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外頭報“玉容公主駕到”,衆人便齊齊仰頭朝門前望去。
話音剛落未見人影便是一股異香隨風潛入。等衆人嗅到這香,一抹花團錦簇珠光寶氣的人影已然入殿而來。
正堂裡紅燭高掛,銅鏡高懸,照的各處是明晃晃一如白晝。
這燈光打在來人滿頭珠翠之上,那紅的,綠的,金的,銀的,明晃晃,亮燦燦,寶光四溢,令人眼花繚亂。
這眼一花,人影就翩然而至,到了跟前。
纖腰一旋,玉足一頓,皓首低垂,紅脣輕啓,嬌滴滴,清琅琅說道。
“玫兒來遲了!恭祝表舅千歲金安!”
赫然是先向攝政王行禮。
等人擡起頭來,睫毛一掃,眼珠略挪,才彷彿是看到了坐在旁邊的小皇帝,便“呀”的掩口輕呼一聲,隨即抿嘴一笑,長裙一擺,羅紗輕舞,雙手合掌朝末璃輕描淡寫的抱拳,笑盈盈道。
“原來十七皇兄也在呀。皇妹我方纔沒看到,還望勿怪!”
說罷,又俏皮的眨了眨眼。
末璃瞪大眼,張着嘴,整個愣住了。
這誰啊?您哪位啊?這麼自來熟?
等一下?方纔怎麼說來着?玉容公主?
誒誒!玉容公主!不就是寶盒嘴裡八卦的那個,被煞星爺爺送給手下人當玩物了的金枝玉葉,就是王美人王惠妃那對龍鳳胎之一。哥哥末珏被悖逆太子一劍刺死,妹妹還活着的那個。
這就是啊?
想明白了,她又眨了眨眼,定睛瞧。
怎麼跟傳說的不一樣?
外面說的這公主多可憐,小小年紀,金枝玉葉,花骨朵似得小人兒落在了草莽粗漢的手裡,那罪可遭大了。
可眼前這一位,那是一點也不憔悴呢!
不僅不憔悴,反而還是相當的光彩照人,嬌豔無比。
等一下,這玉容公主不是跟她同年生的麼?怎麼人家就能長這樣?
瞧這臉,這身段,這做派,這舉手擡足,這一顰一笑,滿滿的女人味。
哎呀呀,她還嫌煞星爺爺貌不如人,跟祁進一比,是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
如今同樣是十三歲,同樣的小嬋娟,把她跟眼前的玉容公主一比……
那真是……小毛桃對上了水蜜桃,完敗!
末璃咂了咂嘴,心中五味雜陳。
這不怪她哈,誰讓她是個倒黴蛋呢。人家是嬌生慣養的真公主,她是沒人愛的假皇子,怎麼比。
好了,人家當皇妹的跟皇兄打招呼了,總得回一聲吧。
她剛想開口說話,卻不料方纔還對着自己笑盈盈的玉容公主已經頭一別,掉臉又朝着攝政王笑道。
“舅舅,雖說今兒個不是您的整壽,可卻是玫兒我頭一回做主給您賀壽。我啊,爲了給您祝壽送禮,可是費勁了心思。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還真叫我找着了一件寶貝,獻給舅舅您。”
說完,也不待攝政王迴應,她就忙不迭的一轉身,把手一揚。
這手一擡,就帶起一陣香風,四散開去,叫衆人嗅了一鼻子芬芳。
帶着滿鼻芬芳,衆人又聽了一耳朵嬌聲鶯啼。
“來人,把寶貝擡上來!”
她這一喊,衆人的目光就都隨着飄向門口,聚精會神的等着寶貝登場,生怕一個錯眼,就少看一眼。
被當場忽略的末璃灰溜溜坐在上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她是個廢,卻不是蠢。
玉容公主看似笑盈盈,其實對她這個皇兄是一點也不在乎。
她也不怪對方!
在以前對方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金枝玉葉,嬌貴公主。不是她這種冷宮裡的雜毛皇子能比。
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鹹魚翻身當了皇帝,可說穿了就是個傀儡,明眼人也不會把她當回事。
她原以爲玉容公主如今是落架鳳凰,悽悽慘慘。可今日見了,鳳凰仍舊是鳳凰,土雞就算穿了龍袍也還是土雞。
傳言還說攝政王虧待公主,卻又是假的。你看人家舅舅,舅舅喊得多親熱。
當然也不排除逢場作戲,畢竟皇宮裡的孩子那都是人精。
可至少玉容公主如今是有這個資本在大庭廣衆之下光彩奪目,風聲笑語。
這份自在和身段,可比她這個倒黴皇帝高明多了。
所以,她被人看不起,也是怨不得人。
本事不如人嘛。
只是……她心裡就是不痛快!
想來還是要怪攝政王!都是他這一陣對她太好,以至於她飄飄然竟忘了自己的處境。
心裡這麼想着,末璃便忍不住偷偷瞥了身旁的煞星爺爺一眼。
那小眼神,可幽怨了!
被小蘿蔔頭瞥了一眼,攝政王頓感汗毛直豎,一陣惡寒,扭頭一看。
小傢伙一臉被棄小狗似的扁着嘴苦着臉,兩隻大眼星星閃爍,別提多可憐!
這是怎麼滴了?誰又欺負他?誰敢欺負他?
攝政王先不問緣由,只爲這一眼,就在肚皮裡生了一把火。
然而未來得及開口問,就聽見正堂裡衆人“譁”一聲作響,他又皺眉扭轉頭去。
原來是兩個小太監吭哧吭哧擡了一隻錯金的青銅花盆進來,花盆要兩個人擡,可見這種在盆裡的花木也不會小。
然而定睛一瞧,這花盆裡種的卻不是一株真花木。乃是一株以珊瑚爲枝,青螺爲葉,珍珠爲花的聚寶花。
那珊瑚枝,通體火紅,底下根部足有小兒手臂般粗細,往上枝杈嶙峋,盤旋似龍,綿延四散。這樣一枝珊瑚,非幾百年不能生成。又紅的這樣純粹,如火似血,實屬難得。
珊瑚雖生於海礁前灘,可這樣大的非得是深海惡礁纔有。這一枝能採上來,卻不知又是付出了採珠人多大的風險。
青螺片片,枝葉繁茂。每一片俱是桑葉般大小,磨成薄片用金絲輟在珊瑚枝上。這機關做得巧,枝葉竟還能隨風擺動,搖顫不止。
青螺算不得什麼貴重之物,但這般大小無差,數百片螺鈿,卻又是一番苦心。
而碧葉紅枝之間,累累瓊花,皎潔似月,燦爛奪目。都是手指頭一般大小的海珠,或三五成羣,或四六成堆,纘在一處,拼成花樣。
這一盆火樹銀花擡上來,衆人只覺得眼前寶氣逼人,珠光爍眼,令人不能直視,紛紛咋舌!
末璃也被方纔那聲譁然吸引,定眼一瞧這寶貝,都看呆了。
倒是攝政王展萬鈞,看到這一盆火樹銀花,先是一愣,隨後嘴角不露痕跡的抿了一下。
珠玉珍玩,向來都是京城裡貴人們最喜歡的。可貴人們哪裡會知道,這一顆顆晶瑩雪白的珍珠上,都附着一條條慘死的靈魂。
每年爲了向朝廷進貢海珠,珊瑚,螺鈿,硨磲,香螺,多少採珠人冒着生命危險往那未知的深海里潛去。
或死於亂流漩渦,或死於惡鯊兇魚,又或是被礁石卡住,被海藻纏住,死在海里的漁民不知多少。
而南海的官吏們爲了應付朝廷的珠貢,也爲了謀取私利,是變本加厲的往漁民身上盤剝。朝廷每年要一斗極品海珠,三鬥上品海珠,五斗中品海珠,十鬥下品海珠。可到了下面,只怕是翻一倍都不止。
暴斂暴徵,逼得南海的漁民屢屢造反,民不聊生。
他早已經下令,不準南海再徵珠貢,連同珊瑚,硨榘,香螺,螺鈿等貢也一併取消。
可想不到,今時今日在他的壽辰上,又端上來這麼一盆東西!
真有點,生生打臉的味道了!
小太監把這火樹銀花擡到高臺前。
玉容公主指着這盆假花笑盈盈對攝政王道。
“舅舅,這是玫兒請江南高手爲您栽種的一盆玉樹瓊花。玫兒祝您繁花似錦!花開富貴!心想事成!”
說罷,便又是施施然躬身一禮。
心想事成這一句,觸動在場不少人的心思,尤其是王府黨,頓時齊齊起身,躬身祝禱。
“我等也恭祝王爺花團錦簇,心想事成!”
祝聲震天,響徹雲霄。
事情到了這份上,展萬鈞便是心中有萬千不快,也只能壓下。挺身而起,他揚手一擡。
“都起來吧。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
“謝舅舅。”
“謝王爺!”
衆人齊聲謝過,這才起身回座。
展萬鈞朝老僕施了一個眼色,便立刻有太監上來,把這惹眼的玉樹瓊花擡了下去。
又有女官上前,爲公主引座。
然而玉容公主卻並不急着退場,轉眼一瞧,又把目光落在小皇帝臉上。
末璃心頭一跳,警鈴大作。
不知怎麼的,她下意識覺得這玉容公主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玉容公主把她從頭到尾瞧了瞧,忽而粉面一歪,故作天真的問道。
“咦,不知皇兄此來,給我舅舅準備了什麼好禮?不如也請出來讓大家開開眼!”
此言一出,就得到底下衆人呼應,都想開開眼。
末璃心中呵呵,面色尷尬。
然而她越尷尬,玉容公主的笑容就越天真無邪,純善純良。
末璃一下就想明白了,不由心中大罵。
這特麼就是暗算她呢!對方先把自己的“壕”禮亮出來,然後又要她亮禮物。她能有什麼好禮,就她這個窮皇帝。對方明擺着知道的事,卻還來這出,就是等着看她笑話!
還笑!呵呵!今天她可是開眼了哈,不但親眼見識了什麼叫做土豪,更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心機和綠茶。
媽蛋!老子是招你惹你了?
要這樣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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