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時間,足夠消息靈通的鎮國公府的人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元娘和覃初柳的事情。
雖然只是一小部分,卻足以震撼府裡那些還想着找麻煩的女人們了。
她們府裡多少天才能吃上一回的白米竟然是人家種出來的,花錢都不一定能吃得上的酸菜是人家最先想出來的,她們飯後喝的刺玫果泡水也是人家的主意,還有京城好幾家酒樓裡的鹹菜、醃菜,竟然也是都是出自她的手筆。
這哪裡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做出來的事情,她簡直就是一個妖怪。
怪不得皇上都對她青睞有加,原來她還是個真有本事的。
就在大傢伙還沒有從覃初柳的震撼中緩過神來,府裡又傳起了新流言。
新進門的二夫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母老虎,不僅爲難二公子唯二的兩個侍妾,還對二公子撂臉子,聽說背後還對二公子動了手。
好些人不信,藉着各種由頭去元娘她們的院子前轉悠,還真有人見到了笑得一臉賤兮兮的二公子。
果然啊,二公子一隻耳朵比另外一隻足足大了一圈兒,隔得老遠都能看到那紅紅的顏色。
嘖嘖,那二夫人絕對是下了狠手啊。
這話很快便傳到了鎮國公和寧氏的耳朵裡,鎮國公氣的心窩子疼。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鎮國公一邊捶桌子一邊痛心疾首地說道,“紹維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地就成了這樣。”
寧氏很心酸,這樣的心情是鎮國公根本沒辦法理解的。
她對兩個兒子都好,絕對是捧在手心怕掉了,放在嘴裡怕化了,從小到大更是沒對他們動過手。
現下好了,她捨不得碰一下的兒子讓別的女人打了,她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去把二公子叫來。”寧氏沉聲吩咐下人。
不大一會兒譚紹維就喜滋滋地來了。
寧氏看着譚紹維紅彤彤的耳朵心疼的不行。拉着他的手氣憤地說道,“像什麼話!她剛回來就這麼欺負你,以後可怎麼辦?你也該硬氣一點兒,拿出點兒男人的氣概來!”
“真丟人!”鎮國公也表達不滿。“不過是個女人,你就這麼被拿捏住了,一點兒都不像我。”
這話寧氏可不愛聽,“像你就好了?被女人拿捏住怎麼了?”
譚紹維見鎮國公和寧氏要吵架,趕緊出聲說道,“不怪元娘,是我沒把事情做好,答應她的事情沒有做到。”
他揉了揉現在還隱隱作痛的耳朵,笑得跟朵花似的,“就是看着駭人。其實不多疼,元娘也捨不得下重手。”
寧氏伸手擰住他另外一隻耳朵,“她捨不得下重手,你親孃也捨不得下重手,我倒要看看你疼還是不疼!”
然後。鎮國公府正院裡突然傳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等譚紹維從正院出來的時候,等在外面的康平差一點兒笑出聲來。
“二公子,您這耳朵……”康平笑嘻嘻地問道。
譚紹維碰了碰剛剛被擰過的耳朵,疼得直齜牙,對康平沒好氣地道,“媳婦和娘一人一下,你想享這個福還沒有呢!”
說完一甩袖子又朝元娘院子的方向去了。
康平直咂嘴。誰疼誰心裡知道。
此時,猶自不知外面已經流言滿天飛的元娘和覃初柳以及冬霜三個正湊在一起說話。
“娘,你剛剛下手太重了,我看着他眼睛裡都泛淚花了。”覃初柳一邊翻書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多少年不擰了,娘這手也生疏了,好似力道是有點兒大。下次輕一點兒”,元娘懊惱地說道。
覃初柳和冬霜被元孃的話勾起了興趣,各自放下手中的書卷和針線,湊近元娘。
“娘,你以前經常動手?”覃初柳賊兮兮地問道。若是她面前有一面鏡子,她就能發現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和譚紹維討好元娘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也不多經常”,元娘陷入回憶中,也沒有遮掩,“村裡大姑娘小媳婦總看他,我心裡氣不過,偶爾才擰一把。”
感情她娘還是個醋罈子,覃初柳恍然。
“你每次擰完,他都那麼傻笑嗎?”覃初柳繼續好奇地問。
門外偷聽的人立即合上嘴,收起傻笑的表情,還用手搓了搓臉,沒想到自己開心的笑在自己閨女眼裡變成了傻笑。
屋子裡笑聲一片,元娘笑夠了纔回道,“可不是,每次都這麼笑。以前娘還不覺得,?經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挺傻的。”
元娘說完,屋子裡又是一陣嬉笑。
剛收起傻笑的鎮國公二公子一個沒收住,又笑了起來。
一邊看着的康平直搖頭,這還是他們風姿偉岸的二公子嗎?這就是個二傻子啊。
在鎮國公府住了兩天,總的來說還不錯,與外面那些個勾心鬥角的女人幾乎沒有聯繫,就連吃飯她們也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子裡。
譚紹維每日都來報到,雖然元娘她們不搭理他,但是他只坐在一邊看着她們也能傻樂一天。
第三天的時候,鎮國公派人來請覃初柳和元娘過去,之前譚紹維已經透過口風,覃初柳是知道鎮國公要做什麼的。
她心裡不大情願,可是,想到元娘,想到整天傻呵呵的譚紹維,她決定讓步一次。
鎮國公找她們,是想給她們上族譜。以後,她就真的姓譚了。
也沒有什麼形式,不過就是在族譜上添個名字,再給老祖宗們磕個頭。
等一應事宜都弄好了,覃初柳沒有心思與鎮國公他們虛以委蛇,正打算回院子看書。
這時候,小廝着急忙慌地跑進來,急喊道,“國公爺,聖旨,聖旨……”
有聖旨?
鎮國公一個激靈從座位上坐起來,整理好衣裳便匆匆往外走,邊走邊招呼其他人,快出去接旨。
來宣旨的還是黎叔,覃初柳接過兩回旨了,已經十分熟悉流程。
她以爲聖旨是給鎮國公的,便躲在人羣后面,只打算一會兒跪着聽完聖旨就回自己院子。
黎叔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覃初柳,清了清嗓子喊道,“譚氏初柳接旨……”
又是她!
四周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她迷迷瞪瞪地走到最前,心道莫不是這皇帝突然改了主意,覺得只給她一個虛的封號實在過意不去,打算給她補償點兒實在的東西了?
覃初柳跪好之後,黎叔打開明黃的卷軸宣讀起來。
“茲聞鎮國公譚弘道之孫女譚初柳嫺熟大方、溫良敦厚,朕躬聞之甚悅。今北遼皇四子適婚娶之時,向朕求娶佳偶。值譚氏初柳待宇閨中,與北遼皇四子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北遼皇四子爲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送嫁完婚。欽此。”
聖旨很長,黎叔唸完之後覃初柳還有些頭暈。她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北遼皇四子,不是賀拔瑾瑜嗎?
皇帝給她賜婚,對象是北遼皇四子,那不就是說,她要去和親?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良縣主這是太高興了,都忘了接旨了不成?”黎叔打趣道。
覃初柳不敢遲疑,趕緊接了聖旨。
等送走了黎叔,覃初柳才發現除了元娘冬霜和譚紹維,其他人看着她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同情。
“哎呀,我可聽說那遼河郡窮的很,經常餓死人。幸好莊良縣主薄有資產,嫁過去了也不會捱餓。”鳳眼女人幸災樂禍地說道。
她話音一落,不少人也跟着附和。
覃初柳腦子還有些混亂,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消化這個好消息,也懶得搭理這些人。
她剛要擡步離開,便聽鎮國公沉聲說道,“紹維,譚初柳,跟我去書房。”
譚初柳,連柳柳也不叫了,看來皇帝的賜婚也完全出乎鎮國公的預料,且十分不合他心意。
他們進到書房,鎮國公直接拍桌子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紹維你早前可聽到消息?”
譚紹維一臉的無辜,“父親,您的消息一向比我靈通,您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鎮國公又把目光落到覃初柳身上,覃初柳只低垂着頭,還在想聖旨上說的事情。
好半晌,鎮國公才嘆了口氣,“早前我只聽說北遼四皇上向皇上求娶沈國公府的三小姐,心裡想着成與不成都不關咱們的事,沒想到最後皇上會選中了咱們譚家的姑娘。”
“父親啊,柳柳是去和親,一應的禮儀不用咱們張羅,但是這嫁妝咱們總得置辦一點兒不是?”譚紹維趁機爲自己閨女謀福利。
鎮國公哼了一聲,“既然是去和親,嫁妝自然也不用咱們操心,你們都下去吧。”
沒有利用價值,就想一巴掌揮開,覃初柳輕笑,鎮國公果然不做虧本的買賣。
不過,誰稀罕他給的嫁妝?
覃初柳轉身便出了書房,一句話也沒有與鎮國公說。
等譚紹維也離開,鎮國公懊惱地直捶腦袋。
怎麼是北遼四皇子呢?就是送去給北遼新王做個妃子也是好的啊。
嫁去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可見皇上對她的態度也不若他們之前猜想的那般啊。
以後她還能給他們譚家帶來什麼利益,莫說是嫁妝了,就是多從府裡吃頓飯他都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