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此言何解？”沁雅公主不解的望向顧依然。
顧依然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沁雅公主可以用盞茶，咱們慢慢詳談。”
沁雅有些疑惑的在顧依然對面坐了，鬧了這半日，自己確實有些口渴了，原想着在今夜便結束自己的性命的，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誠王爺！
“即使在韓齊，女子失貞也是大事，沁雅公主沒有當場尋死，便說明這件事是沁雅公主你心甘情願的，可你又自願嫁到大理來，證明你不想因自己一個人連累韓齊王朝，如此倒可以看出，公主你是個有情有義之人。本王便與你做個交易，只要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個清楚明白，待本王查明你確實沒有說謊，本王可以裝作不知，你我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未嘗不可！”顧依然抿了口茶，淡漠道。
“怎麼可能？誠王爺乃是大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爺你怎麼會甘心受此等屈辱！”沁雅不是沒想過這個法子，她一早便想要與誠王開誠佈公的說明白，自己嫁給他，做誠王妃，是國勢所迫，並不是她心中所願，可嬤嬤卻勸她不要那麼傻，這世上哪有男子能容忍的了這個呢。
顧依然冷笑一聲道：“即便本王不能容忍，沁雅公主你不是已經做下了嗎？難道要本王現在把你退回去？”
沁雅垂首沒有多言，若是被誠王退回，整個韓齊都會因她一人，受天下恥笑！
顧依然想了想，怕沁雅心有牽絆，不肯和盤托出，便道：“本王與你的婚事，說的明白些，不過是大理與韓齊的體面，只要外表光鮮亮麗即可，誰會管內裡是棉絮還是稻草，冷暖自知罷了。本王求的，不過是個清楚明白，日後你一樣可以是尊貴的誠王妃，只要在外你與本王裝裝樣子即可，本王絕不會強逼與你！”
沁雅輕輕點了點頭，稱讚道：“誠王爺果然名不虛傳，難怪世人皆說誠王賢德，忠義仁厚。”
“既然誠王如此坦誠，沁雅也無需隱瞞，此事要從一年多前說起，沁雅與一男子相愛，我二人互相傾慕，直至他與父皇提親，父皇龍顏大怒，沁雅才知道自己乃是前往大理和親的內定人選。原來自打沁雅十二歲起，被太妃發覺我肖似大理皇后，父皇與母后便開始着力培養。我所熟悉的妝容，步履間的形態，甚至是衣料首飾皆是模仿大理的皇后娘娘。
國事面前，豈容私情，沁雅與他終是有緣無份，在沁雅離宮的前一夜，沁雅與他話別，一時情動，犯下錯事，沁雅自知此罪難恕，但爲了不牽連父皇母后，沁雅還是踏上了和親之路，沒有想到的是，一夜纏綿，竟然留下禍根，眼見就要到大理邊境，沁雅竟然發現自己身懷有孕。
稱病迴轉，身子已經顯形，父皇大怒，要落胎，母后哭求，那時候落胎，只會一屍兩命，父皇終是不忍，留下了我一條性命，原想着和親之事，就此作罷，沒想到你們大理竟然要我轉嫁於你。”
“原來如此！”顧依然輕輕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肩，道：“難怪你會在來的路上回轉，又耽擱了一年的時間。”
顧依然苦笑了一下，太后還道他與沁雅乃是天作之合，原來竟是如此。
“韓齊王朝，除了你父皇母后，還有誰知曉此事？”即便顧依然不計前嫌的接受了沁雅公主，那也要這件事無人知曉纔好。若是韓齊王朝人人都知曉此事，那他豈不是淪爲韓齊王朝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沁雅微垂了雙眸，這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除了我父皇，母后外，再無她人知曉。當初送嫁的隊伍，知曉此事之人，已經盡數被我父皇以各種因由賜死了。此等皇家隱秘，又涉及兩國邦交，我父皇怎會輕易放過她們。”
眼見着描金龍鳳紋紅燭燃燒過半，厚厚的紅蠟油黏着在青銅鸞鳳燈臺之上，顧依然張口問道：“你始終不肯透露那男子姓名，可能夠向你父皇提親之人，想來家世也不會太低，他竟不知曉你有身孕一事嗎？你如今還袒護於他，當真是對他情深一片啊！”
沁雅淡然一笑，笑容裡充滿哀傷，“不提及他，並不意味着我待他還有情。我乃一國公主，未嫁入夫門，卻懷有身孕，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父皇如何會宣之於口，父皇惱羞成怒，欲要尋機會取他性命！
我從母后口中得知此事，深夜出宮去尋他，原想着即便被父皇貶爲庶民，只要能與他在一起，一家三口過着平安喜樂的生活，此生也再無遺憾。可誰知他竟然害怕的哀求我將孩子打掉！怪只怪我自己識人不明，癡心錯付。”
顧依然確認道：“這麼說，那人已經被你父皇尋機斬首了？”
“是！我沁雅淪落到此等田地，皆是拜他所賜，父皇自然不會放過他！”沁雅公主咬着牙道。
“韓齊王朝的公主，果然愛憎分明。”顧依然溫潤笑道：“不知公主腹中的那個孩子如何處置了？”
沁雅有一絲猶豫，再開口卻道：“被詛咒的生靈，不該存活於世，生下來便被溺死了。”
“被詛咒的生靈？”顧依然重複道。
沁雅的眼底有一絲哀痛，面色也有些倦色道：“在韓齊王朝，不被親人承認的嬰兒出生便會被詛咒，不能存活於世。”
顧依然抻了抻衣袍，長出一口氣道：“三更已過，王妃是不是與本王寬衣解帶，早些安置？”
沁雅猛的一轉頭，皺眉道：“沁雅已是不潔之身，誠王爺你……”
顧依然淡然一笑，道：“本王千金一諾，自是不會越雷池分毫，公主你放心便是。過去種種本王只當不知，只要你安守本分，在外做好了端莊賢惠的誠王妃即可，但若是被本王發現你有半句謊言，本王定會將你的私情揭發，本王倒要看看，你們韓齊王朝要如何與我大理交待。”
沁雅神色不變，點頭應了，起身服侍顧依然就寢。
夜幕低垂，秋日的繁星璀璨，顧依然不斷的問自己，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竟然要這樣懲罰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