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緋眼見着溫綠漾又再次蒼白了臉頰,小小的身子猛然擋在了她的身前,然後對楚墨說道:“楚墨,谷主如今已然身患急症。你現在能不能先……”碧緋這樣子說着,眼神之中充滿着懇求。
楚墨眼見着碧緋這雙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眸緊緊的看着自己,心臟卻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但是眼見着主上的病已然危在旦夕,而且如今內憂外患,朝廷上上下下都需要着主上,他的心便是一狠,咬牙移開目光說道:“對不起,碧緋,唯獨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碧緋悽然,“究竟是爲什麼?谷主的心也很苦,爲什麼所有人都在逼迫她……她……”
“碧緋,不要再說了。”溫綠漾轉眸看向一臉哀痛的楚墨,然後視線柔和的將自己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了碧緋身上,輕聲說道:“我沒有事兒的。碧緋,既然我當初決定重新回到這京城來,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該來的,遲早都是會來的。”
楚墨堅毅的眼神瞬間便變得更加柔和起來。只是神色惶恐莫定。他該怎麼說出——那很是無禮的要求呢?
“楚墨,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去做的。”她只希望,這一次,是真的是最後一次與他有所交集了。
雖然她現在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算命功力,但是在她還有這個功力的時候,她雖然看不清楚自己和秦楚湛的命運,但是其他人的命運,她還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如果……如果可以改變其中一個人,兩個人的命運,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可以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呢?
楚墨聽到這裡,沉沉的將臉低了下去,同時手中的寶劍緊緊的交握在一起,緊到他的皮肉已經深深的被劃出了傷痕來,他都渾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主上失去記憶的第二年,有一位神醫造訪過皇宮。說唯一可以解救主上,叫主上恢復記憶的方法,便是要讓他經歷一次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景。他經受了這一刺激,自然而然的,便會恢復曾經所有的記憶來。”
“哦,你說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景……是什麼……”
溫綠漾心尖不由自主的一驚,可是,她還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繼續問了下去。
楚墨聽罷,猛然擡起頭來。故意忽略掉旁邊碧緋所有傷心欲絕的目光,然後硬生生的說道:“主上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您……與其他男人發生關係的情景——”
他說完這句話,久久的都無法從緊張壓抑的氣氛中掙脫出來。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才覺得自己的情緒能夠控制住一點。
這樣子過分的要求,試問天下間任何的女人,有誰會答應這樣過分的要求呢?
但是除非,除非這個女人,是深愛着這個她所要相救的男人……
“谷主,您可以不答應的啊,這種要求,簡直就是對您的侮辱啊……谷主,不要……”
碧緋淚流滿面,猛地推開跪在她身前的楚墨,便聲嘶力竭的跪倒在溫綠漾面前,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她顫抖不堪的雙肩。
溫綠漾臉色剎白,在這一刻,她的腦子裡突如其來的閃過太多太多曾經發生過的在她心中刻下深深印記的畫面,她覺得腦子都快要爆炸開來,怎麼樣抑制,都無法叫自己安靜下來。
於是,她慢慢轉過身去,看向遠處明月閣的方向。就好像看着那個方向,就可以看到他的臉一樣。
命運捉弄,他們兩個最終,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命運何其殘忍啊!
“楚墨知道這種請求無疑是在深深的傷害着您,但是這整個國家都需要主上,如果沒有主上,整個國家的百姓都要遭受滅頂之災啊。請贖楚墨直言,如今您的父親——叛逆溫如海已經抵達了西邊關塞,決定從那裡開始打開西夏國國界,企圖叛逆整個中原,到時候烽火連天,苦的,還是老百姓……”
“楚墨,你不用多說,這種事情,我自然明白。”溫綠漾不待楚墨說完,嘴角邊緣便全是苦笑。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她溫綠漾,又怎麼可以爲了自己的幸福安定,然後安然自得去傷害所有的老百姓呢?她自問她自己沒有那種舍我報國的偉大,但是如今的這個方法,不就可以叫秦楚湛徹底對自己死心的嗎?畢竟,她已然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嗎?
在碧緋眼淚痕痕的注視下,溫綠漾脣角輕勾,輕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楚墨,但是你必須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谷主——”碧緋聽罷,撕心裂肺的嘶喊了出來。
而一直站在角落裡冷眼注視着的赫連訣,滿臉滿眼均都是讓人諱莫如深的笑容。
“碧緋,不要擔心我。既然我答應了,當然可以有完全的應變之法。”溫綠漾爲了安慰碧緋,故意這樣子說道,然後轉眸看向楚墨,慢慢說道:“楚墨你肯定也已經猜到了,我的那一雙兒女的親生爹爹究竟是誰。只希望這一次,可以叫他們從此認祖歸宗。雖然我不希望他們進入皇宮,但是那裡,畢竟纔是他們自己的家,一個他們可以依靠的地方。”
“這一點,楚墨明白。等着這次回到皇宮之後,楚墨立即便着手安排,您和主上的大婚。主上已然在五年前廢了您的妹妹,如今皇宮之中已然沒有了皇后。您這一出現,主上一定會封您爲皇后的。”
“哦,這樣啊。他雖然失去了記憶,可還是這般的無情之人啊。”溫綠漾說到這裡,腦海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在久遠的記憶之中,她還有過一個叫溫初雪的妹妹。好像這一切,都已然離她太過於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