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全是黑色的血水,已經蔓延成河。而他的主上,卻雙眸緊閉的坐在牀下,臉上的汗水已經使他鬢角的頭髮都染溼了。
“主上——”影一個飛掠便已經躍到了秦楚湛的眼前。只是礙於主上現在的樣子,他絲毫都不敢隨意觸碰主上。
好久好久,秦楚湛皺了皺英挺的劍眉,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只是曾經的光彩熠熠卻變得灰濛濛一片。好像冬日裡的濃霧一般揮之不去。
“溫綠漾呢?帶到了嗎?”聲音中說不出的疲憊,秦楚湛努力睜開眼睛凝視着影。
影的臉色變得越發的灰敗,他猛地便將窩在他懷中的女子推到了秦楚湛的面前,同時焦慮的對秦楚湛說道:“主上,您趕緊吸點她的血吧。鸞月雪山上的谷主代代都是百毒不侵,有了她,您就可以解掉您身上的劇毒,同時以後,便再也不怕那丞相暗地裡給您下的毒了。”
秦楚湛以極其緩慢的動作看向了緊閉着雙眸的溫綠漾,只見她原本生機活潑的小臉已經變得慘白不堪。鬢髮散亂,身上的衣裙已經被胸前的鮮血所浸染。整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這是怎麼了?”秦楚湛艱難的支起了身子,只是胸口的氣血又再次上涌,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強行將眼看就要噴吐而出的鮮血嚥下去。
“主上,這個……這個您不用管了,現在還是解您的毒爲妙,要不然的話,您就真的會毒發的……”
他怎麼可以告訴主上說這個女子是爲了救顧小姐纔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呢?要是叫主上知道了,他一定不會再利用這個已經失血過多的女子的血了。
主上的心,雖然隱藏的那麼深,但是那顆心,卻是善良的。
秦楚湛捂住脣咳嗽了一陣,面色灰敗的緩緩舉起手來。
影感激一把握住。
“主上——”
“跟朕說實話。她是不是爲了救……憐若……”
他這般的聰明,怎麼會猜不到溫綠漾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呢?憐若今晚去偷那羊皮地圖怎麼可能這麼順利的在中毒的情況下逃脫出來?必定是有人暗中幫助了她吧。而那個幫助她的人,偌大的丞相府中,其實根本就不用細想便可以猜到是誰了。
“主上,求求您,屬下求您趕緊吸一些這女子的血吧,您接近她,不就是爲了利用她百毒不侵的身體的麼?主上——”影焦慮的呼喊着,因爲秦楚湛那越發慘白的臉而哆嗦起了身子。
如果主上出了什麼事情,那麼他就是百死也難逃其咎了。
秦楚湛聽罷,也不由自主的一陣苦笑。
是啊,接近她的目的,不就是因爲她不僅僅是**的女兒,而且最重要的是鸞月雪山上的谷主麼?她的身體百毒不侵。
而他身處宮中,無時無刻不在設防別人拿毒藥來害他。如果有她留在自己身邊的話,他便可以保證自己的身體不受到別人的迫害了。
而他現在這般的不忍心,是不是很虛僞呢?他苦笑連連。
看着她蒼白到近乎於透明的小臉,腦子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她時而俏皮時而悲傷的臉,手指不自覺的在背後緊緊的掐在了一起,終究還是無力的站起身來,朝着影擺了擺手說:“罷了,罷了。這次朕也可以自行將毒素逼出。你還是將她帶回丞相府吧。”
“主上,此事萬萬不可。那丞相老謀深算,一定第一時間懷疑的是您。您要自行逼出毒素來,恐怕還得需要一段時間啊,而這段時間在丞相府中不知道還會出什麼大事兒。您……”
“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說。朕也乏了,你將她帶離吧。”
說着,便搖搖晃晃的撐直了身體,向着一邊的密道入口走去。
此時他必須得回到溫綠漾的房間中了,要不然的話,那溫如海一定會疑心更重。
影低下頭去,眼眸中無止境的擔憂劃過瞳孔,但終究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向秦楚湛消失的方向而去。
今晚終究是一個難眠之夜。回去之後主子要經受多大的考驗,恐怕連他自己都是難以估計的。
影在走出密室的一瞬間,眼眸忍不住朝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顧憐若看去。
無端端的對她,產生了一種煩躁和怨恨。
在明裡,好像永遠都是顧小姐幫助了主子好多好多,犧牲了好多好多。但是又有誰會明白,自始至終,都是主子在幫顧小姐收拾她所遺留下來的爛攤子呢?
如果這顧小姐再這樣任性下去,他就算是拼了他的這條命,也要幫助主子剷除了阻礙纔對。
任何人,都休想阻礙主子的千秋大業,都休想傷害連累到主子。
明明已經是深夜十分,原本應該靜謐的丞相府卻是喧譁吵鬧不斷。
黑夜之中亮起了無數盞琉璃燈和火把將整個氣勢雄渾的丞相府映照的如同置於白晝。
悉悉索索的踩踏聲音響徹在耳際,而也就在那漆黑色侍衛羣中,突兀的閃現出一抹頎長如玉的身影。
此人正是**——溫如海。
面容依舊是儒雅高潔,英俊的容貌絲毫都看不出他已然人到中年。
他從路的中間走出,走到了最前面,然後朝着緊閉着的大門便是深深一弓身子。
“老臣拜見皇上,深夜府中闖入刺客,擔擾了皇上休息,還請皇上治罪老臣。”
溫如海這麼一出聲,院中所有人都一齊下跪下去。遠遠看去,那侍衛羣竟然是一眼都看不到底。
久久的,那緊閉着的雕花大門之中都沒有傳出任何開門的聲音,溫如海那雙如同野狼一般漆黑幽深的雙眸之中悄然無聲的射出強刃的利劍,只要稍微一放鬆,便會發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