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和傻蛋說話?傻蛋要去見誰?正常情況下,偷聽到裡面的對話都會產生這樣的疑問。
但是,覃初柳此刻想的卻是——傻蛋要去逛青|樓了!
平素裡看着人模人樣,還總是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都當他性子冷,實際上呢,他一肚子花花腸子。
怪不得平日對誰都冷冰冰的,原來是把熱情都用在逛青?樓上了。
覃初柳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房間裡後面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進去,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心道愛去哪去哪,精盡人亡最好!
鄭掌櫃回來了,覃初柳也放下心來,當天晚上,覃初柳終於早早地睡着了,只是睡的並不安穩,一晚上都在做夢。
夢到傻蛋在採香院如何的風流快活,那畫面,香|豔到覃初柳在夢裡都羞紅了臉。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收拾妥當之後,鬼使神差地推門進了傻蛋的房間。
房間裡很靜,沒有一點兒聲響,她悄悄走到牀邊,空的,竟然是空的!
傻蛋沒在牀上,她又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兒,也不見傻蛋的影子,伸手去摸傻蛋的牀鋪,冷冰冰的,他應該離開很久了,或者說,他昨晚根本就沒在這裡住!
他就這般猴急,昨晚才讓他去採香院,吃飯的時候也不見他提起,誰知道竟然是半夜偷着去了,這人,當真是不要臉!
覃初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想到傻蛋偷偷摸摸地去了採香院,和採香院裡的姑娘眉來眼去,動手動腳,滾來滾去,她就生氣,氣得恨不得當面抽傻蛋兩巴掌。
吃早飯的時候,鄭掌櫃他們都看出覃初柳心情不好,那張臉黑的就跟抹了一層鍋底灰似的。
鄭掌櫃小心翼翼地夾了一筷子菜送到覃初柳碗裡。“柳柳,多吃菜,幹吃白飯小心噎到……”
“咳咳咳……”鄭掌櫃剛說完,一口米飯就哽在了喉嚨裡。覃初柳一張臉被噎的通紅,又是喝水又是拍背,這才把這口飯嚥下去。
覃初柳把碗往前一推,撅着嘴不痛快地道,“不吃了!”
鄭掌櫃本想再勸勸,但見覃初柳那一張通紅的小臉兒上滿是委屈和氣憤的神情,到底把勸說的話嚥了下去,只垂頭默默吃飯。
吃過飯,小夥計把碗筷撤了,覃初柳才問起鄭掌櫃的打算。
鄭掌櫃撣了撣不見一絲灰塵的衣裳。說道:“自然是重新開門營業,這次邶全林的事情鬧得不小,大傢伙也都知道了實情,咱們酒樓的生意不敢說一點不受影響,但是影響應該不會很大。”
覃初柳點頭。努力壓下心中的怒氣,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正經事上,“鄭掌櫃說的是,左右這件事請也不怪咱們酒樓,時間長了,大傢伙也就忘了,只要咱們酒樓的菜做得好。生意指定會越來越好的。”
說到菜做得好,鄭掌櫃輕咳一聲,問覃初柳,“柳柳啊,這都春天了,草都綠了。你可有什麼新的方子沒有啊?”
覃初柳笑了,繼而又有些抱歉地說道,“都是我的不是,前些日子農忙,這些天家裡又忙着起房子。我倒是把正經事忘了,等我回去就好好想想,看有什麼能用的食材沒有。”
鄭掌櫃還是第一次聽說覃初柳家裡要起房子,當即便拍着胸脯說道,“柳柳家起房子,怎麼能少得了我的禮,傢俱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證讓你滿意。”
傢俱好不好,木匠的手藝是一方面,用的木料也是一方面,若是覃初柳自己去打傢俱,肯定就要普通的木頭來打了,便宜嘛!
但是,若要鄭掌櫃來打傢俱……
“鄭掌櫃,咱們可得把話說好了,您要是送起房子的禮,我自然是要收的,至於這傢俱,還是不麻煩鄭掌櫃了,我已經請好了木匠,起完房子順便讓他打傢俱就是了。”覃初柳客氣地推辭。
鄭掌櫃卻搖了搖頭,“你那木匠的手藝能比我找的好?”
覃初柳不說話。
“那不就得了!”鄭掌櫃一拍手,“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柳柳放心,我從商這麼多年,可從來沒吃過虧!”
聽了這話,覃初柳笑得很開心,原來鄭掌櫃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麼,這是在告訴她,肯定不會讓她爲難呢。
他們又說了會兒話,眼見太陽已經老高了,覃初柳起身告辭,“鄭掌櫃,我來這裡已經好幾天了,家裡定然十分掛念,我這就回去了。”
鄭掌櫃也不留她,只讓高壯護送覃初柳回去。
馬車在太平鎮的青石路上吱呀吱呀地走着,覃初柳推開車窗往外看,眼看都要出鎮子了也不見傻蛋的影子。
覃初柳正打算關上車窗的時候,忽見前方不遠處的巷子口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女的面面容姣美,眼睛好似會拐彎兒,都能把人的心勾走,看着男人的時候裡面滿滿的都是不捨和愛意。
而那男的,冷着一張臉,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不知道對那女的說了什麼,女人的眼裡立時就盈滿了眼淚,然後,轉身消失在巷子口。
那女的覃初柳還記得,不就是上次和谷良在巷子裡說話的女人嗎,那時候她就覺得那女人不像是良家子,現下她就更確信了。
爲什麼呢?因爲那男人不是旁人,正是逛青|樓徹夜未歸的傻蛋!
一晚上還沒膩歪夠,大白天的還要上演一出十八相送,覃初柳鼻孔裡都要噴出火來,啪地一聲關上車窗,然後對外面的高壯道,“高叔,快走,不要停!”
高壯一頭霧水,看了看傻蛋,又看了看馬車,最後還是選擇聽覃初柳的話,假裝沒看到傻蛋,縱着馬走了。
傻蛋挑了挑眉,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跟在馬車後面,一路走了回來。
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吃午飯的點兒。
幹活的匠人加上村裡幫忙的人,竟然坐了七八桌,本來就不大的院子擠的滿滿登登。
覃初柳一推開院門,就見元娘和梅婆子擡着大盆,挨桌加菜。
元娘背對着覃初柳,並沒有看到她,倒是梅婆子最先看到了她,指着覃初柳半天才擠出一句,“柳柳……”
“回來了”三個字還來不及說,元娘已經轉過身來,見到果然是覃初柳回來了,扔了手裡的盆子就奔了過來。
“柳柳,你沒啥事兒吧?這些天不回來,娘都擔心死了。”元娘握着覃初柳的肩頭,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瞅見把包着的手,登時就紅了眼眶,“這是咋了?咋傷的?重不重?”
覃初柳拉着元娘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安慰道,“娘,我無事,這都是小傷,就是包的厚了些,瞅着怪嚇人的。”
進屋之後,覃初柳把這些日子在太平鎮發生的事情與元娘說了,只略過了傻蛋幫忙那些事,元娘聽後,不由感慨,“林子大了果然啥鳥都有,那邶全林真真是黑了心肝,那樣的人就該直接斬了。”
斬沒斬覃初柳不知道,她回來的時候縣太爺還沒判邶全林,只把他暫時收押了。
不過元娘說的一句話她很贊同,林子大了啥鳥都有。
太平鎮上有個做生意不擇手段的邶全林,安家村就出了爲起房子四處借錢的黑子娘。
“黑子娘好像是魔怔了,家裡那房子村裡年年給她修繕,比咱家這房子好多了,爲啥要蓋房子。再說了,黑子還在鎮上幹活,一年也不回來幾回,說不準以後就在鎮上安家了,她這麼急着起房子是幹啥?”
元娘不理解,拉着覃初柳絮絮叨叨地說起來。
覃初柳也不理解,不過她想到蕭白說的,前些日子他娘去鎮上找過他了,那起房子這件事他應該知道的吧。
既然蕭白都不反對,他們這些外人又何必跟着瞎操心。
覃初柳這般勸解元娘,元娘哀嘆一聲,“我哪有那功夫爲她操心,這不是她借錢借到了咱家嗎?”
她還有臉來借錢?覃初柳是真心地佩服起黑子娘了。
“她自己來的還好說,誰知道她怎麼說動了叔公,竟是叔公親自上門來提的。”元娘嘆氣道。
元娘口裡的叔公就是安廣榮,她竟然找來安廣榮來借錢,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那娘借了沒有?”其他的事情覃初柳纔不關心,她最關心的就是自己兜裡的錢。
元娘搖了搖頭,“咱家柳柳不發話,這錢我哪敢借!正巧你去了鎮上,我就說你去鎮上有事,把錢都帶走了。”
這理由有些牽強,但不管怎樣,沒借出去就好。
不是她覃初柳多摳搜,手裡有錢不往外借,而是這借錢也要分人,若是蕭白來借,她指定二話不說就借了,至於黑子娘,那還是算了吧。
外面的人還在吃飯,元娘與覃初柳說完黑子娘借錢的事兒就出去忙活去了。
覃初柳無事可做,乾脆就去看了房子。
房子完全是按照覃初柳的設計蓋得,地基打的高,房子前打了高約一紮,寬約兩米的晾臺,秋天收的糧食就可以放在晾臺上晾曬了。
看完了前面,覃初柳打算去後面看看,好劃定圍牆的範圍,誰知往後面的走的時候,看到她家房子邊上竟然也堆了不少沙石木料,且已經開始挖地基,這是有人家也要在這邊起房子啊。
覃初柳頓時想到黑子娘借錢起房子的事情,莫不是她要把房子起在這裡吧。
那麼,以後就要和黑子娘做鄰居了,覃初柳想一想就覺得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