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隨着顧憐若故意的移動身子,她便也看到,在她後面不遠處凌亂的大牀上,此刻渾身赤luo躺着的人究竟是誰。
一瞬間,無邊無際的怒火便已然燃燒到了心房。心裡壓抑了太久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全數噴發了出來。
碧緋氣由心生,火冒三丈的舉起拳頭,狠狠的便朝着顧憐若的臉便是一耳光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響徹在耳際,像是平地裡突發的一次驚雷,瞬間便讓房間中的溫度更是降到了零點。
溫綠漾有些驚疑的朝着站在一邊捂着一邊臉頰的顧憐若,只見她明媚好看的脣線竟然在這一刻流露出了邪肆的笑容弧度,更是將她襯托的恐怖妖冶至極。
心底不好的預感瞬間便襲上了心頭,但是還沒有等到她再去阻止碧緋,那本來就被半敞開的大門在這一刻被人猛然踢開了。
立即,便有一名月牙白長袍着身的男人走了進來,冷峻的眉眼,如同雕刻一般鬼斧神工精緻至極的五官,還有那頎長如玉的身形,雖然溫綠漾與他相交不深,但是因爲碧緋的緣故,她還是輕而易舉的便看出了這個人就是秦楚湛的同胞弟弟秦楚白。
他一進門,渾身上下籠罩着的冰冷氣息便已然將周遭的空氣層層點燃,噼裡啪啦的像是爆竹爆炸一般的氣氛便渾然在四周靜靜蔓延開來。
此刻的碧緋仍舊像是瘋了似的瘋狂的在狠狠廝打着顧憐若,明明已經忍耐了這麼久,但是此刻一經暴發出來,便再也不可收拾。
可是就在她的手重新擡起來又要朝着顧憐若已然青紫的臉蛋狠狠打去的時候,耳際卻突然傳來一陣劃破空氣的掌風,像是脫了繮繩而來的烈馬一般氣勢如虹,她想要避閃卻已然來不及,眼睜睜的,就看着秦楚白的大手,狠狠的朝着她的臉蛋猛然打了過來。
啪——
撕裂般的疼痛瞬間便從臉頰襲上了全身上下的神經,她疼的已然跌倒在了地上,胳膊趴在地上,像是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孩子。本來還掛在臉上的淚水終於還是再次滾燙掉落了下來。
這般的疼,這般的痛,可見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啊。
只是……
碧緋趴在地上,眼淚洶涌掉落下來的同時又忍不住緊緊攥住了手心。
現在痛的,又到底是自己的臉,還是自己的心呢?
“柳碧緋,你在做什麼?你到底又在發什麼瘋?憐若現在正在發着高燒。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秦楚白一見她滿臉是淚的被他打倒在了地上無法動彈,心尖不由自主的刺痛。但是狠了狠心,看向一邊哭的更是厲害的顧憐若,又咬牙朝着碧緋吼道。
溫綠漾深吸了口氣,只覺得自己的頭不像方纔那般撕心裂肺的痛了。張開口,嘶啞難聽的聲音終於發出口來。“王爺,不是碧緋故意打她……碧緋全是爲了我……”
秦楚白聽到這個聲音驀然一怔,視線從碧緋的身上移開,又重新定格在了溫綠漾的身上。那雙狹長的鳳眸驀然瞪圓,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沒有想到,六年不見,這個女人真的回來了。
溫綠漾見秦楚白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以爲是他對於突然看到自己而感到驚奇,所以勉強支起身子來,朝着秦楚白微微一笑說道:“今天……都是誤會……你不要誤會了碧緋。碧緋是突然看到我感到很激動,所以纔會這樣……”
“不是,是顧憐若這個賤女人打了谷主,她該死,早在六年前她就該死——”碧緋咬緊了脣瓣,直至櫻桃一般的嘴脣上已然鮮血淋漓。可是她眼神依然倔強的瞪着站在一邊好像在哭泣着的顧憐若,眼神之中充滿着嗜血的仇恨。
都是因爲這個女人,六年前谷主纔會消失不見的。當年的那場在南詔國的遇刺遭遇,明明就是這個女人一手策劃的。她是爲了借南詔國之手,徹底剷除了谷主。
“柳碧緋,你休得胡說。憐若到底哪裡不好,爲什麼你就這樣不待見她呢?”秦楚白先是一愣,接着臉上便再次出現了狂暴的表情。他緊緊的盯視着碧緋,然後慢慢的,眼神之中的怒火便再次噴發而出。
“不是我不懂事,而是你——秦楚白,你的眼睛被什麼給吃了,你怎麼會一直都認爲這個女人是善良單純的呢?秦楚白,算我看錯了你,從今往後,我柳碧緋,再也不會傻傻的對你還充滿着期望。我那是自欺欺人,我那是癡人說夢,我那是癡心妄想——”碧緋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如刀的狠狠剜向站在一邊緊緊摟着顧憐若腰肢的秦楚白,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痛。
秦楚白聽着碧緋越發尖銳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際,他心中的暴怒就更加的狂躁了起來,不由分說的再次上前,然後大手已然狠狠的掐向了碧緋尖細的下巴,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的臉頰上,聲音冰冷漠然的好像是在跟陌生人說話一般。
碧緋嘴角冷笑,剛想要再說什麼,耳際卻傳來顧憐若柔若無骨的好似經歷了太多痛苦的聲音。“楚白,不要再難爲碧緋了。都是我不小心,惹惱了碧緋,不怪她的……”這樣子說着,顧憐若便兩手掩面,再次痛哭了起來。
只是從溫綠漾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那雙哭泣着的眼睛之中,剎那間流露而出的促狹意味。那是奸計得逞時纔會有的嘲諷之笑。
在這一刻,溫綠漾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石三鳥之計。
不僅僅叫她痛苦,而且還將事情牽連到了碧緋和秦楚白的身上。
她的這一計謀,叫他們三個人痛苦。果然是顧憐若啊。
五年不見,她變得越發叫人心驚膽戰了。她也變得越來越狠毒,狠毒到了已然不能讓一個人來形容的。