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張狂嚴重懷疑,自己穿越到的,不是歷史位面,而是修真位面。
顯然,這一擊也不是可以輕易發出的。典韋那小山一般雄壯的身體,居然搖了搖,透露出一股疲憊的感覺,顯得比平時與人大戰了五十回合還要累。而十步之外的孫堅,也主動的一手搭在祖茂身上,讓祖茂幫助支撐身體。
雖然兩人虛弱到如此地步,可是這一擊之威,依然強烈的震懾了所有目睹的人。張狂心中升起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念頭,然而看着身邊人們那咧開的大嘴,呆滯的表情,還是輕嘆一口氣,就此揭過。
孫堅退出百步,體內的“戰炁”算是回過氣來。見到都尉鮑信,他正要詢問爲什麼撤兵,卻見鮑信用手一指,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因爲,原因正出現在,鮑信手指的地方。
一隊天平軍,大約有百餘人,正遠遠的窺視着漢軍部隊。這沒什麼。可是關鍵在於,這些天平軍的後面,正源源不斷的出現新的士卒。
這就表明,對方的主力已經開始集結。如果不及時撤退,對漢軍來說,就是一場大難。
雖然有些慌亂,但是這些漢軍,畢竟是挑選出來的精銳,撤退起來依然井然有序。值得慶幸的是,一直到漢軍全部撤出南城門,那些集結中的天平軍,依然沒有主動的發起攻擊,只是跟在漢軍身後,收復了城門。
直到南門的城門被沉重的關閉,主持着整個“禮送”過程的于禁,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不是不想出兵追擊,而是完全沒有把握。
當南門傳來喊殺聲和示警的鼓聲時,天平軍大營裡,立刻亂了起來。
王果和于禁一開始大力彈壓,卻效果不佳。等到一羣士卒披頭散髮,就往營地外圍跑走時,于禁知道,若再不下狠手,騷亂將一發而不可收拾。
於是,他對王果簡單的說了一句,立刻呼喝一聲,抽出長矛,帶着手下心腹戰士數人,對着這些逃兵就是一陣屠戮。然後,七顆逃兵的人頭,被刺在矛尖上,由於禁帶領着,在營地裡遊行。
這番狠辣的手段,讓王果心中悚然,卻也暗自佩服。於是,在“亂動者斬”的口令和血淋淋的首級震懾下,整個軍營立刻恢復了秩序。
萬幸的是,這些天平軍因爲“波才帥”殘部的到來,一個個都還沒有睡着。如果敵人的奇襲,發生在大軍的睡夢中,即使于禁的手段了得,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將秩序穩定下來。
——那些睡的迷迷糊糊,被敵襲驚醒的人,可不會有什麼理智的表現。這種情況下,多半會發生“炸營”現象。那種時候,于禁就算本事再大,也無法可想了。
在穩定下來的大營裡,于禁與王果簡單交談了幾句,聽到縣衙附近,響起了激烈的喊殺聲。兩人立刻決定,由王果守住軍營,于禁帶領一部分有組織的天平軍,前去救援迎敵。
幸好這些天平軍戰士,多半是在夜裡從長社逃出來的敗兵出身,沒有什麼夜盲症,這才勉強可以被于禁組織起來,與敵人一戰。但是,在經歷了“敵軍奇襲”和“逃兵被殺”兩件事情之後,士卒們士氣之低落,可想而知。
于禁的統兵能力雖然強悍,畢竟加入天平軍的時間太短,一時還難以驅使這些士氣低落的傢伙。不得已之下,于禁只好使出疑兵計,擺出試圖從漢軍背後包圍的架勢,這才成功的將漢軍嚇退。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等到張狂檢查完,全城的城防,並且將“內通漢軍”的那家豪族拿下之後,新一天的太陽,已經升上了天空。
計點完損失,張狂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除了南門守衛的一個五十人隊死傷二十餘人之外,就只有“重鎧隊”和張狂的“親衛隊”死傷了三十餘人。至於糧食財物上面,若是計算被抄沒的那家豪族大戶,反而可以收入千餘斛糧食,和價值一百七十多萬五銖錢的財物。
“好個孫堅,果然了得。居然效仿前人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給我來了個‘回馬槍’!要不是本帥運氣好,夜裡來了客人,這下子,說不定就被你小子的奇襲給擊敗了……”
“渠帥,不知那些被抓起來的豪族族人,應當怎麼處置?”
王果在一旁,看着張狂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狂端坐不動,心裡掙扎了好一陣子,這才低低的說道:
“男丁,十二歲以上的,都斬首示衆。其餘婦女兒童……就發賣給民戶爲奴吧!”
說罷,張狂的臉上露出一副疲憊的表情,對王果說道:
“這件事情,你自己料理了,不用再來回話了。”
——亂世自有亂世的規則。後世的道德,管不到當下。一人犯罪,株連全家,就是當下的規則……
在沒有人的時候,張狂攤開雙手,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現在,我……是一個真正的三國人了……”
當張狂感受着時代的特色時,在單父城內,正有一羣人,在吃驚之中。
“難道說,這位張渠帥,真的是‘南華老仙’的嫡傳弟子?”
何儀雖然口中仍有疑問,可是看他的臉上,其實已經相信了這個消息。
這些來自“波才軍”的黃巾軍,在昨天的戰鬥中,對能夠力抗“江東猛虎”孫堅的猛將典韋,簡直是驚爲天人。且喜這隻天平軍中,熟人遍地都是,一衆人可以毫不費力的打探到,一切他們想要打探的消息。結果,問的人越多,這些人的驚奇就越重。
被張狂不小心叫成“金毛獅王”的謝遜,雖然年紀輕輕,可是自幼天賦過人,再加上父帥和一衆“太平道”核心人才的共同教育,足以說得上是文武全才。即使對於“太平道”的最高機密——《太平天書》,也是所知不少。
據他所知,《太平天書》共分爲三卷,稱爲:天、地、人。這三本書,謝遜的老子“波才帥”,都曾經看過。上面記載的,是一些極其神妙的術法咒語。大賢良師張角,便是依靠上邊記載的術法咒語,在中原屢現神蹟,從而獲得了萬萬千千的虔誠信徒。
在“太平道”中,鑽研這三本書的有識之士極多,不過,十個人裡面,也未必有一個能學會簡單的術法。根據大賢良師的解釋,無論是天、地、人當中的哪一卷,都需要有特別的緣法,才能夠學習。
謝遜也曾經修習過《太平天書》的入門法則,可是毫無所得,這才改而修習“戰炁”,希望將來做一個馳騁疆場的大將。
但是,據謝遜所知,目前所有會《太平天書》的人中,絕對沒有哪一個,擁有像張狂這樣的“點化”能力。要知道,像“點化”這樣的能力,實在是太過於逆天了。如果善加運用,足以在幾年之中,炮製出一隻,完全由擁有“戰炁”的武將,組成的強悍軍隊。
這樣一隻強軍,完全可以遇神殺神,見仙戮仙!
如果張狂聽到謝遜的這番猜想,一定會“痛哭流涕”的。本來,張狂也是有着這樣的想法的。然而,當他的軍隊規模擴大之後,張狂驚怒的發現,自己的“點化”異能,所需要的冷卻時間,居然大大變長了!
由此推測,隨着張狂勢力的變強,他的“點化”異能,將會需要越來越長的冷卻時間。所以,謝遜從一些表面消息中,推導出來的可怕後果,其實是不可能實現的!
但是,當下謝遜一衆人,聽到了這個恐怖的推論,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有這般本事,就算不是南華老仙的弟子,也可以做得一番事業……”
何曼的臉上帶着吃驚,心神動搖的說道。
“不會有假!若是一個、兩個,還可以打個埋伏。可是細數典韋、周倉、于禁、何遷、沈富諸人,無一不是在被‘點化’之後,武力突飛猛進。特別是像典韋、周倉二人,性子都不是能作假的。他們既然可以確認,則這事就是真的。”
“泰大師”這話一出,算是給事情定下了性質。不過,“泰大師”的心中,還是有些疑惑。
“這個張狂張無忌,老夫原來在大賢良師身邊時,也有所聽聞。據說大賢良師當年,曾經親自教授他《太平天書》之道。不過這個張無忌,資質不足,始終修煉不成。大賢良師這才讓他改練‘太平真氣’。”
“然而,在‘真氣’一道的修煉上,也未曾聽說過,他有什麼大成啊……”
何儀也有所疑惑的說道:
“這個張無忌,好像也並非是哪一‘方’的渠帥啊?三十六‘方’裡,俺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泰大師”手撫着下巴上的一縷長鬚,答道:
“此事,老夫卻有所聽聞。那張無忌,本是被大賢良師派往一處小‘方’,作爲特使,監督起兵之事。卻正好遇上那處小‘方’的渠帥,得了急病而亡。那張無忌,這才頂替了渠帥之位。”
“不過,也正是因爲他上位得倉促,並未完全掌握此‘方’的力量,纔會在後來與郡國兵的一戰中,一敗塗地,其衆十去**。”
衆人聽到這裡,纔算是恍然大悟,知道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張渠帥”,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謝遜沉着聲音說道:
“等會兒,謝某去與這位張渠帥談談。若是他能將謝某‘點化’,助我報了父仇,謝某就算是拜他做主公,又有何妨?”
於此同時,單父城外二十里處的一座塢堡中,孫堅與鮑信的談話,也正在展開。
“這些蛾賊,還真是好運道!”
“文臺兄不必心急。區區兩千餘人,量來也成不得大事。倒是文臺兄,目下有何打算?”
相對於孫堅的喜怒形於色,鮑信倒是沉穩得很,一點兒也看不出計謀失敗的懊惱,不愧他“沈毅有謀”的評價。
“曹都尉前日送來急信,說道他已經將‘波才’部圍困在濟陽之東。但是,蛾賊人多,單憑他手下的騎兵,難以攻克,邀吾率軍前去助戰。”
說到這件事,孫堅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傲人之意。
——曹孟德的用兵雖然機巧,終究武力不足。若要攻克硬骨頭,還是得孫某出馬!
“孟德既然這樣說,那文臺就可速速前去與他會合,共斬‘波才’之首級。至於此處,鮑某聯絡周圍大戶豪強,共同出兵,自能將這些‘蛾賊’壓制住。”
“允誠(鮑信的字)兄既然如此說,那孫某也就不客氣了。你我二人,就此別過!”
孫堅是豪爽的好漢,不喜虛文。與鮑信道過別,便帶上“猛虎義從”,騎上馬匹,追趕起自己的大部隊去了。鮑信在塢堡城頭,看着孫堅部衆的遠去,心裡默默的想道:
——孟德、文臺,一文一武,都是天下英雄啊!不過,可惜的是,孟德失於小節,文臺略顯粗鄙,卻都比不上“天下楷模”袁本初啊……
——只是不知,本初(袁紹)的軍事造詣如何?還有已經“改節下士”的“路中悍鬼袁長水”,兄弟二人,俱爲天下健者。再加上幽州豪傑“白馬長史”公孫伯珪,這五人,必定是大漢未來數十年的國之重臣……
此時的鮑信,當然還不知道,在遙遠的北地,還有一位曾經從事草鞋編織業的英雄,此刻正帶着兩位將要成爲“萬人敵”的義氣兄弟,在基層與黃巾軍努力的戰鬥着。但是,即使如此,鮑信的眼光,也是相當的毒辣。
大漢的天空,即將被這些英雄豪傑,創造出一片全新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