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南打開文件櫃,櫃子下有個儲物的方格,剛好夠一個人蜷縮而坐。他將拖把藏到櫃後,人便縮進櫃子裡,剛把櫃門合上,就聽見會議廳的大門打開之聲。
連忙收斂全身氣息,安澤南閉住呼吸並運功收縮全身毛孔。人如同龜蛇之物進入冬眠的狀態般,若沒人打開櫃門,絕難發現安澤南的所在。
他只聽得外頭那囂鬼老闆粗豪的聲音響起:“各位都是我囂鬼的貴賓,若本人有招待不週之處,還請各位不吝指出,本人必洗耳恭聽。”
安澤南暗道這囂鬼老闆不愧是一方梟雄,想他執酆都城地下世界之牛耳,身份尊貴自不在話下。但這會卻屈尊降貴說出這番話,無論座上衆人身份再高,只要不是自大的狂人,必對這大老闆心生好感。若以後器鬼有事相求,這些人也當難以推辭。
果然,囂鬼老闆話畢,席間衆人謙聲以對。
這時,那神秘貴客的聲音響起:“客套話我就不多說,大老闆應該知道此次事關重大。若計劃失敗,本人難逃干係。若沒有百分百把握,請恕本人概不參與。所以我想知道,大老闆這邊準備了什麼樣的高手?”
器鬼老闆哈哈一笑道:“我囂鬼中雖稱不上高手如林,但抵得上獄刑鬼部隊長級的人物有百多人,更有十幾名特級高手相當於冥泉軍千兵長的實力。至於這座上三位,每一位比諸黑白無常的實力只高不低,大人可以放心。”
“大老闆可別小看黑白無常,白無常雖是新人後輩,卻出自冥庭貴族豪門,一身所學非同小可;至於黑無常更是厲害,據我所知,此人生前爲漢朝大將,一生戰功無數。死後進入冥庭,接替前代黑無常之職,這許多年下來,功力精進自然不在話下,就連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神秘貴客語下之意,自是大有懷疑囂鬼座上之賓實力的意思。
安澤南聽在耳中,越發肯定這神秘貴客乃冥庭高官,否則怎知黑白無常的來歷和實力高低。而且他以自己和黑無常比較,言下之意即使不及黑無常也是那個層次的高手,冥庭中實力與黑無常不相上下的人,應該屈指可數。
他暗記在心中,這或許是讓黑無常識破此人身份的一道重要線索。
這時廳外有人冷哼,聲音雖輕,卻有若實質,竟震得安澤南藏身的櫃子微微震動。安澤南暗暗驚心,一聲冷哼便能夠以音傳感,此人實力絕不容小看。
“這位大人的意思看來是懷疑我等的實力,不若由在下陪大人玩幾招,好讓大人測度我等功力,大人以爲妥否?”這聲音陰陽怪氣,一會陽剛一會陰柔,使人感覺他的功夫必定變幻莫測。
貴客尚未答話,又有略微沙啞的女子聲音道:“雀遊坐下,大人乃金老闆上賓,你怎可如此無禮。”
跟着,一聲沉厚如同銅鐘般的男子聲音亦道:“蝶大人說的是,雀遊你可別丟了我們的臉,別人不知道還以爲咱不懂禮貌。”
“閉嘴,山王你個莽漢還和老子談什麼禮貌。”那怪聲的主人嘀咕一聲道:“我非是怕你們,只是給蝶老大面子而已。”
後面一句,想來是對囂鬼老闆及神秘貴客說的。
安澤南暗想,原這三人中還有一個女的,而且其它兩人以她爲首。單是那叫雀遊的實力便如此強大,那所謂的蝶大人恐怕更深不可測。以他們的實力,確實有硬撼黑白無常的資格。
囂鬼老闆大笑起來說:“三位老師莫怪,大人也是行事謹慎,纔會質疑三位的實力。”
他又對那神秘貴客道:“但話說回來,這都怪金某疏忽。若先給大人介紹三位老師的來歷,恐怕大人就不會有此疑問。金某現在立刻爲大人引薦……”
“不必了。”那神秘貴客卻淡淡說道:“這位仁號聲音忽冷忽熱,想來功夫虛實變化無方,讓對手難以測度,又名雀遊。我記得冥庭關於十八地獄各層高手的黑名單上,排名第31位者便名叫雀遊,出身第六層地獄,擅使金銀雙環,不知可對?”
那叫雀遊的聽罷又是一聲冷哼,忿忿道:“原來本人才排在你們冥庭31位之列,卻不知上頭又是哪些人物。”
神秘貴客淡淡一笑,又道:“至於這位山王,仁兄骨架奇大,聲若洪鐘,想來功夫以大開大合爲主。冥庭黑名單中有一人,雖無姓名,卻與仁兄描述極象。無名惡鬼,出自銅山鬼一族,赤煙盡斂,銅鎧不復,爲銅山鬼衆之王,排名第28位。”
“什麼,這傢伙的排名還在老子之上,你們冥庭都瞎了眼吧。”
雀遊立時叫起,可以想像這人非是沉穩之人,這或許又和他所練之功有莫大關係。安澤南身在櫃內,又聽那山王笑道:“大人猜得極是,本人便是銅山鬼之王。貴方軍曹攻佔第六層地獄,虜我族人爲冥庭行刑之器具時,本人正值沉睡期間。醒後雖欲攻打冥庭救回族人,卻不敵黃泉軍曹,以致敗逃其它地獄。幸遇蝶大人,本人才苟延殘喘至今。”
這山王說得雲淡風輕,安澤南卻從他平淡的話中聽出了無法釋懷的仇恨,那非是一人一事,而是關乎整個種族的恨。
“原來如此,那山王兄大可藉此良機向冥庭討要一番利息。”神秘客人笑道,話鋒一轉,卻是對那蝶大人而道:“第八層地獄之主名鐵藏,爲冥庭黑名單中之第3位。鐵藏生有一女名碎蝶,雖不在黑名單之列,但以實力論絕對有入前十的資格。不知道這位蝶小姐,可就是鐵藏之女……碎蝶?”
外間一片沉默,然後輕輕的鼓掌聲響起。
那沙啞女聲說道:“大人好眼力,本人便是碎蝶。奉家父之命,這次對地藏舍利勢在必得,還請大人玉全此事。”
“既然是碎蝶小姐親至,加上雀遊及山王兩大高手相助,實力自然非同小可。不過本人還想知道,碎蝶小姐的佈置可僅止於此?”
“若只是這樣,恐怕大人還不能放心。”碎蝶淡淡說道:“家父已經聯合了其它層地獄的各大鬼族,當地藏舍利出遊之時,便是它們攻打酆都之日。到時黃泉軍和刑軍的注意力會被吸引在城外,而我們則借金老闆囂鬼的掩護藏在普通民衆之中。只要得知舍利具體的路線和時間,我們便有十足的把握奪此聖物!”
“好!”神秘貴客擊掌道:“既然碎蝶小姐把計劃全盤托出,本人亦不藏私。這舍利出遊及時間卻是我親自定下,眼前應該送至大閻王處審覈,結果應該已經出來。碎蝶小姐只要答應此事結束後,第八層地獄需爲我提供庇護之所,我便把聖物出遊的具體路線及時間告之蝶小姐。”
“在此先謝過大人,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碎蝶問道:“大人何以放着冥庭高官不當,卻要跑到我地獄中來?”
神秘貴客似是苦笑,聲音苦澀無比:“蝶小姐有所不知,任誰千年征戰不休都會心向厭煩。無奈本人身居高位,若無萬全之策實難全身而退。說到底,我知道冥庭太多東西,若貿然請辭,不是被投閒置散,終身被監視;便只有強行打入世間輪迴,重新爲人。而無論哪一樣都非本人之所欲,思來想去,要想脫離冥庭只有到達其勢力所不及的其它地獄中。”
“原是如此,大人倒可放心。只要計劃成功,我定讓家父爲大人推薦到更底層的地獄生活。到時天大地大,大人不必再懼怕冥庭勢力。”碎蝶又道:“這次得金老闆相助,家父有言,若事成必不忘囂鬼之功,他會親自爲金老闆打點九層地獄以下的關係,囂鬼以生自當生意興隆。”
聽到這裡,安澤南終於知道這三方面的人原是各取所需而走到了一起。
外間傳來陣陣笑聲,片刻後,那神秘貴客說道:“舍利的時間和路線皆記於此,蝶小姐請過目。本人出來時間過久,爲免讓人生疑,現在便需離開,還請各位包涵。”
跟着,那囂鬼老闆表示要送他離去。如此過了片刻,那囂鬼老闆又回到會議廳中。
只聽碎蝶淡淡說道:“金老闆對於這位大人所說的話有何看法?”
囂鬼老闆接道:“小姐的意思是,不相信他爲自由而出場冥庭的託辭?”
“只有笨蛋纔會相信,若只是這個理由未免也太勉強了。”碎蝶笑道。
“蝶老大你的意思是,那傢伙提供的信息是假的,爲的是讓我們自投羅網?”山王沉吟片刻後說道。
“那倒不是。”碎蝶說道:“如果目標是我們的話,現在我們已經被冥庭高手包圍了。要捉我們,根本不用冒舍利被奪的危險出招。只是,我猜不透他離開冥庭的真正目的而已。罷了,反正只要他提供的路線及時間準確,其它的事情不在我們考量之內。”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腳步聲,有囂鬼成員報告道:“老闆快走,我們接到密報,黃泉軍正向我們這個方向開來。”
那雀遊最沉不住氣,立時尖叫道:“那傢伙肯定出賣了我們,等我去把他殺了!”
“雀遊老師莫急。”卻聽囂鬼老闆鎮定說道:“最近全城戒嚴,冥庭正四處掃蕩我囂鬼的勢力,這大概只是巧合而已。我這總部投於地下,即使黃泉軍到了未必也會發現。不過爲萬全計,還請三位隨我從秘道離開。”
“如此有勞金老闆了。”
碎蝶說罷,跟着連串腳步聲響起,想是衆人離開。安澤南心說此時不走還等什麼時候,便悄悄打開櫃門。會議廳中的燈光卻突然一暗,想來該是囂鬼爲了不引起黃泉軍注意已停止所有作業,安澤南可不想在這鬼地方再呆片刻,當下便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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