若微前些日子來求過我,說以前是她太不懂事,希望我能原諒她。還在我面前好生回憶了一番從前和你的情意,說得涕淚俱下的……依我看,這次流言的事還只是個開頭,她恐怕是不會放棄的。”

聶玄倒是不以爲意:“方纔我和她說得很清楚了,她不是蠢笨之人,想必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聶柔微微皺眉,但也沒有多說,只點了點頭:“你們自己心裡有個數就行,提防着點,尤其明珠這會兒又有了身孕,可得萬事小心。過兩天啓程回京,我看明珠就和我一輛車吧?”

聶玄一直握着蔣明珠的手斜靠着,十足的閒適安逸,聽了這話也微微直起了身,緊了緊手心:“不用,皇姐,我明白的,回京的時候我和明珠一起坐車。”

“這也好,”聶柔放下心來,玩笑道:“你不騎馬,宋清還省點心思,免得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地提防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冒出來一支暗箭傷了你。”

她說得親暱,毫不避諱,聶玄和蔣明珠相視一笑,也都爲他們覺得高興。

因爲蔣明珠有孕,回京路上,聶玄就刻意放慢了速度,但這一行人數實在太多,拖拖拉拉地走了一天,路上着實不好看,聶玄見了這狀況也是眉頭緊鎖,頗有點看不下去。

中途休息的時候蔣明珠下車看了看,也覺着這樣不妥,拉了拉聶玄的袖子,笑着勸道:“陛下,還是按着正常的速度回京吧,現在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哪家土財主出遊呢,簡直有損陛下的顏面。”

“不行,阮斛說你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不能掉以輕心,”這件事在聶玄這顯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蔣明珠想了想,才又道:“那陛下先回,我和太后、長公主慢慢地回,這樣不就行了?要不這麼些人路上吵吵嚷嚷的,我也沒法子好好歇着。”

這倒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聶玄也不是兒女情長起來沒完沒了的人,稍一猶豫,便答應了下來:“也好,那讓宋清留下保護你們,我先把大部隊帶走。你自己要小心些,凡事以你們的安全爲重,知道嗎?”

蔣明珠忍不住笑起來:“陛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至多不過比陛下晚十來日,我們也就到京城了。”

聶玄想想也是,蔣明珠自己機敏,內有何太后和聶柔幫扶,外有宋清守衛,想來出不了什麼事,這才寬下心來答應了。

他登基以來乾綱獨斷慣了,一衆朝臣和王公對行程的變化也沒有什麼異議,第二日啓程後,聶玄便帶着人先行了一步。

蔣明珠這一頭,除了何太后、聶柔外,還有一些她們比較親近的女眷,衆人只當放慢行程遊山玩水了,倒也十分得趣。

他們這一趟帶出來的宮女本就不多,聶玄怕她身邊缺了人伺候不過來,把宮女內侍幾乎都留給了她們,自己身邊就留了兩個手腳勤快的小校尉伺候着起居。

這兩人是同胞兄弟,平常就喚作小六小七,手腳雖是勤快,但到底是男子,又是久在軍營生活的,做事難免有點粗枝大葉。

好在聶玄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偶爾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他也不願多苛責,自己將就下也就過去了。

臨近京城的驛館條件很是不錯,備下的酒菜都是上乘,聶玄見他們送來的是梨花白,一時恍惚,就想起了當年和蔣明珠“共用”一個身體的種種,想起她明明喝兩口就醉,爲了逗自己高興,還醉了好幾回,便忍不住笑了笑。

小六小七看他心情頗好,也就湊趣道:“皇上,這梨花白是我們家鄉的特產,可香着咧!”

“嗯,香……”聶玄好笑地看着這兩人期待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另一壺賞你們了,去嚐嚐吧。”

小六小七自是高高興興地去了,聶玄自斟自飲喝了一壺酒,他酒量很是不錯,這麼一壺的量,原是不至於喝醉,只是想着如今遠在幾百裡開外的皇后,不知不覺便生了幾分醉意,隨意收拾了下就歇下了。

只是睡得卻不如平日那麼踏實,反而越來越覺得難受,不自覺地翻覆了好幾次,喊了兩聲“茶……”

“陛下,茶來了……”

“嗯,”聶玄迷迷濛濛地被人扶了起來,張口喝了一盞茶,這纔有幾分似醒非醒的,喃喃道:“明珠……怎麼還沒睡?是不是我喝多了鬧着你了?”

秦緋原還溫柔笑着,一聽“明珠”兩個字,頓時心裡一梗,狠狠咬了下脣,似是下了什麼決定,眯了眯眼,放柔了聲音:“陛下,皇后娘娘不在驛館,讓妾身照顧您吧……”

聶玄猛然睜開眼,下意識地推開了她:“謹嬪?你怎麼在這?朕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擾麼?”

“陛下……”秦緋泫然欲泣,卻到底沒有辯解,跪了下來,深深磕下頭去:“是,妾身僭越了,請陛下責罰。”

聶玄十分不悅,但理智上還知道秦緋這不算是什麼大錯,他若是這麼發作於她,實在是太過不近人情,只得皺了皺眉,揮手讓她出去。

秦緋低着頭沉默着,卻不肯依言退出去,反而咬了咬脣,囁嚅道:“是,妾身可以走,只是……陛下、陛下還是請太醫來一趟吧……”

聶玄其實也早就發現了自己現下的狀況,身體裡越來越熱的感覺和難以抑制的衝動,都在提醒他一個很明顯的事實,那壺酒裡面,只怕摻了點“助興”的東西。

後宮爭寵的手段不少,他和聶柔自小在何太后身邊也見識過很多。但這麼簡單粗暴的給皇帝下藥,還當真是第一回遇到。

聶玄厭惡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她竟然會用這麼低劣齷齪的手段:“你竟敢對朕用藥!你可知這是死罪?!”

“陛下……在您心中,妾身便是這般惡毒又愚蠢的人麼?”秦緋苦笑了一聲:“妾身只是聽人說小六和小七沒在陛下身邊伺候,想過來看看陛下……卻正遇着崔家的小姐,想摸進陛下屋裡……妾身已經讓人把她帶下去看押起來了,陛下若是不信,儘可以去問她。”

聶玄自來就是自制力驚人的,但也漸漸覺得十分難受,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也沒辦法定下心來考慮這件事,只狠狠地捏碎了茶盞:“這件事朕自會徹查,你出去!”

尖利的瓷片劃破了手心,倒是讓他多了幾分清醒,對秦緋的說辭,他是不肯全然相信的。

然而秦緋非但不走,反而就着跪伏的姿勢,一手解開了衣帶:“陛下……讓妾身伺候您……”

“放肆!給朕滾出去!”聶玄正要叫人,卻忽然聞到一陣異香,一時間竟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眼看着秦緋傾身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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