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日,鳳泫都會在早朝之後到靜月宮中跟阿曛一道用早膳,用完膳,在靜月宮中再逗留一番,才離去,到晚膳十分,又必定要過來蹭一頓飯菜。
阿曛還是害喜嚴重,雖然每天吃着太醫的藥,但是胃口一直不好,所以她的飲食一直還是清淡爲主,真不知道爲什麼鳳泫還要來她這邊蹭飯,每次蹭飯,她也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過。
胡月如每天也都會過來看一看阿曛,但是都會在鳳泫不在靜月宮的時候來。
阿曛知道胡月如是刻意避開儘量避免三人在一起的尷尬。
香雪的內傷漸漸好了起來,但是卻一直不能說話,阿曛一直覺得奇怪。京墨內傷也逐漸好了起來,但是畢竟損了一半修爲,每日裡基本上都喜歡趴在廊下賽太陽。
日子就這般過着,也不算太糟糕。阿曛還是被養得長了幾兩肉。鳳泫也越來越少拿她肚子裡的孩子來威脅她。
這日午後,阿曛坐在紫藤架下曬太陽,拿了針線在做。
她如今身邊沒有用得着的人,身子又越來越沉,孩子出生後的穿戴都得她自己來做,雖然胡月如不讓她動手,但她始終不放心,自己針線雖然不好,但經過別人的手縫的東西,她怕孩子穿得不舒服,就像鳳漓的貼身衣褲,她都從來不假借他人之手來完成一樣。她覺得這種東西,還是自己最爲親近的人做了穿在身上纔算是舒適,這是一種情感上的潔癖。
香雪窩在她的旁邊,啃着雞腿。京墨在一旁睡覺,眼都不帶睜一下的。阿曛也不打擾京墨,知道他睡覺實際上是在修煉。
月亮門處閃進來兩個人影。
香雪警醒,忙拿了油膩膩的爪子蹭了蹭阿曛的手臂。
阿曛擡頭去看,卻見自月亮門處緩緩走來一主一僕兩個女人。
走在前面的女子,身形苗條,玲瓏有致,一襲煙霞紫宮裝長裙,輕紗裙裾,飄飄若仙,頭上一直九尾鳳尾金釵,襯得她一張臉越發的皓月輝明,甚是精緻漂亮。
阿曛定了定神,該來的始終會來,自己一直躲在這靜月宮中足不出戶,卻並不等於她在宮中的消息無人知曉,這不,鳳泫和胡月如不在的時候,還會有第三人進來,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鳳泫的貴妃,慕容冉冉。
前世的前世,鳳泫對慕容冉冉似乎是情有獨鍾的,最後甚至扶她爲皇后,今生慕容冉冉依舊是他的貴妃,可見鳳泫是真心喜歡慕容冉冉這種看起來似解語花一般可人的有着玲瓏七竅心的女人。
慕容冉冉在紫藤架前停了腳步,一雙水杏眼倒是好看得很,此時瞧着阿曛也不說話,只是那般淡淡瞧着,帶着審視的目光。
三年前,大家之間是妯娌,在宮裡倒是遙遙見過幾面,只是沒有近距離交流過,之前阿曛刻意避開鳳泫一家子,除了胡月如是她的閨蜜經常有些來往之外,其他的人她當時是能避免見面,就儘可能避開,就連在宮裡遠遠瞧見了,也是儘量繞了遠道走開的。
今時今日再見,阿曛對望上慕容冉冉的一雙審視的眼,心裡卻在思考着如何應對。
慕容冉冉見到她,自然知道了她的底細,只是不知道慕容冉冉會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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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曛擱下手中的針線,緩緩起身。
慕容冉冉淺笑着走了過來,塗滿丹寇的纖細手指拾起針線簍中阿曛正在縫製的一個嬰兒肚兜,拿在手中仔細翻看了許久,突然失聲笑道:“衛國夫人真是好命,剛入宮不久,就有了身孕,姐姐我可是嫁給皇上都三年了,肚子仍不見動靜。你這一胎要是生了個兒子,便是皇上的長子,若是生了個女兒,便是皇上的長公主,衛國夫人母憑子貴,盡享榮華,這些針線活計,讓織造司的人做了送來就是,還用得着夫人親自動手麼?還是夫人嫌大梁後宮織造司的人做的東西,不及鳳煌後宮織造司的手工來得精細?”
阿曛從慕容冉冉手中接過那個肚兜,道:“娘娘誤會了。織造司的宮女匠人都是從國中精心挑選的,在織造一事上都是能工巧匠,妾身的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法跟她們比。妾身閒着也是閒着,做些孩子貼身用的東西,也是妾身的一番心意,並非是織造司的東西不合妾身的心意。”
“是嗎?”慕容冉冉挑眉一笑,目光始終咄咄逼人,“真會說話,難怪皇上天天往你這靜月宮中跑。”
阿曛靜默不語。
慕容冉冉今日來不就是來找她的碴的麼?
後宮中生存,唯一的法則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如今不是一個人,肚子裡還有一個,只能順着慕容冉冉的心思來,不能讓慕容冉冉抓了她的什麼錯處來拿捏她。
慕容冉冉見阿曛不說話,朝身後的宮女遞了個眼色。
那宮女手中端着個托盤,托盤裡放着一個湯盅。此時,宮女已經將湯盅擱在旁邊的桌子上,端起了湯盅呈到阿曛面前。
“衛國夫人,你有身子也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做姐姐的我一直沒有時間來看看你,這血燕是我親自去廚房熬了的。”慕容冉冉乾脆接過宮女手中的湯盅,親自遞到了阿曛面前,“你嚐嚐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阿曛自慕容冉冉手中接過湯盅,“多謝娘娘關心。娘娘費心了。”
說罷,將湯盅放回桌上,對慕容冉冉道:“妾身害喜很厲害,聞不得血燕這些東西,怕當着娘娘的面反酸,就太對不住娘娘了。”
慕容冉冉見狀,臉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的道,“你這是怕我在血燕裡下毒?”
“不敢。”
“你明明就是懷疑我的用心罷!”慕容冉冉對阿曛不依不饒,一副一定要看着阿曛將血燕吃下去的表情。
阿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吃的,兩人僵持不下。
月亮門處閃進一個紫袍身影。
正是鳳泫。
見面對面立在紫藤架下的阿曛和慕容冉冉兩人,眉頭微擰,大步走到兩人面前,道:“貴妃怎麼來了?”
慕容冉冉瞬間換了一副小鳥依人模樣,笑得溫軟和煦,望向鳳泫的一雙水杏眼裡噙着淚花,眼眶都有些泛紅,就像剛剛被逼迫的人不是阿曛而是她一般,聲音也柔軟了許多,對鳳泫嬌聲道:“皇上,衛國夫人進宮也有一段日子了,臣妾來看看,特意親自熬了血燕粥過來,沒想到衛國夫人竟懷疑臣妾會在血燕粥裡下毒,真是冤枉死臣妾了。”
說罷,她端起那桌子上的湯盅,打開,當着鳳泫和阿曛的面,將一碗血燕喝得一點不剩,舉着空了的湯盅,對阿曛柔聲道:“妹妹你看,這血燕粥裡要是有毒藥的話,姐姐喝了怎麼會沒事呢?說多少好話權你,你都不信,真是冤枉我對妹妹一片真心了。”
哈!
阿曛真是氣得沒眼看,慕容冉冉自編自演,借了她在鳳泫面前演的一出好戲!
真不知鳳泫怎麼看她!
阿曛掉頭去看鳳泫,卻見鳳泫臉色陰晴未定,但當慕容冉冉看向他時,他的臉色卻已平靜下來,對慕容冉冉淡淡道:“貴妃有心了。”
說罷,走過去拉了慕容冉冉的手,“朕陪你回去,今夜就在你那邊用晚膳罷。”
也不待慕容冉冉反應過來,拉了她的手就走。
阿曛看到慕容冉冉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轉瞬即逝。
慕容冉冉跑到她這般來扮賢惠,原來是想來跟她搶人的。
只是今日慕容冉冉來,明日還不知道會是誰來,這日子能清閒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